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娘子大人,别跟为夫卖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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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左右为难

“你们大人,很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书香骇然,连连摇头,想呼喊却只能发出一些可怖的气音,但口型在尽力地说着:“不,不会……”

她的反应,已把真正的答案,告诉了季长安。

如果章庭湮在宫里,当他说到章庭湮可能出事时,书香绝不该是这个表情,除非书香知道章庭湮在一个未知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人敢确定她的现状。

季长安给了她毛笔,才见她的手已抖动地不能自已。

“告诉我她在哪里,或许还能救她一命。”

书香仍是犹豫了一下,歪歪曲曲地写下:“前晚离开府上,失踪了。”

虽然季长安早有所料,但当白纸黑字摊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前日失踪,到现在已有两日……

麻子送来的头发……

岑湛让侍郎府的人与他作戏,谎称章庭湮在宫中,并拒绝季长安去探看,是因为岑湛怕她的失踪,会干扰到他情绪,更怕他会因为负面情绪,影响到祭天大典,所以才苦苦隐瞒。

以岑湛对章庭湮的厚爱,想必他已在查访,尽最大的力量去寻她的遗迹吧。

季长安深深抽气,眼睛酸涩难忍,不可抑制地涌起泪意,哽咽着问道:“失踪前,可有特别的事发生?”

书香写道:“墨香说,府内收到了楚唯的线索。”

章庭湮失踪的整件事都可以串联了,有人用楚唯的线索诱导章庭湮,诓她离开侍郎府,然后对她进行伏击。那个人拥有对楚唯的绝对处置权,只要楚唯在手上,便可对章庭湮制约,他们甚至连伏击都不用。

难怪他会收到头发暗示,竟是摄政王在用章庭湮的性命,扰乱他的心境,意图打垮他,好在祭天大典中占据优势。

“摄政王”季长安眼神骤然狠绝,脸色犹如盛开的诡异曼陀罗,狠狠地咬牙自言:“累积到今日的仇恨,明日我们一起来算吧。”

丫头,挺住……

空气很是滞闷,终日都不见阳光,但头顶的铁窗能透出点点光亮来。

这是一处地窖,窖底约有两丈长宽,窖顶狭窄,只能容一人进出,并用腕粗的铁棍制成的窗子封住,而且离窖底较深,即使可以飞上去,但四方无处借力,也是打不开天窗的。

何况她的左脚被人打伤,连行走都很困难。

那晚她点住孙野穴道,瞒着所有人逃出了侍郎府,然后就在侍郎府外的后墙下,遇到了手持摄政王令的人。

她束手就擒,表明愿用自己来换回楚唯。

那两人带她上了马车,驶向王府,却在即将到王府时,被人一掌劈晕。

再醒来时,她就身在这个地窖里。她无法判断出方位,只见四壁,铁窗,与他们冰冷着脸,丢下的水和干粮。

她被人用钝物伤了左脚脚踝,坐在地窖中两日。

“我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季长安有没有得知,”她看着自己身上破开并且缺角的衣服,抚抚她凌乱的头发,他们剪了她的头发,撕了她的衣角,很明显是要用她身上的东西,去要挟某个对她重要的人。

那个人,只可能是季长安。

一股奇怪的香味传来,是蜂蜜,却又与她所知的任何一种都不相符,她眯起眼看着天窗位置,发现天窗上,正有稠状液体正沿着铁窗流下来。

眉心一耸,章庭湮眼底惊色掠过,“这是蜂蜜?”

“章大人,”窖口,一个声音道:“我赏你一个万虫食心如何?”

难道是祭天大典已经被他们操纵,她再也没有作用,所以现在就要对她下手了么?

此时的天色已亮开,想必大典已经如期举行,若是大典受摄政王控制,而岑湛执意要按原计划行事的话,帝后与季长安今日所踏足的,将是一个龙潭虎穴。

虽然她的任务是保下摄政王,但她从没想过要替东卫维护那个意图窃国的恶人、卖国贼,以摄政王的阴狠,他若是窃得了帝位,天裕国必定血流成河,季长安与侯府,岑湛他们都会惨死于摄政王手中。

天窗忽暗,地窖中唯一的光明,被窖口那人的身体挡住。

章庭湮隐忍怒火,缓缓地抬头看去。

“章大人,在你最后的时间里,我们跟你玩个游戏怎么样?”蹲在窖口的那人笑道,他就是化妆成麻子,雇小乞丐给季长安送头发的男子,是摄政王的一名带刀侍卫。

但他背着光,脸隐在黑暗中,章庭湮看不清他的脸。

侍卫道:“我们留了你一片衣服,这件衣裳季长安一定认得吧,如今的他正在祭天大典上,稍后,我就会将这衣服上染上鲜血,通过他的近卫送给他,我想看看,当他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面临着死亡,他是会坚持守护皇帝到底,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赶来救你。”

