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真像那么回事。”江瞳静静听完余关的说辞,才悠悠发言,说,“只不过这里有几个问题,首先,死者额头上的凹陷伤痕,如果是针扎入形成应该至少有两个特点:第一、创口纵向呈锥子型,第二、创口应该较起码刺透真皮层进入肉内;然而回过来看,死者额头创口的实际进深是非常浅的,仅仅只到真皮层,而且从创口开放面很清楚的能看到闭合结的组织愈合面,从这里很明显的可以看见,凹孔是圆形的,然而这种情况的创口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可以发生——那就是死者额上的皮肤长包发炎,死者死前,包刚好破掉,里面长期淤积的浓液挤出后,皮肤毛细孔暂时无法收缩恢复成正常大小而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针扎形成的凹孔。”
在场人听话,俯眼去看死者额头部的创口情况,发现果然如江瞳所说,是一个如火山形状的凹陷创痕。
“其次,你说了那么多的养鬼理论,却始终没有回答一个问题,死者究竟是怎么窒息死亡的,刚好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合理的依据,地方法医尸检时,从死者身上表姐的泳衣上,检测出了精斑,提取DNA检测以后,确定精斑属于死者,也就是说……”江瞳话到一半,忽然听见从解剖室外由远及近,走进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江瞳顺势转头,望向解剖室大门口,看她这样,其他人也顺势而望,三个人六双眼睛齐齐去看门口来人,直叫来人原地一愣,一阵莫名其妙。
“我来了。”来人是单轶,他浑身风尘仆仆,已经走入室内,不知所措地面对着同伴们同步而行的注目礼,说,“你们尸检进展的怎么样?我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挺有意思的痕迹,说不定可以辅助判断死者的真实死因。”
“轶哥,你先等等,师父正要说死者的窒息原因呢。”杜宇急于听江瞳对于死者窒息因素的最终判断,无奈给单轶不适时宜的闯入打断,于是着急阻止他,说。
“什么发现,先说来听听,看看咱俩会不会不谋而合。”江瞳却不急不慌,她十分欢迎听单轶的意见,又把话头转交回了单轶手中。
单轶看师徒两个各执一词,微感诧异,但还是因为太急于跟同性伙伴分享自己的发现,而决定先说:“我在死者家里的床上发现了一些滴蜡的痕迹,而且根据侦查员介绍死者身上脱下来的红裙上也有蜡油,除此之外,我还在死者家用于堆杂物的一个小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些女士的内衣裤,这些东西隐藏的非常隐蔽,大概连死者父母也不知道,所以我推测,死者应该有特殊的性癖好。”
“嗯,有你这个依据,我更加确信,死者的死因,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性窒息。”江瞳笃定道。
“啊?”单轶、杜宇异口同声惊异道。
转眼到村内派出所临时隔出来的专案会议室。
见到若干的熟悉的面孔。
“先介绍一下刑侦组的调查结果吧。”丁洋首当其冲,向在座专案成员说明他们就冯家社会矛盾关紧进行的调查结果,“我们对冯刚夫妻在县城、村里的社会关系进行了二次排查,同时还去了冯波的学校了解了他在学校里跟同学的关系情况,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嫌疑对象,不过我们却在摸查中发现,死者在死前一个关系十分要好的学生叫做于大禄,他在死者死亡后的这几天内,一直没有去过学校,而且至今下落不明,我们正在全力寻找他的下落,截至开会前传回的消息,于大禄已经由家人办了转校手续去了外地。根据死者死时,曾目击证人称在死者家附近见过一个背书包的人出没,我们觉得这个于大禄非常可疑。”
“于大禄跟冯波的关系近到什么程度?”江瞳发问。
“于大禄跟冯波的关系非常近,按照校方老师和同学的介绍,冯波性格非常内向,平常在学校里跟同学的接触很少,朋友也非常少,据同学的已知而言,冯波就跟于大禄关系最好,两个人时常会在下课放学之后,结伴外出,同时,于大禄也会偶尔跟着冯波一起去冯波家玩,这个情况也得到了冯波父母的应证。”叶俞说。
