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在两名维修工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管道装卸中度过,江瞳的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个样子像极了单轶的男人,这是他第二次出现了,上一次是在封县宾馆,这一次是光天化日在江瞳吃饭的餐厅楼下。
江瞳想,如果那男人真是孔霁,那么他一次又一次的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伸冤么?但为什么是自己?他又为什么会伪装成单轶的样子?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他上次出现的时候引出了自己一直在找的另一个人,他又跟那个悬案有什么牵连?还有那个从医生变成邻居的罗逸晨,他对于江瞳的关注度已经引起了江瞳的警惕,江瞳总觉得他的好奇心,并不像是出于医生对于患者的关注,可他的用意又十分不明朗,因此就叫人更加放心不下。
所有的疑虑在江瞳心内打转,江瞳本来想找自己的父亲说说,可是从下午回家,江爸就一直没再露面,也不知道他又在忙些什么。江瞳脑子里不断翻滚着近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各种线索错综复杂,一时间也抓不到一个破题的思路。想着想着,就到了晨曦微露的时候。
江瞳早早起来,强压着已经按捺不住要赶去实验室探查究竟的心情。直到晨光映透天空,单轶发来消息,询问江瞳是否已起床,而这时候,江瞳已坐上了赶往实验室的公交。
实验室。
单轶匆匆忙忙赶到约定楼层,江瞳已经先到,等得有些时候。
“不好意思,来晚了。”单轶抱歉。
“我才不好意思,打扰你周末休息。”江瞳说。
单轶开门,两人进入实验室。
“那天跟你们分开,我去了一个意外事故现场,在那边我遇到了一个痕检技术组的前辈,跟他请教了一下纸面指纹还原技术,受到他的指导,我把信封做了一下处理,提取出了一枚比较有鉴定价值的指纹。”单轶边向江瞳解释自己发掘线索的过程,边按开一台电脑,随着电脑屏幕的亮起,单轶将案件系统打开,继续说,“一开始我把指纹放到案件管理系统里搜没搜出结果,随后又把它放进串并系统里,终于搜到了这个公检员遇害家中的案子。”
单轶话音一落,案件资料页面也已经被完全打开,展现在江瞳眼前的是案件的基本信息表格,在屏幕右上方位置显示的照片人像正是那个与单轶有着极其相似面容的男人——孔霁。
虽然已经心有怀疑,但在看到孔霁那张与身边单轶几乎如出一辙的样貌时,江瞳还是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
“刚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单轶说,“但是昨天我当场就打电话回家问过我妈了,她老人家确定我没有什么失散的兄弟姐妹。他们二老在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过任何年少轻狂的风流轶事。”
“哈哈。”江瞳听完单轶的解释不禁发笑,然而就在笑的期间,她突然看到了孔霁籍贯蓝城,毕业于法证大学的简历记录,她的笑意也是在这一瞬间僵在了唇边,她当即从单轶手里接过鼠标滚动页面,详细查看了孔霁的个人履历。也就在读完孔霁履历的一刹那,江瞳的脸沉了下来,她怔怔转过头去凝视单轶的脸,眼里露出五味杂陈的神色。
“怎么了?”单轶被江瞳这一看给看懵了,问。
“没什么。”江瞳心事重重,神情落寞地收回眼去。
“哦。”单轶不知道江瞳究竟是怎么了,突然间就变得情绪低落,但也不好多问,于是继续说,“据说这名公检员是因为肃清政府内部贪腐行为而在家中被害,在死亡现场除了因为颅骨断裂而大量出血,几乎没有任何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在后来发现的凶器上找到了一枚指纹,但至今没有寻找到与这枚指纹吻合的对象。”
说完这些,单轶略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江瞳的表情,接着调出一个物证照片,指着上显示屏上展现的一串数字,说,“对了,信封上的电话我也找到出处了,在孔霁家里一个便签上也写着这个号码。”
江瞳没有说话,脸色越加深沉。单轶看她不做表示,于是问:“要调取尸检照片么?”
