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罗队,您指示。”江瞳意识到自己过河拆桥地有点太猴急,当即踏实,端正坐姿,等待罗队训示。
“第一个要求,办案过程中务必遵守规则,别再出现上次那种善作主张的事了。”罗队说。
“好,再不胡来。”江瞳点头答应。
“第二个要求,从我这出去,立即回家,把病养好再去报道,我可不需要一个病怏怏,精力不足的法医来拖大家的后腿。”罗队说完,江瞳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惊讶的神情,罗队看她半天没有反应,就故意吓唬她说,“做不到?做不到那我找别人参与‘99.7.3’案了。”
“别,我能做到,能做到。”江瞳急忙连声同意。
“嗯,”罗队表示满意,随即又拉下脸责问,“那你还在我这儿磨蹭什么?”
“啊?”江瞳被领导这一问,搞得一头雾水。
“还不赶紧回家把身体养好?!”罗队命令。
“欸,好嘞。”江瞳立即起身立正,给罗队行了个礼,出了办公室。
如愿以偿,江瞳乐呵呵地从罗队办公室里出来,她一心想着“99.7.3”案件事情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在罗队办公室门外的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人,所以当她无意扭头,看到正前方有人已经悄无声息,到了她眼前跟前的地步,毫无防备的她当即吓了一级灵。
“你吓死我了。”江瞳不禁喊出声音,这时,靠近人的五官她也看清楚了,正是江瞳想赶但是没赶走的跟屁虫杜宇,原来江瞳进罗队办公室前,杜宇转身离开是骗人的,这鬼机灵等江瞳进门不注意,又折回来找了个地方猫起来等江瞳,而且在这期间,还招来了他的斗嘴拍档单轶。
“师父,您今天太虚了,我寻思着,万一你在罗队办公室里跟罗队说话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让罗队抱着您上医院多不合适啊,所以我就折回来,待门口候着,只要一听办公室里罗队招呼,我就冲进去,送您上医院。”杜宇给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了一个自认为特别有说服力的解释。
江瞳惊魂未定,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她完全不想理会杜宇这个冒冒失失的毛小子,径自向前走向了楼层出口。
下楼以后,杜宇一直跟在江瞳左右,对自己在写字楼里的行为,跟她不停道歉:“师父,真的对不起,在楼上我没想到会吓着您,您原谅我吧,看在我对您一片关心,情有可原的份上。”
“我今天要是真有事,肯定不是病死的,是被你吓死的。”江瞳其实也明白杜宇这孩子的一片好心,只是心里真心觉得,他那冒失毛病真得改了,所以直等到车上,听他认错态度诚恳,才开口应声,说。
“杜宇,你刚才那么悄无声息在人眼跟前出现,确实挺容易吓坏人的,别说你师父今天身体状态不佳了,就连没事人突然来这么一下也会被吓得够呛。”有了之前的教训,单轶更注意他在江瞳和杜宇之间话题插入的时机。
“我知道错了。”杜宇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次道歉。
“行了,别再认错了,以后看你表现。”江瞳叫停,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
“咕噜……”
两双眼睛齐齐望向声音发源处——杜宇的肚子,其实也难怪杜宇会饿,眼下的时间是下班,自从封县返程之前随便吃了点东西,现场的三个人已经持续好几个小时没有进食,而且不光作为吃货的杜宇饿了,就连江瞳自己也感到独自里空虚难耐。
三个人默契地沉默了片刻,由江瞳首先表态,说:“找个地方先吃饭吧。”
“好嘞。”杜宇喜大普奔地答应一声,开始像报家门一样,把方圆百米内的馆子都带着点评心得的数了一遍,对于吃,杜宇称头二号,没人敢称头一号,从来不辱吃货的光荣名衔。
最后三个人决定,就近,就便原则,选了家面馆吃了。
到地方点完单,等餐的期间,百无聊赖的三个人,开始低头各自刷手机。
“一个月前,平水区某居民楼内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一名四十岁左右齐莲籍男子王某被人刺死在家中,根据目击证人举报,警方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为该名男子与前妻所生儿子金某,据悉,负责此案的检察院直到案发后整整一个月,才做出了存疑不起诉的决定,目前已引起各大媒体及网民纷纷强烈质疑和关注。”从单轶的手机传出了一段新闻简讯。
“什么案件?这么久都没破案?”好奇心旺盛的杜宇凑到单轶手机屏幕去看,看了一会,干脆把单轶的手机抢到手上,抱着刷了起来。
“喂,你也有手机好不好?!”单轶抗议,试图从杜宇手上拿回手机,第一次没有成功,被杜宇用肩膀别开了,单轶就换个角度再取,这次成功了,只是当单轶重新把手机掌握到自己手上的瞬间,他竟然看见在杜宇脸上出现了愁容。
就杜宇这个人而言,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个绝对的乐天派,在杜宇的脸上可以有笑容,可以有搞怪,可以有认真,但是从来都不会有愁容,可是今天杜宇却露出了他最最不可能挂在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杜宇,怎么看个新闻,看得一脸忧郁的。”单轶调侃。
“新闻里那个嫌疑人,是我同学的表弟。”杜宇沉着脸回答。
“你同学表弟?”单轶翻开一张网友“人肉”出来的金某照片,问,“这个人?”
