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是一个装修风格弥漫着浓浓田园气息的三厢小平房,江瞳几人由丁洋带领着从正房大门走入,开始对案发现场的正屋进行巡视。正屋不是发现尸体的地方,但却被锁的严严实实,技术员废了好些功夫才打开了几重严锁的大门,得见屋内真容,屋子里非常干净整洁,四处窗门紧闭,单从第一印象观之,没有任何异常。看上去好像是房屋自装潢完毕以后,就这么静静的封闭着,没有任何人在其中活动过,也没有任何人气遗留的痕迹。
“正屋从肉眼来看其实并没有异常,目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只是因为我们进入的时候被锁的太过严密,不放心,稳妥起见才先带你们来这儿扫一遍。死者在西面的厢房里,那里是整幢房子的死角,但好在朝东的方向刚好有一面镜子,民警是通过那面镜子从院墙外看到了死者。”丁洋介绍。
“这个房子的隔音做的真好。”以江瞳为代表的三个法医正在专心的听丁洋介绍现场情况,单轶却已经把注意力抽提出来,四处观察了一下房屋的建材结构,说。他的话迅速引起了同行搭档的注意,所有人扭脸投以关注的目光,他又继续说,“窗户玻璃是使用三层真空隔音玻璃结构,墙面粗糙,连卫生间都是用了隔音建材,要是在样的房子里把门窗一关,估计开个摇滚派对,鬼哭狼嚎都不用担心扰民。”
“可是房子坐落的位置是郊区,完全不吵,做这么严密的隔音做什么呢?”包法医迷惑。
“非法审讯么?”杜宇顺话猜测。
江瞳暂时没有急着表态,转眼朝房子深处的洗漱间望去。
“这个洗漱室也真是大的没谁了。”杜宇顺着师父的目光,也看向了正屋后侧的洗漱间,顿时被里面如同酒店总统套房般宽敞的浴室和盥洗室所震撼,不禁感慨道,“这整个房屋建筑面积也不是特别大呀,建这么大一个洗漱室,这房子的主人果然是有古怪?”
“嗯,这样一座院子,洗漱室这么大,空间比例的分配的确有点不太正常。”包法医表示认同。
“所以我们在打开现场以后,对这间屋子始终放不下,可这间屋子太干净了,对于它的用途也没有任何依据可以佐证。”丁洋说。
耳边同伴的对话在此起彼伏,江瞳还是保持安静,视线在洗漱室中粗略地扫视了一遍,洗漱室给人的视觉感知,主要是米白色的柔和色调,有点微微泛黄,那种类似做旧的感觉,看上去仍然很干净,浴缸是圆型的嵌地款,四周累上一圈防水高台,高台是用碎小的烤瓷砖镶嵌有一些暗色的水泥嵌缝,这个洗漱室对房主人的隐私保护做的很好,从朝向到房间外所对的户外环境来看,都非常具有隐蔽性,如果不从里面事先知道窗户的位置,恐怕站在屋子的外面,即便是外面漆黑一片,同时屋内亮着灯,恐怕肉眼都发现不了这里有一间洗漱室,更别提可能会有人从外面往里窥探其中发生的情况了。
“去看看尸体么?”丁洋问。
“嗯。”江瞳点头,这个时候单轶径自绕过他们,穿过洗漱室门,把勘察箱放在浴室地面,开始取勘查工具,说,“你们去看尸体吧,我在这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那咱们去西厢房看看死者尸体吧。”丁洋说罢,领着法医组转身离开正屋,向西厢房走去。
转到西厢房,屋子相较于正屋而言,比较偏,光线也不够充足,屋子不大,室内陈设似乎是一间客房设计,入口处辟有一块小空间,摆着一些蒲团茶几的家居,看上去大概是用来招呼客人使用,尸体在卧室里面的衣帽间,因为被盐腌制处理过,并没有腐化,也没有散发让人作呕的腐败气味,所以暂时还没移走,保持着最开始被发现时的状态,冲着卧室大门俯身躺着,大半个身子被衣帽间的隔墙遮住,只露出一个头,她的侧面刚好是落地的大试衣镜,而试衣镜则恰恰对着一块唯一可以采集到光线的窗户,民警就是因为这个极其巧合设计,得以发现了屋内原本可能会隐匿更久的罪恶。
“得亏这面镜子面朝着东方,要不然死者可能在这里躺到,房子推翻重建才有可能重见天日。”丁洋说。
江瞳静静听着,戴上手套,蹲下身开始简略查看死者尸体的情况:“死者系女性,身上有多处伤痕,脖颈处有一个几乎切断整个后颈的截断创口,脸部五官被毁,看不清容貌……”
“死者被割喉死亡?太残忍了……她的脸也被毁了,会是情杀么?”杜宇猜测。
“为什么说会是情杀?”包法医说。
