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爱么?”我喃喃开口,身边的秦洛于我不过一步之遥。
苏寒一声令下,几道身影立刻追了出去,只是大家都知道,不过也只是做做样子,那绿雾来的如此之蹊跷,又怎么会轻易的就让人追上呢。
“安之,抱歉,让你受惊了。”秦洛压低声音在我耳边温声道,抬手一挥,地上的血迹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我摇了摇头,场面已经恢复了正常,那悦耳的礼乐再次奏响,宾客们也都纷纷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时的便有人上前送礼,说些祝福的话。
我都一一应答,毕竟刚刚才发生过那样一场闹剧,若是此刻我再去质问秦洛,那真是太不给他留情面了,只是有心东西在心底生了根,想要再拔出来,那就很难了。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只是现在我,本能觉得谁都不可信,除了自己的家人。
我就这样呆呆的坐在秦洛旁边,一直在努力的保持笑容,直到过去了几个时辰,自己的脸都要僵持着了。
奈何大殿里还剩了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喝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压根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不住的朝秦洛使眼色,想要先撤,毕竟我现在过来的只是灵魂状态,虽然一直有灵力支撑着,可还是会感到疲惫。
奈何秦洛关注点似乎永远都落不到我身上,一直都在和那一个个我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人寒暄着。
最终,还是苏寒起身装作敬酒的模样凑了过来,在秦洛的耳边说了几句,男人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赶忙叫来几个宫娥。
“夫人,你有身孕就快去休息吧,为夫一会就去陪你。”
秦洛温和的说着,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依旧是那熟悉的冰凉。
我抬眼了看了他一眼,迎上那抹冰冷,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几个宫娥倒是都小心翼翼的,那谨慎的模样像是很怕得罪我,在幽长的回廊里几经辗转,终于在那一处宫殿前停了下来。
奇怪的是。那宫殿上的门派却是空的,没有题字。
“这里是...”我忽的停住脚步,下的几个宫娥都跪在了地上,身子抖得好似我要吃了她们一般。
“回禀娘娘,因为冥王大人的后宫一直空悬,所以这主殿自从建好之后就没有人住,大人吩咐,等什么时候有了主人再起名字,所以这牌子就一直空着...”
我挑挑眉,依稀记得在梦中曾经看到过灵珊在秦洛的后花园,难道不是这里么?
“娘娘。”
见我依旧没有动腿,那些宫娥越发的慌了,刚刚角落里还有几个站着的,此刻稀稀拉拉的全都跪在了我的面前。
那一双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惊恐望着我。
“你们这是在干嘛?我有这么吓人么?”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抬手拿出了一枚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装束无比的妖艳,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无尽的威严。
这是我什么时候化的妆?
我仔细回忆着自己脑海里的画面,似乎并未有这项记忆。
“奴婢不敢,请娘娘责罚。”
“责罚什么?我只是有些发呆罢了,都起来吧,一个个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们!”看着地上那些人,我有些无奈,转身自己朝着那宫殿走去。
虽然比不上秦洛那里的奢华,却也是富丽堂皇。
所有的地板,都是用那上好的白玉做成了,在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我坐在梳妆台前的镜子前,便有两个小宫娥诚惶诚恐的走了过来。
“参见娘娘。”
“不必多礼,帮我把这脑门上的头饰都去掉吧,着实有些沉。”我僵硬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虽然这饰品都很美,只是再美也都是那冰冷的死器罢了。
“娘娘,这东西不能去掉的!”
两个宫娥再度又跪了下来,失声叫了起来。
我狐疑的看了她们一眼,很是不解,这店里不都结束了么?难道我还要带着这头饰品去休息么?
“为何?”
“回禀娘娘,按照规矩,今天是您和冥王大人的成亲之日,这喜服和头钗,都是要等到洞房时才能去掉的,您要是现在拆的话,那便是对冥王大人的不尊敬。”
“还有这个说法吗?那扶我去躺着可以吧。”
我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脑门,既然不能拆那便不拆吧,毕竟初来乍到,总是要按照别人的规矩来。
奈何俩个宫女相视一眼,却都没有起来扶我的意思。
好吧,这是让我自己来么?
我作势就要起身,那左边的宫娥忍不住开口了:“娘娘,您现在不能躺着。”
“为何?我都说了,这衣服不脱,总不能让我干坐着吧?”我忍不住提高了音调,这规矩未免也太多了吧,衣服不让脱,现在连躺着都不躺了么?
