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们“确立关系”的第一天。他的口吻却亲近得像在一起很久了一样，不是太强势，就是太自负，让人想敬而远之都不成。
林淼嗫喏：“刚才没听见，去洗澡了。”
“你吃过饭了没？怎么声音有气无力的？”还真是她“称职”的男人。
“吃过了。”
“是吗？”
林淼奇怪，他不是很忙吗，怎么全是无聊的对白。
原以为就这么过去，结果还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林淼闷在被子里，真的是不打算起来的，脑袋也疼腰也疼，可是对方很有耐心，还很有规律每次只敲三下。她终究还是起来了。没什么人会到她这里来，林淼隐隐有些猜到会是谁，可是当她看到陈季珽，还是会忍不住讶异。
“你怎么过来了？”无论是他的公司还是公寓，都跟她离得不是一般的远。
陈季珽进来，见她穿着睡衣就问：“这就睡了？”可是怎么头发还是湿的，他拧起眉来。
林淼不知哪里惹到他，也没敢不让他进门，还是拿了那双粉色毛拖鞋给他。
跟上次一样，陈季珽一眼就见到了茶几上放着的吃剩的方便面，他的表情更吓人了。
“你跟我说吃过了，就是吃方便面？”他扯了下领带就在沙发上坐下，自在的就跟在他家里似的，还拍拍他身边的位置，“过来。”
林淼身体颤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过去了，顺着他一些，就少吃一些苦头。
陈季珽让她靠着自己，摸着她瘦削的肩膀，一下，又一下，也没再说话，仿佛有心事。
可林淼却撑不住了，眼皮一直在打架，全身明明跟火烧似的，可还是觉得冷。身旁的人很暖，她不知不觉就靠得更紧了，最后整个人就依偎在他怀里，不时还蹭一下，就像小猫小兔子似的。
陈季珽回过神时，不免好气又好笑，又喜欢她这样招人疼的主动。想想突然又觉得不对劲，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下就不只是拧眉了，简直就吼了出来：“都发烧了怎么不说？”
林淼被轰得脑袋昏沉，哼了两下，好像半昏半醒的。
陈季珽抱她到床上，又觉得应该去医院，就说：“起来换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林淼又在他身上蹭了蹭，后来索性就抱着他的腰不肯动了，这是在跟他撒娇？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痛……”
“哪里痛？”
她又回答不上来。
陈季珽给她吹干了头发，才发现她额上青了一点，给她换掉出汗的衣服她又嚷着痛不肯配合，他才看到她腰上也有伤，她皮肤白，一眼就看到了。陈季珽面色铁青，又发作不得，只让人送来热腾腾的吃的，还把医生也请上门。没想到林淼都烧到39.5°，要不是她病着昏着，肯定少不了陈季珽一顿教训。折腾了一晚上，总算是退烧了。
林淼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发现自己身边还躺了一个人。
她吓得半坐起来，借着弱弱的灯光才看清对方的脸，是陈季珽。不知怎的，她居然松了一口气，自己还真是慢慢被他欺出了奴性。他还握着自己的手，她是病着迷糊着，不是失忆，林林总总都还有印象……
“醒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我没事，都好了。”她也知道自己发烧了，不过现在身上松快很多，就是头很沉，声音也干巴巴的。知道是他费心照顾自己，她也难得的温顺应和他。
陈季珽正想说点什么，隔壁忽然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激烈，让人听了不免脸红心跳加速。林淼尴尬得不敢看陈季珽的眼睛，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隔壁的小情侣感情一好，又在做繁衍后代的大事。
陈季珽摩挲着林淼的手心，他好像很喜欢握着她的手做这个动作，不过此刻的语气却很危险，他似笑非笑地低眸睨着她：“林淼，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说服我继续让你住在这里。”
原本陈季珽是非要林淼搬走不可的，不过她刚生了病，又放软姿态求了他一下，他也没有再继续勉强她。不过林淼不知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让她再留在这个复杂的地方，就是那个姜杭的工作室他也不太想让她去。就只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这种想法和这样极端的占有欲，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有点太在乎了。等他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林淼病了一场，自然就没有回老家，休息日，连续躺了两天骨头都散架了，陈季珽没再为难她，可能也是太忙，只是让她每天都打一个电话给他。接着有一天，不知道他是商场得意还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非得拉着她又去买了一回菜，让她做饭给他吃，不过这次是在他的公寓里。
第二次来，林淼还是对这个地方心有余悸，绷着神经一刻不敢松懈。
她一整个晚上谨小慎微的，陈季珽那么敏锐的人怎么不知？本来他想对她好一点的，见她这么战战兢兢，他就起了心思这样治一治她，让她怕自己也好过不听话，就一直板着脸。
吃过饭，林淼心里焦急，几次看挂钟的时间，可随着分秒流逝，那句想走的话始终没敢说出来。
他忽然说：“我把电子锁改了，下次你可以自己过来，随时。”
“哦……”林淼这才反应过来，“啊？”
“密码改成你生日了，就是下周吧？”
林淼闷声应了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巨大的背投上放着的是她喜欢的影片，她却看得心不在焉。陈季珽对这种爱情片没兴趣，不过是留她消磨时间，想起特意让家政阿姨买了水果回来，他就去切了盘水果出来，递了一小块苹果给她。
