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村从前是个很平和的村子,起码生活在村子里的人都觉得很好。
村子中也发生过一些怪事:“但是都有成婶子也就是你奶奶给解决了,她是有神力的。”
三婶说起成安安的奶奶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很奇异,有些敬畏,有些佩服,又有些憧憬,却也有那么一点点儿的戒备,对与自己不同之人的戒备。
成安安微微眯起眼睛,神力?
她又想起了自己最近两次想起的与奶奶相处的画面,那样子将她能够拉入幻境中分不出真实虚假的回忆,若是说有些什么‘神力’,也不是完全不对的。
可是除了这两次之外,在她的记忆中,奶奶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妇人,一样的会生病,会死去。
就算是与其他人有些不同,也只是比其他人更加的严肃了一些罢了。
成安安没有打断三婶的话,她想要知道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人。
“成婶子以前厉害着你,我们这个村子不止没有什么邪祟敢来,甚至四邻八村的,也有好多人来专门请你奶,那个时候,他们都羡慕你奶奶在我们村子,是我们安乐村的人。”
三婶眼中带着回忆:“只是不知道哪一年开始,四邻八村的邪祟都给除掉了之后,你们家就开始一年年的出事了,先是你爷爷没了,再是你大伯一家,你三叔一家也是,后来你大哥也意外落水傻了,你奶说,那是为我们村子顶灾的。”
“因为你奶一次次的帮助村子还有其他的人去对付那些邪祟,将福报赐给我们,所以成家的人就没有了福报,成家的人,要受到那些祸害......”
三婶望着成安安的眼中满是愧疚。
成家一家本来都应该是村子里所有人的恩人,结果却是,他们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将怒气害怕全部迁怒到成家的身上,在成安安进入村子之后,更是唾骂侮辱。
现在清醒过来,想到方才自己的言行,三婶还有一种想要钻入地缝的冲动,她方才怎么就能够那么说话。
成安安听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婶口中的成家,和她知晓的成家,还真的是不怎么能够对的上号。
“不过安安,从你来了之后就好了,你大哥虽然有些傻,但是他不仔细看还是与常人无异,你大嫂甚至还生下了个大胖小子,我那时候就说过你是个有福气的。”
“你不止是救了成家,你看你现在一来,这压着我们的邪祟屋子居然也倒塌了,你和你奶一样的厉害。”
三婶感叹完一些成家的事情之后,却是转眼对着成安安大夸特夸。
看着她的眼神是怎么看怎么亲近。
只是成安安虽然没有记恨她方才的言行,对方辱骂自己扔自己石头的事情就发生在不久前,却是有些无法做到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起码做不到如同以往那样自然而然的亲近了。
成安安觉得比起叙家常,她现在还是更加想要知晓村子里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张嘴正要询问。
身边一直沉默不出声甚至让人忽略了的长生突然出了声:“安安不是在村子里出生的吗?”
男人这句话像是一句普通的询问,夹杂在三婶的话语中,三婶正说的兴起,最主要是正在追忆从前,听到男人的一句问话之后,下意识的开了口:“当然不是村子里出生的,安安是她奶抱回来的......”
三婶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成安安,面上有了些尴尬。
成安安愣住在那里,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无法说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要说些什么。
不是村子里出生的,是她奶奶抱回来的。
只是这么两句话,便已经能够说明太多问题了。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想多了,世上哪里有那么狗血的事情。
虽然黄秀娟一直对她不亲近,可是确实将她养大了,黄秀娟不是那种白给人养孩子的人。
如果她不是成家的女儿,村子里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多年都没有说出口,怎么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露出过。
成安安的脑子一片混乱。
还没有等到成安安想好接下来说什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的三婶已经是慌了神。
她连连摆手,不迭声儿的解释:“安安,你就当三婶刚刚什么都没有说,三婶这张嘴有时候就是不把门,我先回去了,我家虎子还没吃饭呢,过后我们再说。”
不止是尴尬,三婶眼中甚至是害怕的,匆匆丢下这句话之后,转身便要走。
成安安哪里能够让三婶走,现在她已经不关注身后的这栋屋子,不关注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奇闻异事了。
她现在最想要知道的就是三婶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她究竟是不是成家的孩子。
“三婶!”
