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重生不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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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黑夜来袭生死树

争权夺利,都不见得有多光明。高哲想不到的是,郓王党竟然如此猖獗,在开阳县城外来了一场刺杀,什么盗匪来袭,都是借口。高御史瑟瑟发抖,又义愤填膺,“他们真是胆大包天,在天子脚下,就敢谋害朝廷命官。”

从这个事件,李晟清晰的认识到,只有拥有了力量,才有活着的资格。高哲无论如何的铜口铁牙,要不是临时决定,此刻只怕躺在荒郊野地了。

胡归一叹了一口气,“我总算知道,为何官府的反应速度那般迅捷。”是啊,血尚温,官府就知道那里发生了命案。急着去处理,就是害怕碰到更多的目击证人吧。“贾仁义还真是奸诈,他真的是郓王党的人,还表现的若即若离的态度。”

高哲道,“这不足为奇,背地里的暗棋发动起来,才是致命的。”李晟疑惑,“你既然知道这里危险,为何不逃回京城去。”高哲脸上露出恨意,“刑部侍郎方崇亲自下来查这个案子,他知道遇害的人是假的,当然要全城搜捕我。”

唯一能躲的,就是这间鬼楼。李晟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就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高哲摇头,他凭着一股正气,胸中的一丝勇力。在生与死之间,躲入了传言荒诞的鬼楼。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不会真以为有鬼神。对了,你们是什么人?”“这里的东家,刚刚转手过来,你不会想着在这里躲一辈子吧。”他们若是不来,高御史定然忍受不住饥饿,要出外觅食。高御史希冀地道,“你们能不能帮我出城,我以后会报答你们的。”

报答?见识了他最邋遢的样子,不被报复就阿弥陀佛,还指望什么报答。胡归一摇头,“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躲着,我们能保证你不饿死。”开玩笑,如今城里城外,官府极道,都在找他的下落。本来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还带着到处跑,那是拿自己的命不当数。

高哲点头,“那好,本官去睡觉了。”这就是官威么,没什么威力,胡归一抽出横刀,“你原来睡哪儿,现在就睡哪儿。”居然敢鸠占鹊巢,胡归一无法容忍。小命不保的人,还要摆谱,什么本官,本官的,甩什么官威,有本事,去跟飞斧帮的人耍。

将高御史赶到草丛堆,扔了一床被子给他。一老一少进入卧房,李晟疑惑道,“爷爷,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胡归一点头,“这姓高的,不是鬼楼的鬼怪,就他那手无缚鸡之力,一刀就给他砍了。”高御史遭遇了权利倾轧,这里,却好像藏着什么?

“明天,咱们一寸一寸打扫屋子,总会有人主动跳出来。咱们只要抓一个,就能够问出原委。”他们在凶楼里捣腾,背后的人一定会按捺不住。时光越久,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胡归一点头,“要不你先回柳家庄,我在这里守着。”这里很危险,嫌弃李晟是累赘了,“爷爷,不要赶我走,没有我,怎么能把对方找出来。”

“若是姓高的暴露了,咱们也跟着有危险。”开阳县的负责人们,处心积虑要置钦差大臣于死地,就绝对不会放他活着回金銮殿给自己制造麻烦。别说什么鬼楼,就算是碉楼,他们都要闯上一闯。胡归一做了一个很凶狠的手势,李晟连忙摆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若是暴露,就去求求萧盛昌,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很不好,李晟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萧盛昌迫不及待,用三百两银子打发他们,就是不想牵涉过深。在开阳县任县尉的所作所为,柳太公他们知晓得并不多,萧盛昌也不愿他们知道,李晟乐得不去知道。这些事儿纠葛着,错综复杂。

第二天,李晟和胡归一仔细打扫楼上每一寸地方。明着打扫,实际上看有没有什么密道。几乎将每一寸墙壁都试探了,没发现有什么暗门。围观的人依然很多,李晟从中感觉到了不善的目光。一直守着这楼子的人,可能藏在人群之中。见二人毫发无损,昨天晚上又没发生什么异常,人们对李晟的道行很是佩服。

