控制人的手段又很多,最为常见的,便是苗疆的蛊虫,以及致幻的迷药。
林奎开始检查向西同的尸体,眉头皱起来,双手一掐,从血管里挤出了一根虫子。虫子已经死亡,通体乌黑,乃是苗疆正中的蛊虫。西南的夜秦,擅长蛊虫,蛊毒的江湖人数不胜数。在大宁南边,同样有这样的江湖人存在。
巫常山皱眉,“向堂主,你的儿子,早就被别人下了蛊。有人发动蛊虫,让你儿子杀了乐寿王。”
场面陷入了沉寂之中,究竟是谁下的蛊虫,为了杀乐寿王,还是为了对付向问天。敌人的目的达成了,现在云辉山庄的人,都可能逃不过这一场劫难。
一言不发的钟望道,“云庄主,现在让云姑娘跟我走,只要那人肯发话,说不定云辉山庄还有一线生机。”
云方武和云夫人面色煞白,云方武冷冷道,“你莫非为了这件事儿,竟然害死了乐寿王?”
这些话,让围观的人觉得莫名其妙,今天太多的谜底还没揭晓,太多的谜题正在展开,让人的头都有些大了。宫右堂冷冷道,“钟望,一切都是你所谓。”
钟望取出腰牌,“看看吧,可不要随意被人蛊惑。”
那腰牌上写着“神鉴司。”大宁朝廷,归皇帝直接管辖的情报部门。神鉴司找到大臣们的反对,一度找到打压。没想到,徽宗皇帝竟然养了一些神鉴司人员,“云方武,皇室的血脉,不容许外流,你莫非真要顽抗。”
云缥缈乃是皇室血脉?这一幕,真让人眼花缭乱,李晟叹了一口气,皇亲国戚的关系,真是太乱了。
云缥缈拧着眉头,“娘,究竟怎么回事儿?”
云夫人脸色发白,“缥缈,你的母亲,是我的妹妹。当年那人负心,丢下了你们母女,你娘伤心过度,很快病去了。我们将你当亲生女儿养,可现在,那个负心人又回来找你了,你认他么?”
这是狗血啊,当朝皇帝陛下,竟然在民间遗留了公主。观大宁皇室,历代皇帝大都子嗣难得,可这位徽宗皇帝不同,到处播种,处处开花。
云缥缈冷冷道,“你若要带我走,就带走我的尸体,你大可以试上一试用。”钟望脸色难看,未来的帝姬不愿跟他走,那就没有办法。从云缥缈的行为来看,她的性格刚毅,还真不能用强。
钟望似乎早有应对,看了看李晟,“云姑娘不是喜欢他么,那你是否知道,他已经跟西北折家的千金有了婚约,若要得偿所愿,只能取得您应有的身份。”
众人再度哗然,张天盗,他竟然跟西北将们折家有了婚约。李晟脸上杀机无限扩散,神鉴司,竟然将他调查的一清二楚。钟望迎向李晟森林的目光,冷冷道,“李公子,你的天阁,还太嫩了点儿。”
你的天阁,还太嫩了点儿。
李晟最大的秘密,竟然就这样暴露开来。秋沫儿,龚安,他们劳心劳力构造的组织,随时在别人的眼睛里。神鉴司,这个被大宁朝廷废弃了的组织,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能力。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他在青山,和折美鸢相遇,然后去了西北,向折家提亲,都在神鉴司的眼皮子底下。
李晟呵呵一笑,“我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你们何必抓着我不放。”钟望道,“你可不是小角色,王府尊的得力干将,十岁的时候,便破获了江南的赈灾官银失窃案,厉害的很呢。”
“所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他们什么都知道了,王诏用那两百万两银子,解决了青山城的洪水。如果皇帝陛下知道,还能容他们。“我知道你想什么,司长说,青山需要王府尊那样的人物,所以,就连天子都不知晓。”
原来如此,神鉴司并不是邪恶的,他甚至欺瞒皇帝,保留了功臣。难怪王诏能待上那么久,神鉴司竟然在帮忙。
李晟的提防有些松懈,但被人看透的感觉,真的很不爽,十分不爽。
他们二人的交谈,更是云里雾里,让人觉得一头雾水。今天,他们都陷入了一场迷雾之中,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有人叫破了李晟的身份,“李捕头,你为何在此?”