“不用了。”江瞳的拒绝几乎与单轶的问话在同时发出。
“哦。”单轶茫然,说,“不过,从现在获取的证据来看,给你寄这封信的人,很可能与孔霁死亡案件有关。我建议你应该把这个情况上报,对方既然能在4年前斗胆包天杀害公检人员,而且至今还未落网,肯定背后有一股不小的势力,现在他们寄给你这封信明显是为了警告,来者不善,我觉得如果予以忽视,你可能会有危险。”
江瞳缄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单轶见她这样反应,不禁忧从中来,关心道:“江瞳,别怪我多事,我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结放不下一直瞒着大家,虽然我尊重你保有自身隐私的权利,但涉及到你的人身安全,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对待,毕竟你一个人的能力也有限,有大家帮助,或许问题解决会更快。”
“别担心,我明白。”江瞳垂眼表态,好像有些刻意避开单轶和电脑屏幕。
单轶不解,江瞳的变化就在一瞬间,然而却毫无征兆了,可老天却没给他询问的机会,实验室里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来自江瞳手机的铃声。
“喂。”江瞳接通电话,刚刚说出一个字音,就听见听筒那边杜宇兴奋到极致的话音,“抓到了,抓到了!”由于他的情绪过于激动,所以分贝高到从听江瞳的听筒里扩散出了外放的效果,以至于坐在不远处的单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抓到了?”江瞳疑惑。
“人抓到了!人抓到了!”杜宇仍然喜不自胜,以至于讲出来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你先把你的状态捋顺了。”江瞳对杜宇总容易表示出不耐烦,听杜宇讲半天也将不明白,干脆打断他,尝试猜出他可能想说的主题,问,“你是说金健健的案子抓到新的嫌疑人了?”
“对对对!抓着了,抓着了!”杜宇保持良好的复读机模式,确定。
“在哪儿抓着的?”江瞳直切主题。
“在市西的快递站里。”杜宇这回情绪是平复下来了,说。
“快递站?”江瞳疑惑。
“嗯,辉哥从金健健的嘴里,问出了金健健案发当晚的真实去向,原来他真的回去过案发现场,他说在把车停在他生父家附近的时候,看见一个年轻人从王守义住处楼前的路上走过。而且经过王守义常常喝酒的店老板指认,跟王守义喝酒的年轻人已经找到了,金健健也看过照片,他也确定案发当天看到的也是这人。真凶找到了!”
“别高兴的太早。”江瞳说。
“啊?”杜宇不解。
“案件宣布告破的关键在于案件的证据要有排他性,而且金健健本身也是嫌疑人,他的证词会有故意开脱的嫌疑,而且这个年轻人被发现的地方都不是在中心现场,你没有理由凭借现在的证据就断言他就是凶手,只要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凶手另有其人,或者案发时金健健不在现场,金健健的嫌疑就洗不掉。”江瞳说。
“呃……”杜宇被打击地哑口无言,无可奈何地说,“那现在咋办……”
江瞳沉吟片刻,说:“人在哪儿?”
“市西派出所。”杜宇说。
“这样吧,我们去一趟,看看具体情况再说。”江瞳说。
“嗯嗯。”杜宇从听着消息本来就想着,说服江瞳跟自己一起去派出所跟进案情来着,江瞳现在自己亲口说出这个提议正中下怀,当然是立马答应。
江瞳挂断电话,单轶也已经听完了她跟杜宇的全部聊天内容,于是也主动表示要一起去派出所看看那个新控制起来的嫌疑人。
“嗯,你去也好。”江瞳说。
单轶将电脑关机,两人同时起身朝实验室外走去,在路上单轶再次奉劝江瞳一定不要自己逞能,尽快将收到匿名威胁快件的事情告知给侦办部门,哪怕跟丁支队说说也好。江瞳答应他自己一定会找机会把事情跟丁支队提及此事,让他放心。
两人出门,驱车直向派出所。到地方,跟杜宇会和,一起直向审讯室。
在进审讯室旁边的监控室之前,三人碰到了正巧从里面出来的百里。
“百里,审讯进展如何?招了么?”三个人里就杜宇对案件进展最为关切,一见到丁洋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没,抓回来到现在连一个字都没说过。”百里撇嘴。
“啊?怎么嘴这么硬?”杜宇郁闷。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人家,换我我也沉默。”单轶从旁反驳。
江瞳没有说话,直接推门进入了监控室,里面丁洋和辉哥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中嫌疑人的影像。江瞳三人进门,他们只是扭过来看了一眼,示意跟他们打招呼,就又把脸回到了审讯室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