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胖子,对着一桌子的美食,慢慢的幸福感。周围的小小姑娘,十分体贴的帮布菜,他身为这里最高的官府中人,却没有坐主桌,而是在商人们的那一张桌子上。
西北监军大人,如今全然没有以前的纨绔风气,为人十分和气。他喜欢学术的氛围,在临县医学院里要了一间院子,听着外面的读书声,偶尔还捣鼓捣鼓草药,生活过的惬意极端。
临县百姓对他十分尊敬,会热切的称呼他梁大人。梁大人的脸上多了很多的微笑,过的很滋润。
大半年不见李晟,还是挺想的,他现在是甩手掌柜,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李晟,李晟呢,则交给了其他的人。
他很有自知之明,一点儿都不管政务,甚至,都不坐在主位上。身边的商人,频频向他敬酒,这一副忠厚老实的圆脸,充当商业代理时,能让很多人幸福。梁洛也没有想到,白吃白喝,还有钱拿,天下竟然真的有这么美好的事情。
梁兴龙的白发,越发的浓重的,李晟颇有些心疼,“梁大人,您可要保重身体啊,现在晋宁军可少不了你啊。”
梁兴龙道,“公子这一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李晟点头,“是不走了。”
“那你可一定要来佳县县衙帮我,当初甩包袱甩的快,现在可不能不管。”
“我给你举荐的人,莫非不趁手?”柳昭成功忽悠了一些荀家的弟子,即便最初派不上用场,在这么务实的岗位上,也应该快速成长起来。柳昭考中进士之后,还忽悠了不少落榜的学子。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西北,为此,李晟还出资给了不少的盘缠。
“有用,但都是小方向,咱们还要掌控大的方向。你若只让老夫管理佳县一地,我没问题,可现在,你让我掌管的晋宁军府,其他三个县的县令,时不时来找我,别提有多为难。”
当晋宁军的军府,不再是单纯的掠夺,从收取之中,还能赋予资源的时候。三个县令都看得十分清楚,谁获得的资源越大,谁就能把业绩做好。他们经历过阵痛之后,才明白,除了紧紧跟随者晋宁军府,别无他法。
在勇猛的军队面前,他们生不起任何对抗的念头。此前犯的错,梁兴龙并没有死死揪着不放,让他们自己擦好屁股之后,还是留任观察。但李晟说了,年末评等,谁最末,谁就滚蛋。现在,从青山来,分到各县的主簿,县丞,对县令的地位虎视眈眈,谁若是懈怠,就会跌落尘埃。
来的这一批学子,看的十分清楚,晋宁军在边地,西北监军大印,完全可以私自任免负责人。有人想打歪主意,找到了梁洛,这样的人,都被无情的驱逐出境了。学子们自此明白,西北的当家人,不是名义上的西北监军。而且,不能走不法晋升的路子,只能自己做出业绩来。
有干的好的,职位,俸禄,蹭蹭蹭往上涨,这让他们看到了机会。于是乎,一个个的,就好像打了鸡血,费力的往上爬。
现在这一股风,让晋宁军的生活的速度蹭蹭的加快了许多,并且影响着周边石州等州府。
“有什么为难的,他们想要更多的资源,那就自己努力。完全可以给他们出一些标准,谁完成了任务,谁都有好的资源。”
这跟扶贫抑富,完全背离啊,梁兴龙担忧道,“若是差距太大,很容易天下大乱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造反。哪里会呢,又不是吃不饱饭,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当然要有更多的付出。”
贫富差距太大,的确会导致太多的问题,社会的机遇变得少了,根本再也无法追上别人的脚步。但现在,他们柔然从饿肚子到能吃饱的状态。而且,现在的发财的机会十分大,只会给他们无穷的动力。
治理地方,需要小心翼翼,但太过了的话,就会束缚住前进的脚步。
“我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至少七日一次的休息,必须给保证了。刘太医在,他对于食谱的配置有很深的研究,让他帮你制定一套饮食安排。还有,如果厨子不满意,就散了吧,现在陆陆续续回来的打大厨子很多,不差这一点儿。”
北面得意楼的撤出,余下了一大批的掌柜和厨子。掌柜的乃是经营,在西北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意,而厨子,那就必须要解决他们的工作。愿意跟着来的,对稻苗商行有无限的感情,不能让他们寒了心。于是乎,引领本地美食的惠民楼,在晋宁军四处开花。
“厨子倒是不错,你要你肯去军府老实坐着,那我也不用这么焦心了。”
李晟的屁股,怎么也坐不住,让他老老实实做着,实在有些为难,“这样,三天之后,我便去军府上任,你看如何?”
梁兴龙呵呵一笑,“一言为定,到时公子若是不到,我可会派人来请。”
李晟呵呵一笑,“一定来,决不食言。”
今日的宴会,就是一个盛大的接风宴,并没有说太多的军政事务。这样的感觉很好,大家都是像是一家人,其乐融融。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在晋宁军中,宵禁早就解除了。晋宁军如今灯火辉煌,不少人,还收到了很晚才关门。
绸衣铺的行当,上午几乎没有生意。晋宁县的新的风向,改变着城里人的生活。受到稻苗商行的影响,官府对于商铺,集市有着很规划的管理。
走在这样的一所城里,有一些觉得不伦不类。此地的军民倒是不觉得,他们静静的享受着水泥路的变化。
随着柳家庄人的到来,这里的人,开始对柳家近乎于崇拜。现在李晟走在街上,旁人还不怎么认识,可还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他们的夸赞。
李晟生出几分自豪来,这样的盛大状况,是他很想见到的,总有一天,这天下,都会变成这种样子。
李晟跟着李重丙,参观了临县各种工厂。煤场,铁场,矿场,这半年,如雨后春笋,在临县周围展开。
这些,都是未来与敌人战斗的保障,佳县的晋宁军,如今已换上了新的装备。
一条宽广的水泥路,一直延伸到黄河边上,晋宁军这样的路,已铺满了每一个县。各地物资运输的速度大大加快。
柳毅等将领,没有跟李晟交谈,当天晚上,便打马回了佳县。
李晟去看了张柔瑾和柳慧,张柔瑾给柳慧传授生孩子的经验,李晟看了看,打算离开,却被柳慧给教主。
李晟拱手行礼,“嫂子,姐,你们好。”
“不好,很不好,你不让我不去绥德县就算了,我都这么大肚子了,还要替你掌管财务,你倒好,满天下的跑,你就没有对不起我?”。
千万不要跟女人争执,那样会没完没了,李晟果断认错,“小弟错了,说吧,姐,小弟怎么能弥补你呢。”
转过去,替柳慧轻轻捏着肩膀,“姐,你说,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算你有良心,临县主簿的活儿,终归要人来干,你有没有人选?”