成安安伸手去拉三婶的胳膊。
“啊!”
三婶却像是被吓到一般,惊叫一声,身子嗖的往前一窜,地上到处都是碎裂倒塌的砖石,哐当一声,三婶直接摔落在了地上,那一下子听着挺响。
成安安担心的上前要拉三婶。
“别碰我!”
三婶面朝下背对着成安安,她的声音急切而惶恐,身下有血迹氤氲而出。
她不知道哪里被伤到了,甚至流出了鲜血。
三婶望着自己身下的那一片血迹,眼睛睁大到了极致,像是看到了最可怕的鬼怪一般:“求求你别碰我!”
声音短促尖利,甚至有些失真。
听在耳中,有些刺耳的感觉。
成安安顿住了脚步。
三婶已经是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成安安注意到她的胳膊那里有一大片血迹,袖子破破烂烂的,估计是刚才擦到了那里。
三婶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般,一瘸一拐拼命的跑远了。
成安安伸出的手抓住的只有一缕风,慢慢的收回了手,她面上的表情有些奇异。
“长生,你说,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男人一手将成安安的腰揽住,将她被风吹的有些冷的身体笼罩入自己的身影之下。
虽然不能够给予她温暖,但是长生却能够为她遮蔽风雨。
“你心中不是有答案了吗?”
男人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其实除了面对成安安的时候偶尔的情绪外露,大多数的时候,他的情绪都是平淡无波的,甚至可以称一声冷漠。
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对他来说,成安安的平安最重要,第二重要的,则是她的喜乐。
因为她心中有些隐约的揣测,因为她的家人确实对她不好,所以长生方才会注意到套三婶的话,否则的话,他不会多言一句。
“是呀,我心中其实明白的很,她都说的那么清楚了。”
成安安转首面对着男人那张俊美冰冷的脸,像是冰块一般,可是他的眼中,却是真真切切的温柔。
“弄了半天,我也许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也许不叫成安安呢。”
成安安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可是当关系到自己身世的疑问放到眼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进退失据。
几乎没有人能够面对这样的事情,这样的疑问,还能够保持冷静。
“不论你是什么身世,你在别人眼中是叫什么,是谁,我认识的只有眼前的你,在我心中,成安安就是你,你就是成安安,还有其他的什么吗。”
长生听着成安安的话语,摇了摇头,不是安慰,而是格外淡定自然的语气说道。
他所诉说的,仿佛就是真实,就是真理。
那样的理所当然,反而是显得成安安的纠结有些自找麻烦了。
在男人不以为然的眼神中,成安安忍不住摇头失笑:“对,我就是成安安,成安安就是我,确实是没有什么其他的。”
她将自己的手按住了他放在自己腰部的手背上,寒凉沁骨,却仿佛是最安心的一片栖息地,让她全身心的放松了去。
身后传来喀拉喀拉的声音,长生拉着成安安一侧身子,眼前尘土飞扬中,一堆瓦砾倒在了脚下。
“我们带来的行李还在里面,还有我奶奶的牌位,长生,你能够帮我一起找找吗?”
成安安望向男人。
寻找三婶询问自己的身世,询问村子中最近发生了什么异事,询问成家宅子究竟为什么让那么多人介怀,要做的事情很多,可是此刻,成安安冷静下来,才想起最应该先做的是找到行礼,拿走牌位。
不论成奶奶是否是她的亲生奶奶,就像是方才她将对方的照片在正屋小心挂好,不在乎方方遭遇的危险一般,此刻她也做不到让一个老人的遗照牌位深埋在瓦砾之间。
男人没有出声,他的回答便是径自走向了那有些危险的瓦砾之间。
向着应该是正屋的位置而去。
成安安也要跟上。
“你呆在那里,别过来。”
长生理所当然的吩咐了一声。
成安安顿住了脚步,却有些站不住,眼看着男人越来越往前往里,虽然男人是阴魂,不是实在的人,但是他也会受伤受创的,成安安到底忍不住迈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