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了半晌,黑色的眼中如同海洋一般深邃,直直的盯着我,似乎是想从我眼中找到些什么。
我静静的坐着,静等着他开口,事情已然成了今天这个结局,不是我能控制的,从一开始,我都是那个被支配的对象,他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开就离开。
只是看起来,他的耐心不是很好。
墙上的表不过只走了几分钟,他便开口了:“安之,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哦。”
我应了一声,算是知晓,眼皮耷拉着,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来。
“你别这样...你为什么不骂我?”似乎是我反应并不能让冥王大人满意,他忽然又拽上了我的手,轻轻的摇晃着。
我被他弄的有些烦了,却碍于孩子不能发火,只得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
“不想骂,不值得骂,你还有事情吗?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孩子要给我。”
秦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我看到一簇升起,又在转瞬间消失。
“对不起安之,若果是男孩子的话,我可能不能给你。”
我怔怔的看着他,手下意识的深了过去,抚摸着那张冰冷的脸。
我看到他本能的想要测过脑袋,不知为何,又停在了那里,任由我伸手。
“你...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收回手,学着他当初的模样,当着他的面抽出了旁边的纸巾,十分认真的擦起手来,再用火烧掉,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瞬间也觉得胸口的闷气似乎被排了出去。
秦洛哑然失笑,目光一直停在我的手上,那眼中的火苗燃烧的更旺了。
“安之,你这又是何必,我不过是想拿回我放在你那里的嫁衣,至于孩子,我是真的需要他。你若是不放心,大可等他18岁了,我再给你送回来。”
“放在我这里嫁衣?秦洛你莫不是失忆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看着那身影连连后退,直挺挺的撞在墙上,难道我这是小宇宙爆发了?还是他没有防备,不是说他恢复功力么?怎么看起来这么脆弱。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男人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狰狞。
越发的让我觉得这个人陌生不已,奈何那气息是真的,手上还托着那金色的面具。
“顾安之,我不管你发什么疯,我都是不会娶你的!”
“衣服我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再乱想了,不过要是你愿意当个妾室的话,我们的婚礼照旧,我可以在办完婚宴之后从侧门把你接近宫里。”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然而语气却又是重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怨毒。
骄傲冰冷的冥王大人,就算是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露出这种怨毒啊。
只是此刻的我,已然没心情去考虑他的真假,毕竟那龙凤帖都下了,那珊儿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去造个假的和她成亲,而且冥王令也是真的。
“不用了,承受不住您的爱戴,衣服你可以拿走,但是孩子你休想!”
我说这话,直接用灵力把门震开,苏寒正一脸寒霜的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我,直接一掌打在了秦洛身上。
那高大的身子,再一次如同纸糊了一般砸在了墙上,只是这次,整个楼似乎都在颤抖。
我看到秦洛眼睛里黑已经被红色填满,那身上的气息,也在暴增了。
他缓缓的朝着我走来,带着那浓重的威严。
若说刚才我还在怀疑这是不是假的,现在完全不需要证明了。
能让苏寒都紧张万分的气息,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
而且那根黑白的判官笔就在他的手中闪烁着。
“拿着你的衣服走,这事就算了,以后她是我的女人。”苏寒手中的扇子不住的变大,将我笼罩在里面。
秦洛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忽然一拳朝着他打去。
两人战在一旁,我只能看到紫色和红色的光芒在交织着,和平时的切磋不同,秦洛的招式十分很厉,似乎招招都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不是不在乎我的么?为何又要这样。
“你们能不能不打了?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孕妇的情绪?”
像是抽搐一般,小腹之处忽然又疼了起来。
我声嘶力竭的喊着,那紫色的光影立刻朝着我奔来,奈何苏寒不过刚赶到我床边准备给我检查,居然秦洛的手里的判官笔狠狠的扎入了苏寒的后心。
“你疯了!”