“嗯,我高中同学的表弟,比我矮三届,我们学校是初高中合办,那时候他上初中,我们上高中,他学习成绩不是太好,我跟他表哥老是轮流负责给他补课,所以关系还不错。”杜宇点头,“大学时代他还老跟我联系请教学习的问题,直到后来我参加工作,他也上了大学,联系的次数才渐渐少了。当时只知道,他妈妈是跟前夫离婚才嫁给了他现在的后爸,后来他后爸发迹,赚了好多钱,他一下成了富二代。”
“呃……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你觉得他会做这种事吗?”单轶问。
“这孩子人不错,虽然有时候行事有些冲动,但总体而言,本质不坏。”杜宇说。
“但是网上的人,对这个孩子的评价可不怎么样。说他惹是生非,还仗着有钱,行车肇事,撞死人拿后爸钱铲事,逍遥法外。”
“我看那条新闻了,但好像是说他是因为夜间行车,有人突然冲出马路,他来不及避让才造成受害者死亡的。”杜宇解释,“可这次是行凶杀人,杀得对象还是他的亲生父亲,我觉得,他不像是有这种胆子的人。”
“可网上说有两个目击证人,一个说亲眼看到他杀人,一个说亲耳听到他跟生父争吵喊‘我要杀了你’,这是典型的激情杀人案件。当年他跟他亲爸的关系你知道吗?”单轶分析。
“不清楚,只记得偶尔听他聊起他小时候的事儿,他总是会说‘那个人’,我估计就是他亲爸。”杜宇说。
“看来关系不怎么样。”单轶理解。
“估计也不会太好吧,毕竟听父辈的人说,是他生父抛弃他和******。”
“我怎么听着,像你在骂人。”单轶玩笑,把因为讨论沉重话题的气氛,变得活跃了一些,与此同时,他们点的吃的也逐一被端上餐桌。
吃的东西上桌了,单轶和杜宇的话题也随之打住,然而两人分别动筷的时候,江瞳却无动于衷,目不斜视仍然在看手机。
“师父,您的面已经上来了,吃完再刷手机吧。”看江瞳把面晾在一边,迟迟不动筷子,杜宇好心提醒道。
“奇怪。”江瞳嘴里喃喃念叨一句。
“啊?”杜宇诧异。
“什么事情奇怪?”单轶问。
“两个目击证人都声称亲眼看到嫌疑人杀死了他父亲,可是他们在案发时,看到都是与凶手相隔很远的距离,都没有看到凶手的正面,并且他们都不在中心现场,他们是怎么百分之百确定凶手就是嫌疑人的?”江瞳满脸疑惑,原来在刚刚单轶、杜宇讨论子弑父案件嫌疑人的时候,她也不动声息的查看了各类关于这件弑父案件的讯息。
“师父,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疑点?”杜宇问。
江瞳不言语,若有所思地把手机屏幕调到了通讯录,拨出了一串号码。
“喂,老唐,你走了么?要是方便的话,劳烦帮忙登下系统,查查上个月发生的那起富二代刺死亲生父亲的案子是谁主办的,嗯,就是这起……”江瞳专心听着手机听筒里唐法医的话音,过了一会,应该是对方查到了结果,江瞳的话音又开口说道,“哦,是市局丁队那组吗?负责验尸的法医是蔡老?哦……我知道了,多谢。”
江瞳这通电话,也成功地让饭桌上另两个人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倾出耳朵去听她案件问询完了的后话,可偏偏江瞳从挂断电话起就绝了声迹,把手机放在一边,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起筷子开始吃起了面。
当事人有始无终,挑起同桌人的好奇心,结果自己倒把事儿撂下了,旁边两个只听得半半落落的人心里,却是为了没有听着下文而抓耳挠心,不好受。
“师父,您想插手这个案件吗?”杜宇终于忍不住了,他问江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