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醉拽住他的胳膊:“走吧。”
此时刚到卯时,宵禁已经解除,但大街上还没几个人,不过长安城外却是有一群人骑着马车急匆匆的朝前走,看这样子倒像是刚出了门。
二人落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城隍庙,韦景牧看着那群人由远及近,笑着道:“这石家也真够可以的,儿子都成那个样子了,居然还有心思出去找人。”
赵卿醉道:“石家素来重声誉,自是不会容忍这么一盆污水泼到头上来。再说即便没有这事,钱丛君也是石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他们是不会容忍她跟人私奔的。”
“真是没看出来,你没在世家呆过,居然对他们的心思这么了解?”
知道他在挖苦自己,赵卿醉反唇相讥:“我倒是忘了,我面前这位可是宁王府出来的。你既然这么了解,何不来说说你的见解?”
“你……”韦景牧一句话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最后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赵卿醉只是回了一个嗤笑的动作。
那伙人越走越近,已经到了城隍庙。
她耳尖的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嘴角轻扯了下。
不多时,一群人骑着马快速越过乘马车的人,在他们之前挡住路。
石家最近惹来了很多人的注意,为了避风头,他们特意乘着马车出来,马车速度有限,因此很快被人赶超。马车内走出一人,赫然是石书昕的贴身小厮:“什么人?拦在石家的马车前。”
为首的那人上前两步:“我家少爷请诸位回去,至于大小姐的消息,以后也别再打探了。”
“钱大小姐既然嫁入石家,那就是石家的人,与钱家再无任何关系。这是我们钱家的家事,请诸位不要干涉。”那小厮站在马车上,但气焰明显短了人一大截。
“哈哈,”那人大笑,“石家逼我钱家大小姐至死,就是辱我钱家。少爷说了,老爷夫人也许会不计较,但他会尽一切力量讨回公道。这样,石家还要继续吗?只怕就此下去,石家连儿子都没了,还要什么儿媳妇?”
“你给我等着。”那小厮愤怒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对着驾车人道,“走,回石家,我要去告诉老爷夫人。”
钱宇君手下的人分为两批,一批去跟踪马车,另一批回城报告钱宇君。
钱宇君一身白衣正在跟一青衣公子下棋,闻言只是淡淡的说知道了。
那青衣公子五官端正、眉头微蹙,手中举着的白子不定,许久才犹犹豫豫的落了下来,这为整个人添了一分正气和迂腐。
钱宇君立刻吃掉他一子:“李兄大意了。”
那青衣公子立刻懊恼道:“大意了,大意了。明明是钱兄你有事要忙,怎么反而心不在焉的人是我?”
“一事归一事,做什么就要把心放在什么上。”钱宇君收起棋子,放入棋盘中。
“对了,钱兄,刚才……”李升一句话没说完,门外就传来嘈杂的声音:“石夫人,您不能进去!”
“让开。”
门被人怒气冲冲的踹开,石夫人一见到钱宇君的就上前道:“你钱家什么意思?”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想到这,李升立刻拱手:“钱兄,我还有其他事务就不打扰你了。”
钱宇君立刻点头:“李兄慢走。”随后看向身旁之人:“替我送送李兄。”
见被忽视,石夫人怒道:“钱宇君,你们钱家什么意思?”
钱宇君看向门口一眼,立刻有人把门关上,阻止了一部分声音跑出房间。
钱宇君冷笑转头:“夫人真的要我把你们石家做过的丑事给抖出来不成?丛儿已经不在了,到时候舆论只会同情她,责怪石家。这真的是你们石家想要的吗?”
说着这,他拿起折扇顺手打开,轻抚扇面上的花纹:“丛儿虽不对,好歹也是我亲妹妹。石家若是肯就此让步,不再追究,你儿子自然也不用受更多的苦。”
“原来是你搞的鬼!”石夫人大怒,指着他,“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对于他的指控,钱宇君倒是不在意,他随手扇了扇:“我可没你们石家母子歹毒,你自己做过什么还需要人说?至于你儿子,看起来冲动没头脑,实则完全是像你。”
被戳中痛处,石夫人有点疯狂:“不可能,昕儿确实鲁莽,但他心机单纯,一定是你……是钱丛君,是你们!”
