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娘子大人,别跟为夫卖节操
27815300000140

第140章 季长安蹭饭

“拆散我们?”季长安苦笑。

“对啊,我反正要死,”楚唯咬着牙,一字一顿:“我讨厌你,季长安。”

“你今日在公堂上反口承认,是不想让你姐,背上教唆做假知法犯法的罪名,不想令她反坐,楚唯,你好深的心思。所以自始至终,无辜的人是薛方,”季长安走近一步,冷冷凝视牢内的绝路男子,“该死的人一直是你。我不该信你,不该质疑薛方的忠诚。”

季长安激愤难抑,出于对薛方的自责,也出于被一个信任的人欺骗。

“楚唯,你好自为之吧。”丢开这句话后,季长安离开牢前,走去通道的另一端。

章庭湮站在楚唯牢外许久,只是静静地站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楚唯干脆背开身去,把自己隐在了黑暗中。

良久后他才沉声道:“走吧。”他不去看她的眼神,也不期望她再同他说一句话,十年的相伴,他不想她再螳臂当车,她救不了,也不会试图去救。

他安静地等着她走,只有她走了,他才敢放心痛哭。

然而她不走,似乎……是要送他最后一程。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像受了诅咒,仿佛很漫长,又仿佛只过了短短片刻……

“云哲。”季长安的声音。

云哲一身长衫白袍,修长身形衬得他清俊出挑,他优雅一笑,向季长安点个头,“原来季大人也在。”

“云大人,”季长安扫视云哲身后的四名整装侍卫,“这么晚过来,是要如何呢?”

“是这样的,”云哲挥手示意四侍卫去办事,他则与季长安说道:“听说太后将楚唯判斩,你知道我是个惜才之人,不忍他大好年华葬送刀斧下,所以,便用了七年前先皇所赐的免死权,救了他一回。”

“早知你要横插一手。”季长安一哂。

“知道又怎么样,你能留住楚唯的命么?”云哲含蓄笑道,“楚唯杀的是你侯府的人,即便你能救,亦不会相救。你也别觉着我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见楚唯身手不错,堪栽培,想给他一个再生的机会罢了。”

“你若只是发善心,又何必深夜便将他带走?你若单纯善心,将赎罪后的楚唯交给侍郎府可好?”

云哲刀眉微耸,显然这话他不爱听,“此言差矣,我为楚唯赎罪,他的命便是属于我,换言之,你将你的人,送我如何?”

季长安五指暗暗一握,嘴角勾起讽刺一笑。

“不多说了,我亲自接楚唯去王府。”

“师兄,”季长安喊下他的脚步,“虽是个该死之人,但既然有了再生机会,请师兄多加照拂。”

一个冰冷却又有些自嘲的笑,是云哲给他的回答。

“一个本该在灭口之列的孩子,可以成为你手中的幸运者,楚唯该死,也不过是一时激愤所致,他本性不坏,希望亦能得你善待。”

张家灭门惨案,云哲留下了小天的命。季长安知道,在王府中能说得上话、良心还未彻底泯灭的人,只有一个云哲。

纵使他们身份立场完全相对,季长安也从未当他是真正的敌人,他一直是那个六岁时,为了从孩子们手中救出快被打死的小狗,而被围殴至吐血的大男孩,他是师兄,他们曾一起长大。

……

哗啦啦的铁链声响,楚唯被四名侍卫带出牢房。

期间没有人说话,连章庭湮也陷在绝望的沉默中,眼睁睁看着楚唯被云哲的人带走,直到他们在幽暗深长的通道中走远,她才像想起了什么,大步追上去。

“别去了,”季长安伸臂一拦,“你最好少与王府接触,该说的我都说了。”

“他从此再不属于江家,不属于我,我好怕,这辈子从没这么怕过。”她一整日劳顿,从未进食一口,到现在身子虚脱地厉害,在季长安不经心的力量下竟然挣扎不得,“他这一去,我们会不会就是天水之隔?为什么我会感觉,我们已经永远失去他了。”

“不会,至少他还活着。”

“他一定不希望用这种方式活着,这样的生活,他不喜欢。”她呆呆看着楚唯消失的那方,眼中内容似被掏空,现出如死般的空洞。

“别这样,这不是我认识的好少女,”他一把揽过她,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按在怀中,“我明天会进宫跟皇上报备,让楚唯做我们内线……别急着反驳,东卫国丧期间两国不会开战,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把国内肃清。如果不按内线的身份安置楚唯,你必定会受到太后猜忌,再者更是为了在摄政王倒台后,保下他的命。”

