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娘子大人,别跟为夫卖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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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看上你了

“哎呀这倒不好说,”岑湛夸张地耸着眉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审理国师的事他使绊子。”

“自然,皇上英明神武,圣旨中写到国师涉嫌弑君,摄政王素来爱惜羽毛,不会让自己趟深水的。”

弑君非同小可,尤其是摄政王这个身份在朝中非常敏感,但凡岑湛有个什么闪失,他都会成为最大受益人,当然也是最大嫌疑者。虽然说国师弑君在证据方面不足,但只要将这么个事带上,就能在一定方面牵制摄政王的决定。

“长安,”岑湛眼瞳遂深,语气深长:“朕愧对臣民,枉为一国之君,朕逼迫太后退避此案,给你机会审理国师,为的是对天下百姓有所交代。国师有罪,必须名正言顺地让他伏法,否则难平众怒,难立皇威。”

季长安将掌中的龙泉宝剑紧紧一握,朝岑湛郑重抱拳:“臣必定竭尽全力,揭开国师骗局,将他绳之于法。”

幽幽兰香入鼻。

“咕噜噜……”章庭湮坐在显仪夫人一旁,手按小腹向夫人瞟去,正逢显仪夫人闻声看来,两两对视她尴尬一笑,“早饭没吃,失礼失礼。”

“真不知他那头怎么样了。”显仪夫人红着双眼,说话时有轻微的抽噎声,“他爹去西北大营巡营前交代我,长安这孩子是个事儿篓子,叫我千万看好他,可我这个做娘的,却连儿子也管不了,他要出了好歹,我可怎么跟他爹交代。”

“不会有事的,他机灵着呢。”章庭湮笨拙地安慰,同样话她一上午说了十几遍,“季家有免死诏书,据说太后与先帝感情甚深,太后就算轻看世子,也不会轻看了先帝的一纸诏书。再说他前几日才救了皇上一命,太后念他大恩,应当无碍的。”

“长安表面上机灵,心里头可实在了,认死理儿,”显仪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是个缺心眼儿。真惹急了太后,她才不管什么诏书。”

“我不认同。”章庭湮是指季长安心里实在那句。

那家伙一肚子坏水,阴的阳的都难不倒他,又有个皇帝靠山,与太后作对固然危险,却也不似显仪夫人那样的悲观。章庭湮这样想想,双眼下意识地转开,向屋外看去。

院中碎断的花草遍地,像无人驻留的荒居,一双皂靴踏上残枝,发出“啪”地折断声。

屋内两人齐齐看来。

“听说娘邀章姑娘来兰苑,儿子刚想来偷听你们都聊了什么,请继续。”季长安的深深笑意里,有一种化不开的酸楚,他弯身捡起一根被斩断的兰草,随意地在指间捻了捻,抬脚走进屋中。

显仪夫人怔了怔,然后装弹簧似的嗖一声离座:“认怂也不丢人,你这么恨国师,改天我暗暗把他做了得了。你这个没良心,非要去求旨办国师,叫娘等得好苦。”

他近近地凝视显仪夫人,任她的拳头在他胸前乱砸,一时百感交集。

“娘,圣旨拿到了。”他说:“太后不会再干涉国师一案,明日,儿子就让真相水落石出。”他弯唇发笑:“让娘担心是儿子不是,等此案结束,儿子便好好陪您一阵子,权当补偿。”

旁观者章庭湮抽了口气,牙快被他给酸掉了。

“你,”季长安看向她,下巴轻抬:“陪我娘一上午,辛苦了。”

“不辛苦,”章庭湮一边安慰她抗议的肚皮,嘴角勾起,别富深意地笑道:“路还远着呢。”

“明日……”季长安吐了口长气,没来由地问道:“你还记得,你试探过一个人么?”

章庭湮抿唇不语,假装神飞物外,咂咂嘴,绕开他的话,“不管能不能扳倒国师,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朝廷生了病,不是一朝一昔能治愈的,你心中有数才好。”

她的话是在暗示他明日会有变数?她是顾着母亲在场不好明说,所以同样在暗示他找个方便私聊的地方,好敞开了谈?

