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刀手里拎着一大包药,看见绿儿眼中有泪,他虽是笑着,眼中却带着疑惑。
绿儿赶紧擦干眼泪,眉络道“绿儿她...”
绿儿握了一下眉络的手,对阿刀笑道“没事儿,风太凉,刺着眼睛了,你把药买来了,我去煎药。”她说着便从阿刀手里接过了药,下楼去了。
楼上一时间就只剩下阿刀和眉络了,眉络以为阿刀会问她刚才的事儿,正要开口说话,真好触到了阿刀的眼神,他的脸上仍挂着一贯的笑,但那眼神中却有一丝冷意一闪而过。
眉络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在看阿刀时他已经转身追着绿儿走了。
眉络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嘲的笑了笑想是这几天太累,连眼神都不好使了,她忽然想起自己是要去打盆水的,但想着绿儿和阿刀现在应该正在厨房,就放弃了。
容恒的烧到了第二日终于退了,几人又休息了一天,在第三日上午出发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路上都无比的顺畅,连一丝追兵的影子都没有,大家虽然感到有点儿奇怪,但无胜于有。
大家没有因为表面的平静而有一丝的放松,眉络还将灰将军招了回来给他们巡逻放哨。
他们露营的时候比较多,为了照顾眉络和绿儿两位女眷偶尔也会住店,但也会捡那些偏僻的小店。
如此又行了近十日,终于快到了周国边境,前面就是边境小镇。
容恒让阿刀将马车停在僻静处,像往日一样让他先去小镇上打探一番,阿刀回来后说一切正常,没有人打探他们的行踪,也没有张贴告示捉拿他们,他们这才放心的驾车进入小镇。
因为是边陲小镇,镇上的异国风情很是浓重,因为这里与齐国和梁国接壤,小镇上有很多这两个国家的东西,眉络甚至看见了一间专门打造伴嫁铃铛的铺子很是惊奇。
两年前她混在贺寿的梁国使团里来过,但并没有机会好好游玩,此时她换了男装和容恒,绿儿下了马车在街道上行走,阿刀牵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眉络看见好玩的东西总是要停下来好好摆弄摆弄的,还时不时地拿了朱钗往绿儿头上戴,这段时间眉络和绿儿相处的非常好,培养出了很好的姐妹情。
她也发现绿儿从前的俏皮可爱原来都是装的,这段时间绿儿除了和阿刀斗嘴的时候会俏皮一点儿,平时显得很严肃,话并不多。
眉络只当她是因为蛊毒的事情闹心,一有机会就和她说话,找她玩,她问绿儿你和阿刀的名字是真的吗?
绿儿愣了一下笑道,什么真真假假的,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的本名我早已忘了,她的笑容很轻很浅,眉络的心却是猛的一酸。
此时眉络他们就停在一处卖朱钗的摊子前,摊子上的朱钗都很普通,但花花绿绿的倒也好看,眉络捡了一件绿色的朱钗一转身就插在了绿儿头上,说绿儿你有一手梳头的好手艺干嘛只给自己扎个马尾啊,那么好的头发真浪费。
绿儿被她带动的也活泼了起来,捡了一个红色的朱钗插在了眉络的头上,她此时穿着男人装,梳着男人发髻,一根红色的朱钗横插在发髻上很是有趣,眉络却不在意摇晃着脑袋给容恒看,问他好看吗。
容恒笑的眉眼弯弯的说好看,我的洛儿怎么样打扮都好看,这样的话容恒不知道说了多少,但眉络每次听了都还会开心的笑成一朵花,直到她转头看见摊主大娘一眼怪异的忘着他们,她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男人身份呢。
她连忙拔下朱钗拉着容恒走了,一张脸已经红透了,容恒却哈哈的笑出了声音。
几人在一家小客栈住了一夜,第二日的晌午到了边界哨岗。
因为梁国和周国交好,两国商贸很平凡,哨岗就很热闹,此时正有一播商队排在眉络的前面等待哨检。
哨岗里的官兵意外的检查的十分仔细,不但所有的货物都要检查一遍,就连每个人都要登记姓名籍贯。
阿刀奇怪的说道“我一年前来这里时没有这么严啊,现在怎么盘查的这么严了。”
眉络和绿儿也有同样的疑问。
容恒想了想,道“估计是大周和齐国的关系又紧张起来了,这是防止齐国的探子混进大梁的商队里,才会盘查的那么严。”
“那怎么办”阿刀收起了一贯的笑容,皱着眉头道“我没有问题,我有好几个身份,只是你们要怎么办,得想个法子蒙混过关才行。”
还没等眉络和绿儿开口,一道清亮的男声突然响起“只要有本将军在,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却是灰将军从外面飞了回来,正挺着小胸脯站在窗户沿上呢。
“灰将军最是英俊潇洒,英伟不凡了,小女子心中对你的敬仰如天上的白云,丝丝缕缕延绵不绝。”眉络两眼桃心的猛拍马屁。