江铮让楚唯在王府内做棋子,以方便她的退出,不管江铮在皇党与王党一战中赌谁胜,楚唯都不失为一招好棋。

季长安能不计薛方之死,为楚唯谋划后路,这份心意她无尽感激,可是她终究要走,又何必彼此眷恋太深……

她推开他的怀抱,在他怔忡的目光下,向通道另一端走去。

喃喃道:“季大人,能得你关照,是我三生有幸,可是你的关照太多,我怕承受不起。”

……

府苑深深,关不住人心,季长安坐在全府最高的一处房脊上,远眺侍郎府方向。

什么,她上了他的人,说断就断,说让他忘了就忘?当世子爷是抹布,用完可以随便扔了的么?这顿闲气季长安生了好几天。

楚唯去了摄政王府,季长安也在岑湛那儿给楚唯备过案,薛方这件事算是揭过,据说楚唯在王府这几日挺好,由云哲亲手带着,颇受重视,他仍然话不多,不管喜怒哀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形于色。

“世子爷,”小五轻手轻脚走来他身旁,“属下在侍郎府打听了,江铮这几天就没离开侍郎府,章大人下值后一直被看着,哎哟看得可紧了,估计是因为楚唯的事,跟侯府芥蒂比较深,防止他女儿跟您勾三……”小五察觉失口,立刻改正道:“防止章大人来找您的。”

季长安眼梢一挑,“嗯?”

“别看江老爷子总一副生意人的皮实相,其实****如侯爷,他最在意儿女感情上的事,不是听说江家大公子跟有夫之妇眉来眼去,被他打断腿的事么,可想而知他对章大人看得多严了。”

心虚的季长安眼皮子一跳,这事儿他倒听公主说过,“眉来眼去被打断腿了呵呵。”那以他跟章庭湮在聚贤楼的事,得该沉塘了吧……

一阵恶寒袭来,季长安打一哆嗦。

“那世子就这样晾着了?”小五摇摇头,神情颇惋惜,“也是啊,她至今还是皇上传言中的情人,世子哪能……”

“趁今日休沐,本世子这就去瞧瞧,皇上传言中的情人。”季长安一副冷淡脸,起身后丢开小五,跳下房脊。

“爷,都将近中午了,咱这时候去会不会不太好?”

季长安朝前院走去,背对小五反手一挥:“岂不正好赶午饭。”

“万一侍郎府没做咱们的饭呢?”

“我带章大人下馆子。”季长安遥遥笑道。

小五望着爷潇洒离去的背影,内心里止不住阵阵凄凉,“爷今天带女人下馆子,八成又要把我甩下了,看来又得饿肚子……还是自带干粮比较好。”

侍郎府正午饭时辰,偏厅内一片静悄。自从江铮在侍郎府小住,府上的丫环们都拘谨许多,墨香书香那俩丫头平时话不少,以前搁章庭湮面前也不怵,有啥说啥,是一对挺有趣的丫头,可江铮一在,她们有话都得憋着,更别说同从前一样,与大人同桌进餐了。

章庭湮拿筷子杵着面前的米饭,全无胃口,一抬眼见江铮正在望自己。

“再不吃,要瘦成排骨了。”江铮替她夹了一块排骨。

“唉,”她头痛地砸砸脑门,抱怨道:“我整天不是在忙着查案子,就是看公文,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却被你关在家里看你脸色,吃肉也不长肉啊。”

“不然呢,”江铮不悦,“让你出门找季长安?”

“我已跟他说好,今后保持距离,我没你想的那么没出息。”章庭湮索性扔下筷子,将米饭一推,“您慢吃。”

刚走到门前,一名侍卫来报:“季大人来了。”

“啪,”江铮搁下筷子,刻意将动作做大一些,以表示他的不满,“这就是所谓的保持距离。”

章庭湮懒得回腔。

眯眼瞧着正朝她走来的季长安,他着一身干净清爽又不失华丽的绣竹月白衣,颀长身子俊逸挺拔,披一肩日光而来,举手投足间不掩其气质高华。

这样的男子单是看着,便能给人一种难得的美好享受。

更别提将他掀翻扑倒的绝妙畅爽了。

章庭湮觉得她挺没出息的,暗暗拨手指算了一下,距聚贤楼之约大概过了有多少天……

“江老也在啊,”季长安老远便朝江铮拱手,江铮碍在面子,便也迎了上去:“季大人怎么有空来府上作客啊。”

“听闻江老在京城小住,在下岂有不来看望的道理,”季长安笑道:“江老别喊在下大人了,您是长辈,唤在下名字便可。”

“大人是官,小人是民,岂能越矩啊。”两人一来二往打官腔,还打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