林淼正看着屏幕，下意识用手接过，可是还没来得及放到嘴里，就有人苹果连带着她的手指都啃了去。她愣着回看着他，见他笑得眯起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合适，原来他也有这样淘气的时候。陈季珽还抓着她的手不放。林淼赶紧又挑了一个小桔子放到他嘴里，打算以物易物。
陈季珽顺从地张口吃下去，又拧了眉说：“好酸。”
“是吗？”林淼也不知道的。
“你试试……”
可林淼那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陈季珽忽然俯下头，刚才是吮她的手指，现在轮到她的唇舌了。桔子明明很甜，林淼整个脸涨红，捶着他的胸口也不能让他放开自己。
在陈季珽的眼里，她比桔子更甜，都吃上瘾了。一时兴起的小情趣，隐隐有燎原之势。
林淼揪着他衬衣的前襟，好好的料子都被她绞得皱了，等他开始啃她脖子的时候，她就生气地一直推他：“我还想好好地看着电影呢，你走开啦。”
他答应过要等她心甘情愿的，这才过了几天就要后悔了？尽管自己也不太可能会甘愿答应。忍不住抓了他的头发几下，也就她敢这么做。陈季珽吃痛，总算是停了下来，林淼赶紧拉回被扯开的领子，抿着唇狠狠地瞪着他，以后看来不能再穿裙子。
他把她抱到自己大腿上，林淼不肯依他，怕他还要乱来。
“老实点！不然还可以再继续下去。”陈季珽还在兴头上，难免说话严厉了一些。
林淼一万个不情愿，又被他指示着喂他吃水果，就像真正的情侣那样打打情骂骂俏，可试问又有哪一对情侣的关系会跟他们这样一日千里的。他的眼神像会吃人，而且被吃的对象是自己。这个电影到底演了什么彼此都没看仔细。他让她老实，可是他的手就没老实过，又是揉又是捏。她除了一动不动任他为所欲为，还真不敢怎么样。
不过她的病刚好两天，陈季珽也不至于辣手摧花，诚如她所言，他想要她的心甘情愿，不然何必等。其实她不知道，她最近对他的态度已经软和了很多，看似不情愿，可不知不觉还有些依赖他，只是心里还有一道坎而已。
陈季珽抱着她又亲又哄，低声说：“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林淼早就困了，不过是强撑着，见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就忍不住睡过去，半眯着眼睛，又听见他说：“很快就会好的，要不了多久了。”
接着陈季珽就去了欧洲出差，林淼如蒙大赦，着实舒畅了几天。她找了个时间去探了Susan的班，Susan最近的活动很少，林淼一直没机会跟她碰面，可是心里惦记着她，就忍不住向孟山打听了她的行程。
Susan新接了一个巧克力的广告，基本已经拍摄结束，今天只是来补镜头的。
林淼等她下了场才凑过去，还带了Susan往常走通告喜欢吃的东西来做见面礼。
Susan撇开别人，拉着她在化妆间说话。
“你最近气色不错，看来姜杭那里养人。”Susan满意地点点头。
林淼却不满意，她哪里是因为姜杭变成这副样子，不过是陈季珽让人每天都送餐给她，还非得看她全部吃完才算数，腰都圆了一圈，她不胜其烦。
“苏姐，你这是笑话我胖了是吧？自己却这样瘦。”林淼摸摸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是不是太累了没好好吃饭？”好像自从她做了阑尾手术后，就一直这样。
Susan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别羡慕嫉妒恨，我这体质本来就吃多少都胖不起来。”又捻起自己代言的巧克力，“这么苦，怎么还标榜是情人的礼物？简直了……”
林淼握着她，有些心疼：“你要记得，身体最重要，别太拼了。”
Susan的事业心很重。
“我没白疼你，这么久还惦记着我。放心，我没事，你忘了你山哥那个浑人？天天紧迫盯人，所以我好着呢。”Susan拧了下她的鼻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敏感，或者最近发生太多的事，让她草木皆兵了。她觉得Susan有些不对劲，难道是因为上一次风波的余威？虽然Susan不缺她林淼一个的关心，但是她还是决定以后多来看看她。
过了两天，护士打电话提醒林淼去骨科复诊，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事。
其实就她的手指这种情况，她也曾上网查过资料，多半是受伤时不注意治疗和后续保养落下了病根，问题不大，可是对于一些对手指灵活度有要求的运动员或者像她从前那样弹琴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
她的手指拉不开，不够灵活，弹出的调子就不好。那位上了年纪的主任医师很负责，每次都交代得妥妥帖帖的，还说她的手虽然不能恢复到受伤前的程度，可是只要坚持理疗，也能恢复到九城，弹琴完全没问题，除了理疗，心理也要树立信心。
林淼都不得不怀疑，姜杭跟大夫有多深的交情，自己这个小毛病他都这么认真仔细地看。
而且还似乎真的有了起色。
这次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林淼又见到大德，不过明显不再是偶遇，他就守在门口，冲着自己来的。大德还是没心没肺地笑着，口中说着废话：“林淼，来复诊啊？”
林淼“嗯”了一声。
“那个……”才开口就冷场，大德挫败地摸摸鼻子又说，“是这样的，那天遇到你之后，我跟顾淮喝过一回酒，不小心就提到了你。”
这么一说，林淼的心瞬间悬起来。
“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问我你的地址，我哪里知道啊？”大德摊摊手表示无奈。
林淼着急地说：“你不要再跟他说我的事。”
“我没说，真的，可是他就是知道，刚才自己一声不吭就来了，连我都吓了一跳，他说他就在楼下。”大德眼神哀求她，“都这么多年了，他也是个可怜的，你去见他一面吧？当给我个面子。”
“不，我不见。”林淼坚定而决绝。以前就没有见面的理由，现在……更没必要了。她走了后楼梯，直接从医院门诊的小门离开。
顾淮算是白等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