灰将军斜着眼睛看了眼天空,此时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最后再灰将军的帮助下,几人顺利的通过了关卡,他们有意放慢了脚程,和一起过关卡的商队拉开距离。
过了关卡,就是一片延绵的小山丘,山丘上点缀着一片片不知名的小树林,因为是深秋,小树林一片火红,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堆堆篝火一般,在配上碧蓝的天空,真是美丽壮观。
因为已经出了周国,大家紧绷了很久的心情终于放开了,灰将军的冥气笼罩着几人让他们很受束缚,经过容恒的同意,眉络便让灰将军把冥气收了起来。
行驶在这辽阔的天地间,几人心胸都为之开阔,都有忍不住想长啸的冲动,但只有阿刀一人把想法付诸现实了。
阿刀的啸声很是洪亮,在广阔的空间里蔓延着,回荡着,远处有一只苍鹰好似被他的啸声吸引从远处飞来,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了好久才离开。
“要死啊,叫那么大声,好不容易抬出来的,你能不能低调点儿。”坐在他身边的绿儿推了他一下,道。
阿刀哈哈笑道“绿儿姐姐别那么紧张,这里是三不管地带,不会有危险的,野狼倒是有几只,要是被我引来了,正好宰了剥皮,快到冬天了,我正愁着没有保暖的袄子呢。”
马车在三不管地带幽幽然然的行了一天,傍晚时在一片红树林边露营,阿刀解了马套翻身上马,绿儿问他,这是要干嘛去。
他回道“去抓野狼给绿儿姐姐做棉袄穿。”然后驾的一声就飞奔了出去,不一会儿拎着两只野鸡回来了,绿儿笑着问他,野鸡呢。
他笑嘻嘻的回答道“那畜生一股子腥臊味,还是这个东西好。”
两人都是露营高手,不一会儿,香喷喷的叫花鸡就做出来了。
眉络和容恒坐在毯子上,依偎着说话,不说话时就听阿刀和绿儿斗嘴,香喷喷的鸡肉味弥漫在周围,夕阳红似火,给天地蒙上了一层暖纱。
眉络只觉得此时此刻幸福无比,如果就这么行走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这样的美景让我也陶醉其中,这段时间跟着他们,经历了一路上的风风雨雨,跟他们一起高兴,一起悲伤,一起着急,很多时候,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忘记了容恒只是在演戏,忘了这终究只是个悲剧。
我看着,容恒安详的笑脸,是那么的由衷,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发自肺腑,我想也许在这美好的一刻,他也忘记了他此行的目的了吧。
如果他能永远的忘记,忘记他爹容天恒,忘记家族的仇怨,就这么带着眉络浪迹天涯该有多好,只是他终究选择了一条残酷的道路。
这也终究是个蔓延至千年后的悲剧。
第二日的晌午,马车走到了一处岔路口,一条是往西通往齐国,一条往东通往梁国。
“大当家,走哪一边?”阿刀问,容恒掀开车帘子,看着眼前的两条路,很久都没有说话,眉络也不吱声,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还是阿刀打破了沉默,他道“要不咱们去齐国吧,齐国和大周不和,我们去齐国会比较安全。”
绿儿却皱眉说“阿刀,你不知道吗,齐国国君好武,你这个年纪去齐国正好被抓壮丁,况且齐国和周国说打仗就打仗,百姓的日子必不好过,齐国不是好去处,梁国却是地大物博,国泰民安,我看不如去梁国的好,到时候随便找一处僻静的小镇子,日子也是好过的。”
眉络对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眉络嘴巴里不说,内心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国家的,哪怕不回王宫,也能稍解她的思乡之情。
绿儿好似没有发觉眉络的目光,她和阿刀都正看着容恒,等待他的决定,眉络也把目光转向了他。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阿刀突然面色严肃道“有情况。”说着就翻下了马车,匍匐在地面上,一只耳朵贴地,嘴里道“东西方各有大量马匹正在往这边来。”
他这话说了没多久,两条路的尽头就泛起了滚滚烟尘,阿刀跳到马车顶上,举目远眺,道“从东西方各有两路人马正往这边赶,每一路都不少于三十匹,这是怎么回事儿,齐国又皮痒了,又去招惹大梁,难道这两路人马要在这里火并,大当家我们得避一避呀,不好。”说到这,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急切“西面那条路上是周国的军队,那带头的将军我看着,怎么那么像宏武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