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娘子大人,别跟为夫卖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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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将计就计

果然是死对手,连这都能挤兑上。章庭湮听着也不气,她向来心大得很,一般情况是没法惹到她动怒的。她装模作样地叹一声气,接下丁忧的礼盒,“周家奴才好个伶牙俐齿呵,仆人再卑贱,那是代表着公主而来,公主向来体民,别说她今天派个仆从来,就算她今天找个乞丐当她的代表,本官也是欢迎的。周家你个奴才,你的意思不是说本官只值个奴才身份,而是拐弯抹角谩骂公主和仆人是一个级别啊。”

然而事实分明是她在谩骂公主和乞丐对等,并大厅广众污蔑周家管家。

管家一听慌了:“章大人可别信口胡言,我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谩骂公主……”

“是么,”章庭湮笑着跟她身侧的楚唯说道:“他记性不太好,你去帮他长点记性。”

楚唯无声地应了,不顾管家扯嗓口又求救又叫冤,将管家拎小鸡似的,拎进了侍郎府,身后那名周家小厮叫苦不迭地跟在后头求饶。

门口赶着进门的宾客们纷纷愣神儿,而后又立马指责起挑事者:“一个奴才,这儿有他说话的余地么?”

“最恶心的便是这些个狐假虎威的奴才。”

“……”

章庭湮一听大伙儿话风是这样,便放心地转头向楚唯离去的地方喊道:“出力点揍,中午我陪你多喝两杯。”

……

正午大开宴席,流水席开了满院,席上那位仆从丁忧喝得有些高,端着一杯酒向主座上的章庭湮走去,一路摇摇晃晃地,等到她身前时杯中酒只剩了几滴。他打了一个酒嗝,眯着眼向章庭湮说道:“章大人,说实话,像您这样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除了太后公主,恐怕也没人及你了,呃……那个小的对您的崇拜可以说是……”

章庭湮生怕听这些狗血套路,手一拦笑道:“得,你的意思本官明白就是了,你好像喝多了,本官让人带你去休息。”说着便给旁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不不,”丁忧的手一挡,将那位家丁给驳了回去,“小的有句话真得说上一说,趁这儿人多嘿嘿,小的其实,从第一眼看到章大人就……呃!”

章庭湮眼儿一瞠,冷笑说道:“他喝多了,送他回后院休息。”

两名家丁上前搀起丁忧,丁忧挣扎地厉害,已让拖得老远还不忘趁着酒意表白:“小的真心喜欢大人啊,小的自知配不上,小人一定努力进取,终有一日……”

席上人们一阵唏嘘,但碍在丁忧是公主家的便留了些口,不像骂周家奴才那般露骨。

等丁忧被带下去后,章庭湮总觉不对劲,公主哪怕派个乞丐来送礼,必也会挑个合适的,尤其是她们之间过节甚深,自然也是怕言语有失会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丁忧居然敢当众对她表白,必然是故意为之了。可公主授意丁忧做这事,为的是什么?

家丁们把丁忧一人丢进后院的一间空置房中,便都各自去忙活了。

等家丁们走后,“醉”酒的丁忧忽然醒来来到单院中,院子不大,但陈设置算是丰富,偏西有一族花架,正是仲春时节,花开鲜艳,偏东一只秋千,和一把藤椅,而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小院东北面的一口井上……

章庭湮越想越不安,于是借故向各位贵客告辞,问过那两名负责带走丁忧的家丁后,往后院去了。

可当她来到那间单院的时候,院中并没见到醉酒的丁忧,屋中本该睡人的那张床也是空空如也。章庭湮的不安感又重了几分,难道仆从借着醉酒,金蝉脱壳去府中别的地方做什么恶事?这么猜倒不是无迹可循,万一以后出事,有众人给他作证,说他当时醉得不省人事,连对章大人表白的荒唐事都做了。

她走出屋子,目光环视一周,最终瞳仁一缩,视线停在了水井上。这座单院以往无人入住,昨天才一切打理完毕,今日根本不会用到这院中的水井,可是井口和旁边地上,为什么会有新鲜水渍?

难道……

章庭湮警惕地靠近井口看情况,忽听身后有沙沙脚步声,并且是向着她来的,她耳轮子一动,分辨出那人准确方位后突然回身,同时一个摆拳朝他的脸上扫去!

“砰!”那人利索地抬臂一挡,成功把章庭湮的拳头捏在了大掌中。

章庭湮正要起腿,就见对面那如花似玉的男子带着雅坏的微笑相看。

“季大人?”