濮阳义总算认清了李晟的身份,林奎皱着眉头,“你管他叫什么?”“青山的李捕头,王诏大人请来断案的高手,他绝对不是张天盗。”
鲁不能觉得不可置信,“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是张天盗?”
李晟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李晟站起来,“钟司长,我答应帮你的忙,那么我们是不是朋友。”如今云缥缈的一颗心,几乎全在李晟的身上,他要完成任务,只有李晟能帮他。“没错,我们现在就是一路人。”
转眼之间,他们已经开始联手了,真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宫左堂揉了揉发烫的额头,“现在是在追查,谁才是害死王爷的凶手,谁下的蛊虫。大军今夜便能到达,到时候一个都不要想逃。”
“钟司长在此,凶手定然不出可逃,钟司长,开始吧。”
钟望摇头,“你错了,不在我范围之内的工作,我从来都不会干,所以我现在都一头雾水呢。李公子,还是你来吧,咱们司鉴大人,都对你很是佩服呢。”
李晟摇头,“我也有很多地方没有想通,这样吧,还是三位捕头来吧,大家好好听着。”
好不容易,揪出了老对手张天盗,竟然抓错人了。三位捕头有些灰心丧气,林奎道,“李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李晟道,“谁下的蛊,我不知晓,但最近命案的凶手,一定在云辉山庄之内。”林奎点头,“的确在云辉山庄内。”
云辉山庄如今就是一个漩涡,不知道有多少重。云家的护卫急急忙忙跑进来,“庄主,不好了,庄外的人听说张天盗被抓了,一定要进来,找什么笑面玉佛。”
除了这些事儿,还有一桩笑面玉佛的事儿。云方武道,“放他们进来吧。”都够乱了,也不怕再乱上一乱。
骨穿肠和凌天霸走进来,一眼就看透了李晟,“臭小子,卢俊义在哪里?”
他们的队伍更加庞大了,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卢俊义了。骨穿肠冷冷道,“这小子嘴硬,抓住他再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愚蠢,对在场的高手视而不见,骨穿肠怎么过来的,就怎么飞回去。云缥缈没有出手,钟望彻底代劳了。
凌天霸冷冷道,“你是谁,想要阻止我们得到笑面玉佛,那就问问,咱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声音震天,人数多,就是有效果。李晟笑着道,“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傻傻的冲了进来。”
庄子外面已经出了整齐划一的声音,最先出动的是河间府的府卫军三千人,将云辉山庄团团围住。府卫军指挥谭冲带了衣裳,棺材,替乐寿王收敛尸体。谭冲冷冷道,“乐寿王妃吩咐你们四人,将凶手带回去,否则,就带着自己的脑袋回去。”
四个人把目光全都聚集在向问天身上,向西同被他们愤而杀之,如今只有擒拿了向问天,才能给乐寿王府交差。
谭冲看了看林奎,鲁不能,巫常山,“三位捕头也在,倒是省本将找寻的时间。秦知府有令,现你们七日之内,抓住张天盗和红景天,并且,找到杀害乐寿王的真凶。”
七天时间,有些紧张,但等青山的消息,七日,倒是略显不足了。
如今,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林奎道,“还请指挥大人,配合在下寻找真凶。”谭冲点头,“若有事儿办,林捕头,尽管吩咐兄弟们。”
“来人,将云辉山庄团团围住,从今日起,实行军官,只准进,不准出。”
七天之后,河间府必须给官府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果没有证据,那就看秦知府如何编造了。