看着那紫色的血液喷薄而出(不是妖怪,不是妖怪,不是妖怪,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安之的血是金色的,秦洛是红的,苏寒是紫色的。都是跟身份和修炼的功法有关,不是变异了。)我那忍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手指尖的金色火焰瞬间燃起,一叠叠各种符咒铺天盖地的砸向秦洛。
两道金色的光芒从我的眼睛流出,化成了两道利剑,狠狠的刺向秦洛。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出手,两个男人都愣住了,四只眼睛满满的都是惊奇。
只可惜我到底还是个菜鸟,那些个记不清花了多少时间制成的符咒,在顷刻间都化为了乌有。
两道金剑倒是刺在了秦洛身上,奈何也只不过是挠痒痒一般,并未再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秦洛只是后退了几步,便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安之。”苏寒忽然笑了,抬手朝着我的脸摸去,
那背后的伤口还在不断朝外溢血,我抖着手慌忙的去抓旁边的纱布,奈何肚子太大,已然压迫的我走不成路。
不远处的秦洛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迷茫,朝着我们走来。
苏寒怕他再度动手,不顾身上的伤便又站起来挡在了我身前,当那后背露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秦洛有多用力,竟然都能看到的到那森森的骨头上,有着一片的碎裂。
可是刚刚他看着的我时候,依旧是笑得那么温柔。
我不想对比谁对我好,或者是谁对不起谁。
只是当血琳琳的现实就这么直观的摆在你面前时,我才发现,自己原先,真的是在做梦一般。
正如苏寒说的那般,我该清醒了。
“你让开,他若是真的有本事,就杀了我和孩子!”
我倔强的看着秦洛,一只手拦在了苏寒的前面。
秦洛的眼睛里闪着灰暗莫名的光亮,忽然抬手,拽住我的胳膊。
眼神中射出两道红芒,像是要把我吞噬一般,那黑色的长发在一瞬间退去了颜色,变成了苍白。
看着这样的他,我那刚刚摆下铁桶阵的心忽然又开始剧烈抽搐着,时间似乎停滞了,我的手轻轻的放了下去,任由他靠了过来。
我这是中了邪么?
我呆滞的看着那张和我不过咫尺的脸庞,完美的肌肤上,没有任何毛孔粗大的现象。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摸我的脸,然而身上的气息却变淡了不少,微弱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他动了动嘴唇,一个音也没有发出,伴随着一阵红光,瞬间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苏寒相视一眼,他似乎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因为有了我的血的缘故,男人背后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苏寒,你没事吧?”我轻声问道,地上还残留着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苏寒摸出手帕擦拭了自己嘴角,缓缓的直起身子,语气依旧是温柔无比。
“没事,你快躺下吧,刚刚不是还说自己肚子痛呢,快躺好,我给你检查一下。”
他的脸还有着几分苍白,我挣扎着想说话,可小腹的疼痛感又再次蔓延了整个身体,攥着苏寒的手,松开了。
隐隐约约间,苏寒似是在叫我的名字,头顶那盏有着十二颗灯泡的手术灯再次亮了起来。
我的视线里,黑白两色相互交织着,绘制着一个个我看不懂符号。
似乎我又进入到了梦中,这是这次的梦,为何如何的奇葩。
难道是我的身体知道我和人打架赢不了,所以在梦中给我上课么?
我想要苏醒,奈何意识却不受控制,只能像是看幻灯片一般,默默的看着那一个个陌生的符号。
意念一动,那符号便消失了,紧接着,我感到自己的身影变得轻盈了,似乎是在天空中飞着。
在那脚下的草地上,有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
喜悦在我的心头蔓延,都说人要生产之时会有预兆,这会是我的孩子么?
我下意识的朝那孩子满满靠近,小女孩是站着的,扎着可爱的羊角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白皙的小脸,和我小时候基本上如出一辙。
转头再看向那地上的男孩,苍白的脸颊,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很是美好。
只是为何,他的眼睛,是紧闭着的,那长长的睫毛,为何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是乌云般重重的压在了我的心头。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梦中的小女孩忽然哭了。
哇哇的叫着。
她说:妈妈,哥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