“小师傅,能不能将你的符纸卖我一张。”盯上了门上面漂亮的符纸,这做装饰品,有些不伦不类。他们买回去驱魔辟邪,李晟没那个心思,“各位乡亲,这凶物还未尽数驱除,我力量不够,等除了此物,一定满足大家的要求。”

从门板上鸡肋般的符纸收回目光,人群渐渐散去。衙门的捕快,膀大腰圆的飞斧帮弟子,在这块地方来回巡逻。楼上露出的眼睛,很是忧心,不知如何逃离这座天罗地网。

“官爷,要不要进来搜查一番,说不定是这妖物作祟。”捕头骂道,“滚犊子,想害死老子么,晦气。”衙役捕快么不愿沾惹玄门中的因果,谁傻了才要惹了一身晦气。李晟若是早知道这楼的传闻,就算白送他,都不会收下。

心情是矛盾的,既有些期盼着入夜,又有些害怕。黑夜遮掩了行迹,给夜行者提供了绝佳的掩护。李晟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摸了摸身边,胡归一哪里还有人影。挣扎着坐起来,心里狂跳不止,可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一个小菜鸟,毫无还手之力。

屋外有黑影闪过,李晟瑟缩着蜷缩在黑夜里。那影子飘得很快,体积很大,绝对不会是胡归一的背影。从枕头掏摸出东西,紧紧握在手中,才感觉到一丝丝安稳。将被子牢牢拱起,趁黑衣人进来之前,转到了窗边躲起来。

这人进来之后,直奔床铺,举起明晃晃的刀,一顿乱跺下去。李晟那个虚汗直流,若不是半夜惊醒,怕是要给剁成肉酱。黑衣人顿觉不妙,使劲掀起被褥,被褥里哪里有人。砍下去没有惨叫,剁起来没有肉感,黑衣人惊惧地退入最黑暗中,就放佛从来没出现般。

气氛压抑到极点,半夜三更,看的是谁先沉不住气。谁先动,谁就暴露位置,当然,若是能够拖到天亮,对方无所遁形。可慢慢长夜,一动不动待上这么久,那是超人才能做到的事情。胡归一不知道跑那儿去了,就李晟的小身板,只有给人晒牙缝的。

汗水从额头落下,滚滚而下。它们在脸庞打滚,李晟觉得十分地痒,又不能去抠,十分受罪。屋子里还是半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对手的克制能力十分强大。李晟咬着嘴唇,一分一秒过去,身体难受得要命。

要死,就死吧,李晟实在忍受不住,哐当一声打开了窗户。屋子里的人如同雷豹般窜了过来,刀花明亮,动人心魄。他奶奶的,固定这么久,肌肉都僵持了,他还能这么迅捷。来吧,来吧,小爷也不是好惹的。洁白的粉末高高扬起,对方冲入其中,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

生石灰入眼的痛楚,能把眼睛直接烧瞎。黑衣人狂怒地挥舞着刀,风声呼呼,朝着李晟砍过来,李晟慌忙躲避,快不过刀刃。幸好的是,从天而降的刀光,格挡住了狂乱的刀势,打落了黑衣人的兵器。约莫右手中了一刀,若是眼睛不受伤,这人说不准还可以逃跑。现在成了瞎子,只有躺在地上哀嚎,跌跌撞撞,凶气不减。“解药,给我解药。”

生石灰哪里去找解药,只有用溶液洗眼睛,用水是不行的,那会加速烧瞎。胡归一厉喝,“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这楼子藏有什么秘密?”黑衣人闻听之后,发出极为刺耳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别想知道,你们都要死,他们会替我报仇的。”

李晟心下大惊,摸索着,点亮了房间里的灯火。黑衣蒙面人倒在地上,黑色的面巾被血液侵染成深黑色。胡归一取下面纱,这人双眼紧闭,嘴角流黑血,中毒而死。听他放出的诳语,是一个组织。李晟有些恶寒,这近乎于死士的组织,招惹上了,真的好么?