林奎,鲁不能,巫常山感觉压力山大,他们开始一个个排查可疑人等。云辉山庄聚集了更多的人,变得越发混乱了。但又河间府府卫兵驻扎,没人敢捣乱。在军队面前,江湖人再厉害,也会被他们给淹没。
云辉山庄把前院给全部让给了江湖人,云家人住进了后院。李晟和钟望住的地方不远,听他说,那位神秘的司鉴大人,对他很是佩服。
李晟如今真是怕了神鉴司,这群人完全是他们的前辈。秋沫儿定然早就发现了这么一个组织,只是为了不让李晟分心,独自扛着。若是再见到秋沫儿,一定要好好谈一谈神鉴司。被人看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李公子还是去看看云姑娘吧。”李晟点了点头,的确应该去探望一下,云缥缈今日两次相救,用了真气,病症加剧了。
云家人,很明显都不待见李晟。为他犯花痴的丫鬟们,说不出的冷漠。先前,还以为这个憨厚少年,是一个良配。摇身一变,竟然那么高不可攀,成了自家小姐喜欢的对象。
云夫人对他更是不待见,先前那般回护,竟然是李晟的逢场作戏,谁都会恼怒。
“李大公子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晟叹了一口气,“夫人,我是来看望云姑娘的。”云夫人道,“你既然有婚约在身,就应该洁身自好,还来招惹我女儿做什么?”
埋怨很有道理,李晟却不能这样一走了之,“今日,云姑娘两次救我,损了气血,我想当面答谢他。”
这就是孽缘啊,云方武现在操持着云辉山庄的事儿,没有心情来理会后院。云夫人只得放任李晟,李晟转进厨房里,做了美味的食物,端着进了云缥缈的闺阁。
那里,有人不待见他。殷大夫正在倒药,冷冷看着李晟,“你知不知道,今日因为你,她的病症有加重了几分,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上苍很残忍,喜欢毁坏,这般钟天地之灵秀的女子,若是溘然长逝,谁都会觉得可惜。
李晟拧着眉头,“她究竟得的什么病,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么?”
殷大夫叹了一口气,“我行医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病。李晟,你的到来,无端加快了她死亡。她的病,受不了心情波动,喜怒哀乐,都会导致病情加重。你敢说,你爱她么?”
他爱她么,没有,只是感激,只是欣赏,只是同情,也许他真的不应该走入她的世界。他有未婚妻,他深爱着折美鸢,对其他人,再也没有那般刻骨铭心的情感了。
但在一念之间,都已经注定了。
李晟端着药膳进了屋子,月儿很快让开了。云缥缈倚靠在床头,眼神凝望着窗外,仿佛迷失了自己。
她唯美的脸上,尽是一片雪白。李晟将罐子打开,“你闻闻,我做的汤,味道多香。”
云缥缈将视线拉回来,“你既然骗我,为什么不骗个彻底,鸢儿,真的存在。”
李晟点头,“是的,存在,西北折价的千金,我的未婚妻子。”有眼泪划过眼眸,她的眉头疼的皱了起来。殷大夫冲进来,“你真要害死她。”
云缥缈紧抿着着唇,“殷大夫,请你出去。”
殷大夫脸色难看,最后还是退了出去。李晟叹了一口气,“殷大夫喜欢你呢。”
“我知道,可是他太小心了,他们都太小心了,只有你,能让我吃糖,吃肉,还有肆无忌惮地笑。”李晟的心突然很疼,“你不能怪他们,他们都是为了你好呢,而我,恰恰是在害你。”
不能喜怒哀乐的病,实在太残忍。人有七情六欲,天然的就有喜怒哀乐,怎么强行压制自己的情感呢。
“不,我喜欢跟你一起,那样,我才能感觉到自由。我可以随时笑,我笑起来美么?”
“美,尘世间,再也没有比你的笑更美的东西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能陪我走过最后一程么?”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忍心拒绝吧,李晟点了点头,“好啊,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