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孩子的家长和老师反映,冯波是一个羞涩老实的孩子,没有怪癖和不良嗜好,在被发现以奇怪的方式暴毙之前,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更不会有自杀倾向。只是在10月24日冯波去父母那边的时候,他跟父母说自己11月1日不去跟他们一起住了,要自己回农村老屋。所以冯刚给了他几百元作饭钱、资料费。”侦查员又答。
“后门经常开么?”江瞳问。
“从门的磨损程度来看,不应该是常开的状态。”单轶客观评估,发表意见道。
“嗯,没错。据冯刚说,平时老屋家里的后门从来不开,都用两块大木板挡着,外加一根钢筋。冯波死后,大门、侧门关着,后门开了,两块大木板和钢筋被放在门的左右两旁。”侦查员肯定。
“死者死时情况是怎么样的?”江瞳问。
“你们跟我来。”侦查员说着转身,把江瞳一行人领进了房内,五个人穿过后门直连的灶屋,走到中心现场的正屋里,正午里摆着好些用于记录发现证物位置的记号牌,在离刚刚打后屋看着的那张床边的位置一有一处明显的标记,走到那里抬头往房梁上看,正好看到一处有非常明显绳索勒痕的横梁位置。
“死者冯刚被发现的时候就悬挂在这个位置,当时他的双手都被绳子绑着,绑手的绳子吊在梁上,绑脚的绳子吊着秤砣,身上穿着一条大红色的裙子,裙子上还别着白花。”侦查员说,“后来把尸体从梁上放下来,脱掉裙子,里面穿着的是一件女士泳衣。后来我们进行死者亲友调查的时候,确认那件泳衣是冯刚表姐的,但那条红裙子的来路不明。”
“死者仅仅只是被绑双手吊在房梁上的?”江瞳确认。
“嗯,是的。”侦查员肯定。
“死者头顶上是不是有个针眼?”杜宇发问,一副又好奇又害怕的神态,问。
“啊?你是说死者头顶上的小孔啊?”侦查员说,“不知道呀,至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说有,但据我所知,没有明确定论形成原因。”
“那会不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寓意?”杜宇疑神疑鬼,道,“头顶上小孔,身上穿着泳衣红裙,脚底下挂着秤砣。”
“不论这些组合代表了什么寓意,这案子肯定不是神鬼作案。”单轶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现场固定照片,坚定万分地说,“你们看,这绳结的相当复杂,是专业结绳法,神鬼可没有这需求,随便使个法术不就把人固定好了,还需要系这么麻烦的绳结干嘛。”
“我也并没有说死者是神鬼所为啊。”听单轶曲解了自己,杜宇反驳道。
“不论是人是鬼,都不是眼下应该浪费时间争论的事儿。”江瞳从中打断杜、单两人,扭头向侦查员问,“尸体还在么?”
“还没火化,在县殡仪馆里。”侦查员说。
“走吧,咱们去看尸体。”江瞳说。
“你们去吧,我留在现场再好好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被遗漏了的线索。”单轶说。
调查队正式又分成两组,杜宇、江瞳和余关为一组,单轶和侦查员为另一组。
在走出村子,向停车位置,赶往县殡仪馆上路之前,江瞳把余关拉到一边问他,说:“余关,你了解伪基站么?”
“知道。最近电信诈骗很常用的手段。”余关说,“伪基站怎么了?”
“你知道伪基站如果发出信息,在用于发射的基站设备能不能留下发送记录么?”江瞳问。
“要是用于操作伪基站的电脑还存有发送记录的话,就能找到,发射设备本身是不具备存储发送数据的能力的,你这么理解,它就是个信号发射器而已,没有存储能力。”余关解释。
“哦。”江瞳答应。
“怎么问起伪基站了?江女神打算跨界通讯安全做全能型人才?”余关称奇。
“嗯,不光通讯安全,我还打算涉猎宇宙安全呢。”江瞳顺话跑火车,打岔话题,这时候,三人也走到了勘查车的停靠处。
车子颠簸前行,不一会抵达了县殡仪馆。
县殡仪馆的法医学解剖室条件不算是所有县级解剖室中最好的,但相比较一些简陋到极致的解剖室而言,却是比较合理的,有良好的换气设施和合适的空气湿度及甲醛含量控制。
在解剖台上摆着的,是一名原本处于大好年华,对世界充满好奇,满是不切实际梦想等待成长的孩子的尸体,可是正在它处于生命最该野蛮生长的时期,它的生命核心体就骤然终止了。
尸检开始,江瞳按照正常的尸检流程,对尸体尸表进行检查,死者身上除了四肢关节和大腿根部、腋窝等地方存在淤青以外,并没有什么明显伤痕,同时,这些伤痕也并没有明显迹象支持,可以将它们判作抵抗或约束伤。
“死者身上的伤痕都有局部组织凝血和出血的淤青现象,属于生活反应,这些伤痕分别在死者的手腕、膝盖和脚腕位置,痕迹都可明显辨析为绳索捆绑痕迹,所以这些痕迹的形成原因,都是死者还活着的时候被捆绑悬吊形成。大腿根部和双肩顶部有特征性勒痕,杜宇,你判断一下,是怎么造成的?”从进到解剖室,杜宇就一直有意避开冯波的尸体不正眼看,江瞳知道他心里还是忌讳那些不具其实的心里障碍,刻意叫他过来对尸体伤情发表判断。
“呃……”杜宇极不情愿,但又磨不开江瞳明着叫他过去,勉为其难走上解剖台,张眼细看了一下死者的大腿根部和肩膀,说,“淤青成线条状,从髋部内侧向外向上提升,肩部顶部自上而下线条状并列,是死者死时身上穿的泳衣么?”