“于大禄是一个外籍学生,父母在镇上跑工程,所以他就跟着父母到了镇上学校暂读,家里比较富裕,平常在学校里很调皮捣蛋,但也是学校中最时髦的学生,时常会带一些出风头的玩意到班上显摆,比如智能手机、穿戴设备、成人杂志什么的,曾经还因为在上课期间给同学传阅不良信息而被校方警告,还叫来家长到学校见面谈话,险些被劝退。”问甜甜说。
“那这样的孩子,冯波跟他交朋友,他很有可能会传递给冯波一些不良的东西。”单轶说。
“怎么样?看来痕检组有什么发现?”丁洋说。
“嗯。”单轶点头,“首先在发现尸体的中心现场吧,在死者悬梁下的床沿上,我们发现了一些滴蜡,同样的滴蜡在死者身着的红裙上也被发现;其次,在我复查冯家老屋的时候,在一处非常隐蔽的杂物房里发现了一个被经常翻动的木箱,在里面我们发现了若干件女士衣物,都是用过的;最后,我在死者死亡时被吊的房梁上有多条绳索勒蹭的痕迹。”
“法医组呢?”丁洋听完若有所思,扭头去看江瞳。
“我们最终确认了死者的死亡原因。”江瞳说,“死者死于性窒息。”
听到江瞳的结论,在座专案组员并未像杜宇和余关听到这个结论时那么意外,反而相对淡定。这样的情况却叫,对案件涉及灵异论的推理思路,一直深信不疑的余关有些接受不了了,他急忙提出异议说:“不对呀,死者就算是性窒息,那摆成那么诡异的造型去做那事儿太奇怪了吧,完全找不到兴奋点啊。”
余关这话一出,却无意中提醒到了江瞳,让江瞳转过头来对做外围调查的组员提问:“对了,死者今年13岁对吧?生日是几月几日?”
“嗯,13岁,死者生日是10月23日。”百里确认。
百里回复江瞳的问题完毕,会议室凭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单轶出声打破沉默,说:“这个案子应该还是相对比较单纯的,密室,死者和平被束,死于性窒息,如果死者死亡时现场的人员不是直接杀死死者的凶手,那至少与死者死亡都脱不了关系。”
“那如果照这样来推理,是不是造成死者死亡的嫌疑人,应该也算冯刚一个啊,他是冯波死后第一个进入现场的。”余关说。
“哈哈,当然在事件不明朗的前提下,死者的父亲可能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嫌疑,但与其一门心思的在死者父亲的身上找疑点,我更想去见一下你口中那位玄学大师。”江瞳说这话是,目光是落在余关身上的,也不知是何缘故,余关被她这一看之下,竟莫名背脊一阵发凉,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突。
“玄学大师?什么情况?”丁洋迷惑问道。
“余关通过村名认识了一个世外高人。”江瞳说这话的时候,余关一背冷汗,生怕江瞳把他身为公职人员,私底下搞封建迷信的事情告知给自己的顶头上司,然而余关却是多虑了,江瞳并没有卖掉余关,而是客观地反应,说,“从这位高人的口里听到一些关于冯波死亡细节的推论。其中一个就是明确的计算出了一个精准的死者生卒时间,13岁零13天。”
“他时本地人么?”丁洋听话,转头向余关问。
余关思索了一下,摇头否认:“好像不是。”
“他认识冯家人?”丁洋又问。
“呃……我哪儿知道,应该……不认识吧……”余关尴尬。
“这个人在哪儿?”话到这里,作为一名老刑警,丁洋即刻警觉起来。
“在村里。”余关越说越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于是说,“他正在村口一家村名家给村民做‘风水’,估计现在还没走。”
“走,我们去会会他。”丁洋说着结束会议,让余关带队去找那名指点案情的世外高人。
在专案组倾巢出动的时候,江瞳下意识转眼看了一下自己看上去似乎有些明白过来的徒弟杜宇,她注意到整个案件剖析的过程中,杜宇的表情一会羞愧一会义愤,表情非常丰富,等丁洋宣布要去会会那个故弄玄虚的神棍时,他又积极响应紧随而出,心里暗自好笑。
“走吧。”江瞳正在后面偷笑,单轶习惯性地来到她身边叫她道。
江瞳点头,刚刚起身的瞬间,随身的皮包里隐隐传来细微的震动,于是她立即停下,翻找出里面的震源——她的手机。取出手机,她意外看见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老家教育机构从业同学的名字,急忙接通:“喂,怎么了?”
“江瞳,不好了,我今天在局长办公室里看到一份文件,里面是调查你母亲纪兰在职期间,违纪受贿的调查函。”电话那头同学声音焦急万分,开头就说。
“什么?”晴天霹雳,江瞳脑子不禁一懵,问了一遍。
“你母亲,纪兰,正在被调查退休前,擅用职权贪污受贿……”同学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