“不是的娘娘。”说话的宫娥脑袋直接趴在了地上,身子抖得跟色字似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回禀娘娘,您若是累了,可以去旁边的软榻上靠一会,若是饿了,奴婢这就吩咐厨房给您传膳,只是这趟着是万万不可以的。”
“为何?”我斜眼眯了那不远处的软塌,倒是也能歇息。
“因为您必须等冥王回来,洞房之后,才能上床...”
“那要是他不回来呢?我是不是就得一直穿着这身衣服?”
我无语的看着那跪着的一群人,着实无奈。
奈何不管我说什么,她们似乎就是只认那所谓的规矩,无论如何都必须等秦洛来。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嫁人了, 也不是这所谓的冥后,只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那种无力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吃了些点心,我倚靠在那软塌上,几个宫娥在旁边为我捏着腿,还有扇扇子的。
尽管我一再表示,真的不用,奈何那一个个不干活似乎就会死的表情...
然而事情就如同我想象的那般,十二点的钟声已经过了,秦洛却还是没回来。
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终究他是信守诺言给我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可是却也在新婚之夜,根本就没出现。
整个大殿里的气压低的可怕,那些宫娥似乎是怕我发火一般,一个个都兢兢战战的,那小心的模样,我看着都觉得十分累。
我想起自己的魂魄还在那阳间,便想着要出去,奈何这帮人还要挡着,说什么不合规矩,直叫人头大。
终于,在我濒临暴走的边缘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理所当然的不是秦洛,而是苏寒。
一袭紫衣,头戴玉冠,手里还握着那把招摇的折扇,总算是给我这灰暗的生活,带来了一点色彩。
“安之,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不开心么?”
“参见阎君大人。”
“恩,都去门口守着吧,我和娘娘说几句话。”苏寒应了一声,便挥退了众人。
只是那个一直在给我讲规矩的老嬷嬷却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似乎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怎么,秦嬷嬷有事吗?”
苏寒转过头,轻声道。
那老嬷嬷慢悠悠的转过身子,不卑不亢的行了礼,看了一眼我,轻声说道:“不知阎君大人有什么话,不能当着老奴的面?昨日娘娘和冥王大人才大婚,阎君大人这就独自闯进来,是不是不合规矩?”
“规矩?”
苏寒轻笑一声,打量了我一番。笑道:“所以你一直都穿着这衣服啊,我还以为你是想做新娘子想疯了!”
我扯了扯嘴角,就算是再想做新娘子,也没有必要这么神经吧,尤其是这么重的头饰,躺了一碗我头都要炸了。
“规矩里可没说,什么时候仆人能管主子的事情了,嬷嬷还是下去吧,本君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开杀戒。”
苏寒冷冰冰道,手上忽的冒出了紫色的火焰。
那老嬷嬷被他那冷冽的气场下的哆嗦了一下,却依旧没有移动步伐的意思,一双眼睛不知道翻着,闪烁着莫名的亮光。
片刻之后,她抬起了头,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阎君大人,你这样说,老奴是不是就更可以理解成你是要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了!”
“滚!”
浓郁的酒气在男人周身蔓延着,忽然就抬起了手臂,狠狠的刺向了那老嬷嬷。
眼见得那长长的指甲就要刺入那人的身体时,那身影凭空消失了。
等我再看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面无表情的瞪着我们,如同鬼魅一般。
原本离得远我还不曾发现,此刻近距离的观察,这位被称为秦嬷嬷的老人脸上,竟然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眼角一直蔓延到左边嘴唇,那生恨之深,哪怕是扑了厚厚的粉脂都无法遮掩。
“阎君大人何必动怒,老奴不过只是奉命保护娘娘的安全而已。而且耳朵也不好使,你们尽管说就是,大可以当我是空气!”
“我敬你是秦洛的奶娘,现在出去,不然的话,本君就不客气了。”苏寒的周身的寒气愈发的浓重,双眸也完全变成了紫色,流转着强烈的光芒。
“嬷嬷,你就出去吧,我自是会守规矩,您不必担忧。”
我默默的叹了口气,怎么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奈何人家老人根本就不给我面子,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怎么都不肯挪到分毫,而且这一身的功力似乎还不低,也不是那蝼蚁,可以让人任意欺凌。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苏寒说着,就要动手。
“阎君!”远处传来了一声高寒,我那失踪了一日的夫君终于上线了。
“你的奶娘可真厉害...”苏寒冷笑一声,收回了手中的灵力,靠在那墙上,笑得很是嘲讽。
秦洛低声冲着那嬷嬷说了几句,那苍老的身影终于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出去了,却也没有走远,就在正门外的花坛处,垂手立着。
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睛炯炯有神,就朝着我们这边看来,似乎在监视一般。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下一刻,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说,对不起。
安之,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