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他尊重她的意思,六年后的现在,既然命运让他们重遇重新交集,也该轮到她回报了。他们亲密交缠着,只不过林淼苦苦哀求,这才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可也无差别了,她里里外外都沾上了一个名叫陈季珽的男人的气息。
他仿佛是在用行动来证明,她已经是他的女人,就应该是他的女人,无法改变。
最后林淼昏昏沉沉地睡去,陈季珽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都没能吵醒她。她面色潋滟,红唇都被他吻肿了,白皙的身体上下都是他留下的痕迹,美得让人难以把持。
其实他没必要忍,可还是忍了。他在另一边躺下,把她抱到自己怀里,两人背贴胸勺子一般地窝在一起,她这样娇娇小小柔柔弱弱的真招人疼惜。
要是她再乖一点更招人疼,他不吝再对她更好一些。
第二天,林淼懵懵懂懂地醒来,觉得自己在一个火炉里,一开始以为还在梦里,可是当她抻手碰到结实的肌肉,那并不属于自己,她吓住了。
昨晚的事如同流水般涌进心头。
她在怀里不安分地拱来拱去,浅眠的陈季珽自然也跟着醒了。
他吻了下她的额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又贴着自己的额说,“还好没发烧。”
恰好门铃声响。他摸摸她的脸,才起身披了件睡袍,慢慢踱步下楼。
林淼的大脑还不晓得运转,睁开眼对着陌生的天花板发呆,精致的雕花、高级的水晶灯……这些都不是她那个蜗居可以攀比的。
不是在做梦,被子里的她不着寸缕。还没等她反应,突然眼泪就自己掉了下来。
陈季珽再次进房间的时候,林淼只是抱着被子出神,他拿着一套衣服放在床头。
“昨天的衣服都被海水泡坏了,你换这个吧?浴室有新的毛巾牙刷,等下下来吃早饭。”
说着就走去衣橱拿了自己的衣服换上,没有顾忌她就在身后脱衣服,动作那么自然优雅,好像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这样亲密很久了。
林淼一直沉默着,陈季珽看着她的表情好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就下了楼。等悄无声息后,林淼才抖着身体去拿那套衣服,还是裙子,而且是粉色的,她喜欢这个颜色,连同内衣的尺寸,分毫不差。
她不由得想起了昨晚他火热而不留情的手,她还有什么是他不清楚的?
林淼苦笑。
磨蹭了很久,林淼终于舍得下楼,阳光照进房子里,才发现这个地方这么宽敞,不过黑白调子的设计真是太……特别了。饭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看起来有些凉了。
陈季珽站在窗边,一手拿着领带,另一手拿着手机在说话:“嗯,我知道,估计还要再跌,不急。欧洲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看到林淼出现,他朝她招招手。
有了昨夜的深刻“教训”,林淼乖乖地走了过去,等接过他递来的领带,她愣了一下,而他已经微低头。这是要让她给他打领带?
林淼捏着它,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环到他脖子上,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机会勒死他。可惜她一直是无胆匪类。她只给爸爸打过领带,动作并不娴熟,也不知道什么复杂好看的样式,勉强算是打了一个。
陈季珽似乎不在意,自己单手弄了一下,又指着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嘴里仍旧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着公司的事,一大早就那么忙。林淼得踮起脚才能替他穿上外套,那小模样就像他媳妇儿似的讨人喜欢。
陈季珽脸上带笑,似乎很满意,刚挂断电话要跟她说两句,手机又响了,看到屏幕闪烁的号码,他下意识看了看林淼,接着才通了话。
“嗯?什么事?”
林淼站在他身边,绞着手也不知道自己还该怎么做。
反正逃是逃不了了,除非自己死了。
这次的电话陈季珽并没有说太久就切断了,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问:“我还有急事得马上走,等不了你吃早餐了,你要留在这里还是上班?”
“我要去上班!”林淼怎么可能留在这里?
陈季珽若有所思,抓起她柔软的手捏了一下,很快就说:“准备好就走吧,记得路上你再吃一点别的,不能饿着上班。”
林淼胡乱地点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在离工作室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有家星巴克,小资白领经常去,林淼提出要去那儿买早餐,就让陈季珽放她下车。她不想去回忆他当时的神情,那了然的目光令她只觉得自己都被他看透了,其实她就是不想他到工作室,无论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她都不想被人知道。
等林淼进去排了队,用余光去看,那辆黑色的车等了一会儿,才徐徐离去。
林淼正要松一口气,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她就像做贼心虚似的,反应很大,吓了一跳,连带把对方都吓到了。
是她的同事,音效技术一流,然则还是个炒股爱好者。
“嘿,一大早脸色就那么差,你是不是不舒服?”音效师关心地问。
“没事,只是睡得不太好。”林淼勉强笑笑。
不舒服是其次,不自在才是真的,经过了昨晚那些……早上在包包里找到她平日里坐办公室挡空调的披肩搭上,才勉强掩住那些痕迹。现在能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林淼觉得自己真是坚韧不拔到了另一个境界,既然暂时死不了,想走也无路可走,就苟且地活着吧。
可是那个人,他那灼人的指尖、骇人的唇舌还有滚烫的身躯仿佛都在她身上定格,不是她心宽就不会想起的,总有人替她想起。
正是上班前,排队的人多,音效师还不忘拿着手机在看股市分析,继续向她科普相关知识,看样子希望今天再狠捞一笔。
他忍不住又提到:“这几天大盘蹭蹭蹭往下滑,我都紧张得要命,没想到就陈季珽的股票稳健上扬,看吧,我就说我眼光不错,早前叫你跟我一起买你还不乐意,走宝了你……”
“你知道我不喜欢炒股。”林淼突然打断他,可能声音大得有些突兀,她又不好意思地垂眸。怎么就无处不在呢,能不能让她稍微喘口气。不由得想起刚才在车里——
他定定地看着她说:“我觉得你那里环境不太好,找个时间搬到我公寓吧。”
“我、我……”林淼睁圆了眼睛,被他欺负一次还不够,还要送上门天天被他欺负吗?