“不信?”钱宇君从袖中掏出一面镜子,“那你就自己看吧!”
石夫人诧异的接过镜子,说是镜子,其实也只是一块用水晶铸就的圆形物件罢了。
韦景牧和钱丛君跟着石夫人来到了房间,此时正站在她身后。见此情况,二人对看一眼,这水晶……怎么那么像钟羽楼书房的那一面水晶?
光是那面水晶,就花费了赵卿醉很多时间。虽说钟羽楼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稀有物品,但上乘的水晶极少,并且要将同等质地的水晶铸在一起,可不容易。显然,钱宇君拿出这面圆形水晶价值连城,以钱家的财力根本负担不起。再说了,一般注重仪容之人出门只会带铜镜,带块水晶做什么?
很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你能看出这人来历吗?”韦景牧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看到的情况很正常,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不安。”
赵卿醉轻叹一口气:“你的直觉很准,我虽看不出这人真实身份,但我知道他不是钱宇君,这面圆形水晶也不是他的。”
“那他是谁?”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水晶镜子定格在石府的大门外,上面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蓬头垢面、满身污浊,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隔着一面水晶,虽不像是亲身感受,但看众人走过他身旁就捂住口鼻说好臭的情景,也知道他身上的味道必定十分难闻。
他躲在石府不远处观察了好久,都不见一个人出来,正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姐,慢点。”
马车已经备好,敏儿扶着钱丛君上了马车。
马车平稳的走在马路上,朝着集市慢慢的走去。
周籍元立刻装作过路人一般,快速跟了上去。他知道自己目前这个样子没法看,可他顾不得回家整理仪容,活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来了石府,他想知道丛儿怎么样了。
钱丛君跟敏儿二人到了集市之后,就下马车慢慢的看满街的小物件。拿起来又放下,都不是十分的满意。
钱丛君抬起头,眼睛一亮:“玉来阁,这边也开了一家分店啊?”随后高兴的走了进去,敏儿连忙跟了进去。
周籍元站在门口,刚要走进去。他这一身的破烂小二倒是没有阻拦,只是一直握在手心的珠子炽热起来。他每上前一步,掌心便灼热一分,直到热量把掌心烫伤。
他立刻转身后退了出来,掌心的热度消褪了几分。
周籍元抬头,复杂的看向门上的牌匾:玉来阁。
他握着珠子的手紧了几分。
钱丛君从玉来阁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只通体碧绿的簪子,她高兴的将簪子握在手中。
敏儿不知道对车夫说了什么,那车夫一开始摇头拒绝。敏儿塞了点碎银在他手中,车夫想了想,笑着说了几句,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敏儿扶着钱丛君,主仆二人一路从长安城的这头逛到了另一头,眼看着快到了晌午,敏儿提议回府吃饭。钱丛君四下看了看说既然出来了,就在外用餐吧。
敏儿想起石书昕对她的警告,一想到若是惹毛了姑爷,很可能被他发卖出去,她就一阵发寒。
敏儿的语气带着几分恐慌:“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然姑爷知道了……”
钱丛君冷冷的打断她:“他知道又如何?”
即便是失忆了,还是这般讨厌姑爷?想到这,敏儿默默的收起小心思,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二人在附近找了家还算上档次的客栈就餐,周籍元就站在门外默默看着他们。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出来招揽客人,见到他一脸的厌恶,挥手赶人:“走走走!哪里来的乞丐,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钱丛君的位置正好正对着大门,她的目光被门口的动静吸引吸引,看向那蓬头垢面的人,总觉得有点眼熟。
周籍元一介书生,被人这么羞辱,自是不甘心。抬头见钱丛君正看着这边,她认出自己来了?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再记上被人羞辱,周籍元一时之间突然不想见她了,见到她安好,自己也该放心才是。
想到这,他立刻转身跑走,钱丛君皱了皱眉,低下头继续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