章庭湮对季长安的忽然来到颇有些吃惊,前时他还收到小五礼物,并且小五明确说了季长安不会来,再说季长安身上的伤还未好全,理论上不会参加酒席……

“嘘——”季长安竖指,把章庭湮拉进了屋内,与她一道走入房子最里间,扯开及地长幔,露出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来。

是丁忧?章庭湮疑惑地看向季长安。

季长安拉过帘子,重新遮起了丁忧,“这个人想在你入府第一天就搞事,你猜他想做什么?”

结合刚才所见的种种迹象与季长安的反应,章庭湮笃定回答:“他想投进自杀,然后嫁祸给侍郎府?”

“正是,”季长安想起当时情况便觉心惊,若是他迟来一步,丁忧若死在侍郎府的井里,岑靖寰那头再一添油加醋,加上岑靖寰在朝中影响力,想扳倒一个刑部侍郎实在太容易,“相传你活不过一个月,方士都算高估了你,以我看来,照公主这么个算计法,你再活十天都难得。”

“幸好有你在。”章庭湮听着都觉冷汗涔涔,季长安带着伤,还能对她府上如此上心,不觉又添了几分暖意,话出口极是自然,但一想想,竟不知不觉红了脸颊,“没想到你会来。”

季长安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见一向强悍心大的章庭湮难得露出娇羞,不免地心头一阵荡漾,一种痒痒的悸动顷刻占据了思绪,向她伸出的手在距她红嫣脸庞约一寸时战战兢兢收回,原来,他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今天是她乔迁之喜,就算爬,他也得来。

然而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两个尴尬抬头,视线相对时,彼此付之一笑。

为了缓和这种糟糕的情境,章庭湮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别有用心的?而且这么巧,赶在他跳水进救上了他?”

“我早就从侍郎府后门进来,只是没在人们面前出现,但我吩咐小五将今日座上一切风吹草动都如实相告,听到他说有人对你告白……”季长安说到这时长抽口气,负着手脸色不善,“我直觉这里头有问题,于是全程都在跟踪他。也怪你刚入府,府上防卫松弛,没人发现我。”

“那你打晕他,是想?”章庭湮冷气直抽,觉得季长安亲手导演的好戏必然好玩又好看。

季长安寻着她的目光看去,笑得阴险:“如你所料。”

……

宴席仍在进行中,各家来客酒过三旬,当章庭湮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身边多了个季长安,两人无不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溢,皆是俊美清逸,若不是深知他们身份立场,还真错以为他们是一对甜蜜而又内敛的恋人,男貌女才,天作之合。

周正家管家的眼神牢牢定在了他们两人身上,嘴边浮起阴狠:看你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两位侍郎只管在众人或善或恶的眼光下自在饮酒,和人寒喧,场面让季长安和络地热乎,一派详和。

大概快要结束时,忽见一个家丁脚步匆匆地赶来,在章庭湮耳边禀报:“不好了,后院井里死了个人。”

章庭湮脸色一变,然后若无其事地招呼客人喝酒吃菜,但平静的氛围很快被打破,公主府来人了。

来的人一身武服,是个年轻小将,他一进门便气势汹汹,带着两名属下直奔席间。众人也是认得公主府小将的服饰,场上瞬间静了下来。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章庭湮章大人吧?”小将不客气地问道。

章庭湮和季长安对了个眼:来的倒挺快。

“是啊,不知这位小将有何贵干?”

小将冷下声气:“听说今日有人曾借我公主府名义,来向章大人送礼是么?”章庭湮说是,小将声音更是毫无情感,“那个疯子被章大人美色所迷,所有举动皆不是公主府意思,劳烦章大人将他交出来,由我带回府上治罪。”

章庭湮默笑,公主的这一招真是有趣极了,“他是来了,可是……”

见章庭湮支支吾吾,周正家管家可是急了:“这位军爷,您说的那位疯子在席上喝多少,章大人吩咐下人带他回房中休息了,您让章大人带您去一看便知。”

季长安掩了掩唇,忍住庆幸笑意,他正愁不知公主这出戏码里有多么龙套,这不,周家管家自个儿跳了出来。

章庭湮也没搪塞,说有的。

小将冷冰冰的脸这才缓和一些,送上他的礼盒,说这是公主的一番心意,来得迟了还请不要介意。

客气两句后,在小将的执意下,章庭湮爽快地带小将一道往刚才休息的小院过去,一路上她微笑盈人,对小将各种问候,尽显主人家礼貌。

等到了那座单院门口,还没进就听里面一阵嘈杂,只是话音里都在极力压抑:“你手脚也快一点,让外人发现了我们难逃关系。”

“可我们往哪儿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