她脑子又没坏。
“嗯?”陈季珽这一应声慢条斯理。
“我……才刚交了下半年的房租,也不能退,不住就太浪费了。”她马上就找了个理由。
不过那点钱其实不算什么,至少对陈季珽来说,可能还不及他酒窖的一瓶红酒精贵。
他果然反驳了她,眉眼微挑:“你那里离你上班太远。”
他眼神幽深:“我想见你也太远。”
林淼突然就成了闷葫芦。
陈季珽笑得无奈,摸摸她的头:“那就再等等,以后见面,你下班太晚的话,让陆翊去接你。”
许久才听见她的一个“好”字。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屈服的一方。
不是借口,林淼还真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个配乐方案她一上午只写了一页,她揉着胀痛的眉心,到了点吃饭,却没什么胃口。
有个比她还晚一点进工作室的女孩子,每天都从家里带饭过来,都是她妈妈做好的,好多只身打拼的同事都羡慕不已。
搞得林淼也想她妈妈了,还有爸爸的腿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不如明后天回去一趟。
想着想着,不知道怎的,又想到了陈季珽的母亲,陈妈妈非常疼小玥,曾经因为她和小玥的关系好,待她也跟女儿一般亲近。可意外发生之后,陈妈妈就变了一个人,看她的眼神如刀,满满都是恨意。
当时她觉得心痛,百般解释无果后,她也麻木了,没人能证明她的清白,除非奇迹出现,除非小玥醒过来。
林淼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要是陈季珽父母知道他陈季珽的意思,知道他要和她在一起,会不同意吧?会阻止他吧?
可是陈季珽不是这么没有远见的人,他既然做得出,就是有把握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她捅破窗户纸,或许只换来另一次自取其辱。她问过他,她算他的谁?女朋友?情人?她哪种都不愿自居。他反问她,你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你就是我的什么人。
不过情人可不敢在他身上咬这么一口。
陈季珽也顾不得手臂上那个牙齿印,他送了林淼上班后没有直接到公司,而是去了医院,不过一路上都有工作请示的电话打进来。医院一早就人满为患,司机停车后,陈季珽很快就进了住院部的电梯,快步来到妹妹的病房。
他母亲刚好出来,满脸的憔悴却掩不住眼里的喜悦,她见了儿子,就急急拉着他的手说:“季珽,你妹妹这回可能真的要醒了,你在法国请来的约瑟夫医生真的有用。”
“妈,你冷静些,我进去看看,你别把自己也累倒了。”
“我好着呢,我跟你说,早上我给宝玥擦手心的时候,她动了一下,这回是我亲眼看见的,不会错。”陈母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那就好。我去看看她。”
陈季珽步履很轻地跟着进了病房,他妹妹陈宝玥还是跟从前那样,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这一躺就是四年。
人消瘦得厉害,要不是强大的经济支持,陈家人又从不放弃,可能情况比这个还要差。
陈季珽心里被捏紧了似的,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他都希望小玥能够醒过来,不仅能解开他母亲心上的结,还能解开林淼身上的锁。是的,他父母不知,林淼也不知,他从一开始就认为那是一场意外。
林淼那种温吞的软绵绵的性子,做不来害人的事,如果真是她做下的,不太可能硬气坚持这几年。不然就像昨晚,就算她心有不甘,脾气倔了点,可被他压一压,也不得不服了。
他说过,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林淼这一天算是混过去的,到了后来竟然还觉得空调太冷,不停打喷嚏,还问同事借了件外套穿,一到了点就匆匆下班,回去的路上仍然是堵,她七点多才到。
不过是一天没回来,她忽然觉得那些菜贩子的声音亲切无比,就是那条昏暗的楼道都没有以前那么难以忍受。
到了家门口,隔壁没关门,小两口坐在小几子前边看电视边吃饭。
真是神奇的一对,分分合合,仍旧黏在一起。
林淼煮了一碗泡面,不过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这么闷热的天,连风扇都没开她居然还是觉得忽冷忽热。她决定去洗个热水澡就睡觉。
不过她没开浴室的灯,她不敢开灯,她怕再看到早上见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迹,她会觉得自己很贱,这样都能忍下去,还想若无其事。可她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对生活失去希望而爆发的。只是不知是哪一天。没开灯导致的后果是,她在已经磨得不再防滑的浴室地砖摔了一跤,磕到了额头,腰撞到了洗手盆,虽然有肉,不过隐隐疼着,明天只怕又要淤青一片。
在黑暗里折腾一番,出来头发都没吹干林淼就躺下了,怪不得别人常说金窝银窝比不得自己的狗窝。这个让她有诸多不满的小楼房,前所未有的让她觉得窝心,原来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已经是很好的了,做人果真要惜福。
要不是铃声响起,她都要睡着了。
勉强爬起来抓过桌上的手机,屏幕显示的那串8888闪得她脑袋更疼了。
她都不知道怎么保存这个号码。
林淼没忘记那个男人的脾气,再不甘愿也接了起来,语气轻轻的:“喂?”
“怎么才接电话?你在哪里?”是陈季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