“死者身上这么多伤口,脖颈还几乎被整个切断,不是具有深仇大恨,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而且脖颈整个断面没有出现一点皮瓣,是一刀成形,这么大力气可以切断喉管和颈椎,下手的人肯定是男性,男杀女一般都是存在感情纠纷。”杜宇分析。
“可是死者伤口断面干净,也极有可能是刃端锋利的利器割断的,死者的劲椎也是经过关节缝隙走刀,下刀者可能有一些医学背景,我感觉,利器有可能是手术刀……”包法医一语惊雷,尸体边的江瞳和丁洋同时扭头,目光看向他的脸上。
“浴室有发现!”西厢房门口突然传来单轶急促的话音,屋内人闻声回头,只见他面色复杂,有惊有喜,对着屋里人说,“那个浴室里发现了血迹,浴池和浴台喷洒潜血蓝光试剂后呈现荧光反应!”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反正比一具被一刀封喉,面目全非的女尸要有价值许多,起码可以有一定几率证明正屋的浴室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所以西厢房里面呆着的人,一听单轶的招呼,立马就有所响应,从西厢房出来赶回了正屋的那间浴室。
等几个人第二次回到浴室,刚走到门口,就立即被浴室里所呈现的景象惊呆了,浴室浴池和浴台上全部都被特殊的光源映照得森森荧蓝,浴室地面和墙面上还有一些类似擦蹭和甩溅的荧光区域。
“这些都是西厢房里那个女人的血啊……太触目惊心了,她活着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杜宇是个怜香惜玉的主,看到眼前一切,不禁为西厢房的女人感到怜悯,说。
“不论如何,这里肯定发生了极其残忍的虐杀,不然浴池外的这些血迹不会是这种状态。”这样的现实,令单轶也十分胆寒。
“多取一些血样吧,每个区域都不要放过。”江瞳语调冷静地说,话音刚落,插在她和徒弟杜宇中间的包法医就接话,问:“江科长,您是觉得这些血不仅只有西厢房女人的?”
江瞳听话,侧眼看了一下包法医,顿了一顿,才从鼻腔里应出一个简单的音符,肯定道:“嗯。”
“我调人过来配合。”丁洋说着拿起手机开始调派人手过来采集血样,都部署妥当,他问江瞳说:“还有一间东厢房,看么?”
“嗯,去扫一眼吧。”江瞳点头,让路丁洋,随后跟他一起去了东厢房。
东厢房的情况相较于正屋的血腥暴力和西厢房的死气沉沉,从感觉上就要平常许多,还是干净整洁的表现,然而从屋内陈设上却并非一种无人问津的状态,相反,它有意无意的留下了一些人气。
“这间屋子我们认为是有人住过的。”几乎是在江瞳注意到东厢房情况的同时,丁洋开口同步了他所掌握的信息,“前面开荒的痕检员发现了屋内床头的台灯灯泡,有一定程度的灼痕,这代表这间屋子的台灯是有人频繁使用的。”
“不对啊,这不科学,西厢房有尸体,屋子崭新,正屋浴室到处都是血迹,屋子也崭新,怎么偏偏就这间没有任何特殊发现的屋子里出现了烧旧的灯泡呢?”杜宇提出质疑道。
“两种可能性,一个是那两间房在发生可怕事情的时候都不需要额外的人造灯光,一个是凶手采用了一些手段或者用了别的光源,让房子看上去不露任何破绽。我倾向于前者。”包法医说。
“我不同意。”杜宇又感到被包法医的刑侦智慧无情碾压,心又闹起了别扭,开始进入抬杠模式,把头摇成拨浪鼓一般否定道,但现实现象又缺少太多的推论依据,叫他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有理有据的予以漂亮的反驳,正在焦急之下,单轶从旁边又走上前,进到了东厢房里的独立卫生间,拎着他的勘察箱,走向其中的盥洗池,说:“我去看看下水道。”
“嗯,单轶你一定要有所发现。”江瞳在单轶经过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并在单轶不觉投来诧异目光的时候,转身对丁洋说:“丁队,走吧,咱们把尸体送去解剖室,验了再说。”说完,也不等人答应,径自出了东厢房门,走向了院外停靠勘察车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