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我喝止,怕他口没遮拦,激怒了祈天赫。
可惜,毒药根本不吃这套。
“小家伙,你的爸爸只有我一个,以后不许乱叫,知道么?要不然,我打爆你的小屁屁!拿来印窗花……”
靠,他居然威胁起孩子来了!
我脑补了血腥的境头,禁不住头皮一阵发麻,骂了声:“神经病!胡说什么,把小南星给我!”说着,一把夺了过来。
毒药不甘心,凑过来使劲地瞪大眼睛,扮鬼脸,孩子不鸟他,闭上眼睛装无视。
我被这活宝逗得哭笑不得,余光瞥见祈天赫一言不发地走了,孤漠俊拔的背影被苍茫的幕色渐渐吞没。
我的心像被挖空了似的难受!
“师父,这家伙无药可救,别理!”
我脑中闪掠过道光,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当初,你将他复活,是故意挑了一个妖怪的肉身?”
“是又怎么样?”毒药不屑地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让他变成自己最恨的妖怪,不是挺好玩的嘛!是他过不了这坎,不怪我!”
“你!”我气得差点吐血!
“师父,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肉身是虚的,生生世世的轮回,还是灵魂转换,最后不过是为了延续生命,如果自己不悟就是白活了!祈天赫性格孤僻,比我认识的所有妖怪加起来都固执,我已经后悔救了他……”
“别叫我师父,你的师父是无妄大人,我担不起!”我气呼呼地说。
“能者为师,他教我活着,你教我医术,没矛盾呀!”他无辜地摊了摊手。“反正,你就是我师父!”
我说不过他,抱着孩子转身就走。毒药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嘴里紧张地喊:“师父,地上滑,慢点!慢点!”
这时,天渐渐黑下来。
毒药找了间空屋子,收拾了下,让我们娘俩住。为了抵抗妖族入侵,门窗都拆了,看上去空荡荡的。
孩子饿了,拿头不停地蹭我胸口。
“毒药,你出去一下!”
“为什么呀?”
我脸一沉,喝:“滚!”
“哦!”他悻悻地走到大门口,坐在台阶上。
我解开衣服,喂孩子吃奶。可能是最近都没喂了,身体又虚弱,没什么奶水,孩子一吸一吸,看上去很吃力的样子。
我摸了摸他的头,头发湿漉漉的,全都是汗。
“晕,有那么吃力吗?”我以为他吸不出来,想帮帮忙,可是小家伙死活抱着口粮不肯放,咬得紧紧的。我不敢大力拨开,只能由他去。
他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吸,速度很慢,几秒钟啜一下,再后来,干脆不动了,松开嘴,闭着大眼睛,小鼻子微微抽动。
我怔怔地望着他。
不知道他是吃饱喝足睡着,还是累晕了。
等了片刻,他没动静。
我系回衣服,曲起胳膊将他贴在胸口,一直抱着,舍不得放下。有了孩子之后,我感觉心中充满爱,变得好柔软。
祈天赫太自闭了,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气,活了五千年多,我是他唯一亲近过的女人。
如果他有个孩子,会不会变好点?
我忽然很想给他生个孩子!
“师父,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毒药扯着嗓子大喊,“你现在是两个人,一定要多吃,吃撑为止,我不想饿着小南星!”
“嗯,去吧!”
听到他的脚步声轻下去,我不禁感动了。一个看起来特不靠谱的家伙,如今却成了我最大的依靠!难怪,巫王宫外的烈焰阵,专除邪魔鬼妖,他来来去去却一点事也没有。因为他本质上单纯善良,不邪恶。他折磨妖怪,无非是为了研究他们的生理结构,找到一个母体养育孩子。而且,每一个妖怪他都给过机会,可惜,他们统统没有珍惜。
***
吃了点干粮和半碗糯米酒,我感觉全身发热。
西凤村的夜晚,比白天温度起码降了十度,比较冷。毒药不知从哪儿拿了件花里花哨的棉外套,盖在我身上。
“师父啊,你不知冷热,没有我,该怎么办呢!”
我嗤笑,斜了他一眼:“别没大没小!我才是师父!”
毒药不服气地撇撇嘴,走到窗边,将绿叶理了理。门和窗都烧光了,他就用藤萝织了一个,仅管有一点漏风,胜于没有。
床上,孩子睡得很深。
我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倏地站起来说:“喂,你留在这儿看着南星,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去找祈天赫?”毒药眯起眼问。
我脸一红,妖嗔:“讨厌,不要你管!”
离开屋子,我一口气跑到祈天赫住的小院,大门紧闭,屋子里一片漆黑,显然,他不在。
我怔怔地站在风里,非常失望!
背后,响起一串脚步声,有几个妖兵路过,小声议论着:
“快点走!僵尸大军退了,趁着这几天安生,赶紧将外面的阵法布回去。翟大人说了,不干完活,谁都不能休息!”
“哎,我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了!快累死!”
“想合眼,你看看山脚下的尸体,躺那堆里去合!”
“滚!”
……
我猜测祈天赫凡事亲力亲为的性子,肯定在村口带领大家布阵,于是,往下面跑。晚上的风大,我呛了一口,连连咳嗽。
“蓝姑娘,这么晚了,我还不睡?”有妖兵发现了我,关切地说,“你放心啦,晚上我们都在这儿守着,僵尸不会来的!”
“不,我睡不着!咳咳,四处逛逛!”我勉强一笑,放慢脚步继续往山下走。
月色如华,淡淡地星辉洒下。
为了阻止僵尸进入,第二道防线将所有火油烧尽了,整个石凤村,除了妖王大帐和少量几间屋子零星有一点火光,全部漆黑一片。
我视线不行,只能勉强看到数个人影恍动。妖怪们不一样,擅长夜视,时不时地有人跳出来跟我打招呼,一认一个准。
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尴尬极了。
忽然,眼前恍过道硕长的影子,一把扣住了我的肩头。修长的手指,根根如铁,掐得还有点疼。
“丫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听到祈天赫的声音,惊讶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