高哲从门外踉跄地进来,现在他无比庆幸,没有住进这间房子,不然只怕被乱刀砍死。李晟指着这人,“你认不认识他?”高哲认真看了看,摇头,“不认识。”在楼里潜伏了十几天,就没有半点儿的发现。李晟回忆着这两天的人群,突然有些印象,“这人不是隔壁街的屠夫么?”

“你确定?”李晟点头,“他那时候偷看我们来着。”胡归一三下五除二将这人的衣服剥了个干净。李晟直呼变态,胡归一却瞧见了一条淡淡的纹身,那是一半生,一半死的树,“生死树。”高哲高呼,“摩尼教的乱党。”

摩尼教,即明教,方十三起义依托的宗教力量,进行了起义,攻占江南大片地区。谁能想到,他们的教众,居然发展到了开封府。还有这里,莫非是他们的联络地点,所以用鬼魂凶险来吓唬别人。李晟越想越觉得可能,那买这栋楼,就如同坐在炸药包上。

事情大条了,熊熊烈火,焚我残躯,生亦何苦,死亦何哀。宗教狂热份子,近乎于疯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胡归一道,“当务之急,是把这具尸体送到衙门里去。开阳县里出现摩尼教的信徒,他贾仁义要是还坐得住,就算他厉害。”

高哲拍手赞成,“对,就是要把水搅浑,我才好抓住他们的把柄。”这位高御史太过乐观了吧,昨天还朝不保夕,今天还想着防守反击。李晟有必要提醒他一下,“高大人,开阳县的极道白道都在找你呢。”他哆嗦了一下,其后义正言辞,“皇上派我来,是为了惩治害群之马,岂能空手而回。”

皇上估计泡妹子,养成艺术去了,派他下来,大部分应该是丞相的意思,关陛下什么事儿。“行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睡觉。”胡归一将尸体仍在院子里,高哲躲回茅草床。

李晟躺在床上,拍着小心肝,“胡爷爷,差点儿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在呢。”胡归一道,“我早防着他们呢,你小子机灵,知道躲起来使阴招。你要是还在床上,我少不了跟他正面相抗。人老了,那样会很危险,不比当年了。”胡归一绝不会抛弃他独自逃生,所以李晟才能淡定地引蛇出洞。

两个人配合默契,眼瞎了的高手不算是高手。这屠夫,不知道潜伏了多久。李晟又想到,这楼里莫非藏着摩尼教的花名册,所以才让他们那么紧张。记得一个叫天地会的组织,花名册就是很重要的物事。找到之后,交给朝廷,能不能获得嘉奖。

这一夜注定不眠,李晟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一会儿险死还生,一会儿高官厚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李晟想的太多了,起来地有些晚。推开房门,院子里没有了人影。摩尼教尸体是不是很珍贵,胡归一也知道吃独食了么?瞥了一眼茅草堆,高哲缩在里面。

大白天的,不好跟他打招呼,李晟起身上了二楼。胡归一坐在二楼的顶格上,拿着酒壶,眯着眼睛,仔细看着街道上的行人。李晟爬上去,坐在他的旁边,这里的确很开阔,今天天气很好,看起来不错。“早啊,您把尸体送衙门了?贾仁义什么态度,打算彻查么?”

胡归一一副高深莫测,抬手一指,“你看那里。”李晟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顿时如坠冰窟,险些从顶阁上滚下来。胡归一一把抓住他,稳住身形,李晟只是不断呢喃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李晟真是无法理解,莫非昨夜的一切,都是做的一个梦。

“我做梦了?”胡归一反问道,“除非我们三个人做了完全相同的梦。”这样的条件是决然不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