李晟呵呵一笑,“姐,你这不就见外了嘛,你难道就没有两个得力下手,谁能够扛起来,那就谁上啊。再说,我给你空降一个,若是搞不好,岂不是又要麻烦你亲自上阵了?”
柳慧想了想,“那我就给你推荐一个,书吏曹文为人仔细,做事儿认真,我退下来,他倒是可以上任?”
李晟点头,“姐推荐的人,当然没错,不如这样,让他去定胡,临泉,吴堡三县查查账,回来上报给我,我再决定,是否任用。”
哪儿能说上就上啊,必须要经过考核。柳慧板着脸,“刚还说无条件,转眼就出这么大的难题。去查地方财务,多危险的事儿啊。”
“在别处,乃是危险的事儿,这三县的县令,可不敢乱来。”
柳慧道,“你就知道压榨我,这走一圈儿,又是十天半个月了。这样,就让他去临泉查一查,就两天时间。”
李晟点头,“姐,你确定他两天就能查出问题?”审计,就是去找茬儿的,这样的负责人,地方官会巴结。可遇到无法贿赂的,就有可能铤而走险,狠下杀手。
在如今这个状况下,他们可不敢乱来,只有老老实实的配合工作。当然,如果你心中无愧,也不怕审计的抽查。又不是专门去找茬儿,而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
“查不出问题,你不用他就好了。”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当然有几分本事儿,一县的财政大权,可不能随随便便就交付给别人。
“行,姐,听你的。”
张柔谨道,“就是,怎么能老是麻烦慧儿,女人家出去抛头露面,总归不好。”
李晟噘嘴,“嫂子,你怎么还能这样想呢,男人女人,各顶一边天。谁说女人就天生输于男人,咱们家的女人,可都是独当一面的人,岂能浪费了。姐,等你做完月子,到时候,有更大的位置等着你。嫂子,你也不能闲着,这个家都该你来管。”
不感动是假的,受李晟的影响,柳家庄的姑娘,过得很自由快乐。“就你会瞎说,到时候,有的是人来管你。”
“谁说了也没有用,现在,你们就好好养胎,什么事儿就不要操心了。”
李晟体贴,让很多人感动。柳慧那一点儿不开心,早就已经消失掉。“就你的嘴甜,难怪这么会哄女孩子欢心,你不知道,庄子上多少姑娘,对你念念不忘。”
最怕的就是说这个,“姐,你可不要乱说,叫鸢儿知道了,我可有麻烦了,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你等一等,阿晟,我打算和嫂子顶一个娃娃亲,你觉得呢?”
李晟脑海中,无数念头想过。随着地盘的扩大,他们都准备亲上加亲了,可是这样好么?近亲结婚,后代的质量可不能保证。但李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他的反对,会让他们心里生出隔阂。
“这事儿问我干什么,该问大哥和姐夫。”
他的推脱,还是让她们愣了一下,亲上亲,在他们看来,那自然是好的。这时候,联姻乃是拉近两家最好的方式,可若真正遭逢大变,又快步离开了。
李晟告辞离开小院,却突然觉得,未来并非那么顺风顺水,就算成功之后,又应该走什么样的路呢。
就连他们,都想到要联姻了,要走没有皇帝的路,真的走的通么。
李晟甩了甩脑袋,想那么多干什么,最后实在不行,那就悄悄离开。在佳县,仔细观察了粮仓储存的情况,足够打一场战了。今年冬天,先把哒哒国咬下一口肉,明年上半年收获之后,又能中转东面的战争了。
跟着李重乙来到黄河边,这里成了个大工地,从何水泥,伸出了二十多根立柱,如同巨人般挺立在奔流的河水中。
集人类智慧,而构筑的桥梁,绝对超越了以往任何时候。李重丙带着浓浓的自豪,“等大河结冰之后,咱们便可以构造桥面。”
李晟点头,“二伯,真是辛苦你了。等桥成了之后,在两岸立上碑,将所有不顾危险,参与修建的工人名字刻上,让后代人人瞻仰。”
这就是天大的荣誉了,李重丙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有更多的人想要参与桥梁的建设了。”
“对了,梁工头呢?”
“你不是让他研究火药的试射么,他现在啊,就在深山老林里。前些日子,还炸伤了不少人。”火药这东西,很容易出事故。李晟拧着眉头,“都解决好了么?”
“从安亲自出面,对家属进行了赔偿,才压了下去。”李晟点头,“要研究出更高的科技,不付出代价怎么成。二伯,这建筑也是一样,咱们可要严格按照流程来,不要增加无谓的伤亡。”
李重乙将头上的铁帽子敲得叮咚作响,“阿晟,二伯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