“嗯。”江瞳点了点头,宣布,“咱们开始解剖吧。”
“哦……”杜宇答应,深呼吸调整里一下心情,投目向他心内最放心不下的死者额头,说,“死者额部有针眼大小的凹陷伤痕,软组织存在生活反应,死者眼结膜可见点状性充血,鼻部无异常,头脸、口鼻部骨骼无异常,口腔可见玫瑰齿现象,窒息征象显著。四肢关节及身体无抵抗伤,无制约伤。”
江瞳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杜宇又转向死者的胸腹,拆开胸膛的缝合线,对尸体内脏进行了细致的观察,说:“死者内部器官没有异常情况,心脏、胃部、小肠已经被打开过,判断不出死者死时的状况。”
“在已有的尸检报告上说,死者心血不凝,胃部排空,食物糜烂物已从小肠大至排尽,进入大肠。”江瞳说着翻开死者的尸检报告说。
“那死者死亡时间是在饭后8小时左右,且死于窒息。”杜宇说着,扒开了死者的脖颈处软组织及胸腔,观察了一下,奇怪说,“死者甲状软骨完好,胸腔没有压迫性出血。结合死者四肢被绳索捆绑悬吊而形成的淤青……咦?那他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窒息死亡的呢?”话说到这里,杜宇不禁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又不禁陷入自我惊吓的状态,扭头过去看自己的师父江瞳,嗓音微微颤抖着说,“师父,这案子太邪了,死者就这么凭空吊着就窒息死亡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有人用了什么巫术,凭空让冯波那么吊着就没法呼吸,直到窒息死亡。”余关听风就是雨,看见杜宇已经开始心里发毛,不但不从旁宽慰,反而在旁边煽风点火地说。
江瞳听着余关没完没了地在扰乱人心,下意识转眼瞟他一眼。然而这一瞟之下,余关反而觉得委屈了,他大叫冤枉,说:“侦查员不就是应该要做脑洞大开的幻想家吗?要不能大胆假设,哪能有思路小心求证呢?”
不得不说,余关满嘴胡缠的本事也是舍他没谁,这话说出来,叫江瞳相当不想搭理他,然而他却偏偏要凑到江瞳和杜宇的身边开始说:“江女神,你还别不爱听,我说这些怀疑都是有理有据的,这案子的邪性,根本不是我空口白牙在这里胡说。要不然我举个例子,你看尸检报告里有没有客观的应证。死者母亲谷小妹说他在儿子死前的一天晚上,也就是11月4日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陌生男人叫她快回老家看看,尸检报告里,死者的死亡时间在48小时之内,而且按照胃容物消化情况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差不多就在11月4日凌晨。”
“师父,是么?”杜宇听完紧张,扭头去问江瞳。
“死者死亡时间推测在11月4日凌晨。”江瞳肯定作答。
“你看。”余关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死者死亡的那天,有个老婆婆声称她看到在冯家附近有一个背着背包的男人出现过,你看如果没有冥冥之中的因缘,这些细节不会这么巧合吧?光这两点巧合就已经非常能证明这起案件的不同寻常了。而且还不光如此呢,我听给我画符的那位高人说,这个孩子死时,联系在他尸体周围的几样物件:房梁、红衣、泳衣、秤砣、捆绑、头上的针孔;横梁为木,红衣为火,表姐的泳衣是女用之物也是水用之物为水,秤砣为金,地为土,而这个孩子的生辰八字还是阴年生人,死亡那****刚好是13岁零13天,这又是两个阴数。头顶的针眼肯定是使用泡过尸油的针钉入形成的,这一方面是为了打散死者魂魄叫他没法找凶手报仇,另外一方面通过红衣锁魂,秤砣坠魂让死者魂魄不能从土地遁走,这叫无形具象夺魂散魄的狠毒之法,据那位大师给我解说,这样的方法是标准的养鬼数,为的是给某人续命使用的阴损招数,这种招数必须寻找十五岁以下的童男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