季长安私下觉得,章姑娘的美意不可辜负。

匆匆回了一趟侯府,季长安又立刻着手于安排明日堂审事宜,国师现已受押,只不过由于季长安既是原告,又是证人与主审的特殊身份,就将人押在了大理寺,等明天审理时再押送入刑部。

这也是季长安自保的一种方式,万一国师在受押于刑部期间出了问题,他无疑会成为凶嫌。

等做好一切前提工作,又一日夜深。

刚回府,小五告诉他,章庭湮今晚突然肚子痛,饭没吃几口就回了厢房。

季长安身为东主,决定对客人的偶感不适表示一下“亲切慰问”,由小五找借口打发走楚唯,然后他这个尊贵的世子爷再去厢房,以尽地主之宜。

“能不能让我消停几天,******,又来……”章庭湮自怜自艾,缩在门后的角落里独自消化疼痛。

细长眉紧紧蹙起,小脸儿轻微扭曲。

这时门在动。

那家伙又来,可恶的是他以为这是自己家,所以连门都不敲一下!章庭湮犹记得被门板夹成肉饼子的苦,见有人推门,她赶紧挪了个地方,可人还没站起来,连就地打滚的时间都没,门咣当一声迎面而来!

“章姑娘,你还好么?”那男子不失柔和地问道,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声音里,有那么一点骚。

然后他拉开门,蹲下去平视流了两行鼻血的章庭湮,瞬间表情诧异:“章姑娘,你流血了。”

章庭湮森凉地笑道:“你最好别管闲事,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打。”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要不要请大夫?”他关心地凑近她。

“你知道我犯病,想让我占你便宜?”章庭湮眯着眼儿,只露一条危险缝隙。

季长安默默一笑没有答话,伸手搀起她,“找个大夫吧,这样怎么成,瞧你疼得眼都张不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侯府虐待了你。”

章庭湮凶光一闪,压低了声音道:“我何止眼张不开,我鱼尾纹都疼出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牵她起身,季长安就着屋内微弱烛光近近相看,只见她明眸滟滟,如一潭静墨,凝渊般愈看愈深,灵动而完美的线条勾勒出她无懈可击的脸庞,她是那种第一眼相见,并不似绝世美女的种类,却极是耐看,并且离她越近,越能发现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与她越熟,越能感受到她迫人的美感。

短距离的注视,让季长安有一瞬惊艳。当然是在忽略她流鼻血的前提下。

“看到了么?”章庭湮暗中捏紧她的小拳。

“什么?”

“砰!”

季长安出手慢了一拍,在他抓住她手腕时,左眼已不幸受难,他本能地扭动她手,同时欺身而去,将她压在了门后的墙壁上,声音沉沉又不失调兴:“你身上那毛病需要采阳补阴,我好心来帮你,你却不识好歹。”

“我有小唯就够了,就算上回我一时失控……”章庭湮红着脸,抑声争执:“可不也得你心甘情愿么?可是这次,你根本就是图谋不轨。”

严格算起来,季长安似乎够得上“图谋不轨”四个字,可不知为何,见她身边有那样一个漂亮男子,想到她会利用楚唯缓解病痛时,他竟孩子气地想着支走楚唯,然后,取而代之。

季长安缓缓放开她手腕,指背不自禁地,抚上她娇嫩脸颊。

她别开头去,“季大人,世子爷,我养父在海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算哪门子事儿,就只准她将他扑倒,又啃又摸只差没扒他裤子?他摸下脸蛋都算毁人节操?

他压低声音,气息温和地洒在她耳侧,“你可以占我便宜,我不要你负责。”

“大人,我今晚没犯病,不需要采阳补阴。”章庭湮其实挺不忍告诉他真相的,毕竟傲娇世子爷并非对每个人都肯纡尊降贵。

“那你……”季长安脑袋一懵。

章庭湮扁扁嘴,不好意思又无比严肃地说道:“我痛经。千真万确。”

季长安朝后一顿,瞬间变幻的脸色如被雷击,一念间又恢复了高冷正常,为了掩饰他从倒贴到高冷的尴尬反差,这中间他掏出一张白帕,动作轻柔地为她擦去鼻血。

章庭湮脸上如触电,她能感到自己的汗毛在被他相触的霎时,陡然战栗。

然后听见他语气和缓,如醉人清风:“女人就该爱惜自己,瞧,你血气上行了。”

……

夜更深,空气中生了一层薄雾,楚唯一身白衣,站在西厢一座单院的院中。

楚唯近两日在侯府养伤,已恢复了六七成,其间他去过一趟母亲坟前,添了些纸钱,一个人陪了她许久,完成了他这趟京城之行的原始意义。

他皮肤白净细腻,双眼如宝石一般明亮水灵,有着长长的睫毛。虽生得像女孩儿,却总是一副不苟言笑,永远地表情认真,拥有少年人难得的持重,哪怕被姐姐占便宜,他都能坦然以对。

怀中抱着一把窄长的古剑,俊美的脸上不见神情。

望着被薄霭遮蔽的天空,他目光向后轻轻一斜,平静的口吻中略带一分欣然,“姐,他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