“你很无聊,”章庭湮森森一笑,“章庭湮与天下相比,不值一提,正常人的选择,都是会先灭了乱贼,再替他们的同伴报仇,让敌人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章大人,如果季长安真的选择了死守皇帝,而放弃你,你就不遗憾么?”他阴险地道:“你这么年轻,这么能干,死了岂非太可惜?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一是我们进行这场豪赌,不过你必输无疑,二是做我的女人,只要你把我侍候舒服了,给你延长一两个时辰性命,我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章庭湮不过一笑尔尔,一只乱吠的狂犬罢了,她何必跟他多费口舌。

“怎么样?”

章庭湮抻抻有些发酸的腰肢,索性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墙壁上靠了,“你还是放虫子吧,把我吃得一干二净。”

“你甘心么?”

“不甘心又如何啊?跟你赌我必输,我又不愿上你这个丑鬼,那我只有去死了,”章庭湮气得极了,反而一脸坦然,“来杀吧,本大人不怵你。”

“你!”那侍卫被她的话噎到,忍怒道:“你不想见你弟弟了么?居然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她眼神一沉,慢慢地浮起一个复杂的冷笑,“你婆婆妈妈的,是因为摄政王到现在还在焦头烂额么?看来摄政王并没有控制住局势,你们在这件事时,做的最愚蠢的决定,就是扣押了我,并用我来威胁季长安与皇上!”

“王爷大权在望,你们都活不成了,嘴硬有什么用?”侍卫的声音不小,但音色里已能听出心虚来。

当侍卫说要杀她的那一刻,她心里确实绝望过,在她看来,当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便是摄政王胜券在握,可是从这名侍卫的表现上来看,情势并不如此,季长安与岑湛,仍掌握了大部分主动权。

季长安是一副好脾气,他可以对一个卖馄饨老伯客客气气,极尽修养,但谁要惹恼了他,他便可以变成一头猛兽,让得罪他的人亲眼看见自己悲惨的下场。

“既然嘴硬无用,那就不要再磨嘴皮了,去给季长安送信吧,看看我快死的消息能不能打乱他阵,让他放弃守护皇上,然后助你们扳回一局,或是现在就杀了我。”

侍卫脸色黑沉,一字一咬:“你等着!”

……

季长安愤怒了,寅时集结五卫,行刺今日城中军将领,将他射杀在暗箭之下。

然后便有流言在城中军中悄悄传开,说摄政王得了天花不治身亡,祭天大典去不成了,相传今日祭天大典是个局,皇上设计诱杀城中军管理层,要把城中军从摄政王手中夺回来。

将军为稳定军心,一气之下斩了一个乱嚼舌根的人,祭天这日全国禁杀,却接连出了领将被刺杀、将军杀士兵的事来,刺杀的事无人得知真凶,但杀士兵的将军一抓就上手,大典还未正式进行,城中军已折损了两名将军,军心严重动摇。

为了让城中军接着替摄政王卖命,第一件事必须要破除谣言,所以“出天花”的摄政王带病辟谣,他原意是想避开大典,若一切顺利,则一切好说,若真的不幸身处劣势,他还可以来个李代桃僵。

他这一露面可是赶巧了,正好蹲守的孙太傅与几名老臣抓个正着,怂恿着参加祭天大典去了……

摄政王最重要的城中军突然被弄得半死不活,劣势已定。

所以章庭湮这颗棋子,才会显得如此重要。

东郊,圜丘,四面开阔而平坦的地形,可一定程度上防止心怀不轨的人设伏,有御林军、城中军严密把守,帝、后相携步上圜丘,摄政王“身子不好”,在云哲的护卫下,缓步上阶……

而负责保卫岑湛与华太后的季长安,却已碾转从小五那儿收到了章庭湮一件,带血的衣裳,他当时便支走小五,就算把京城翻了天,也要找出章庭湮的下落。

昨晚他从书香那儿得知章庭湮失踪的整个过程,不管是对于楚唯还是章庭湮,对手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他的视线模糊起来,他几乎可以预见章庭湮此时的困境,但很快岑湛就要当众戳穿摄政王,现场还有摄政王的两名大将,与城中军需要制服,他从一开始便负责了整个运作,此时若离开,暂由其他人接手的话,很容易造成军心不稳指挥失当。

可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