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瞳、杜宇、辉哥跟着来人到了案发现场旁边小区的一栋小楼,进楼时,辉哥又被临时叫走,同时被叫走的人还有一直习惯与江瞳寸步不离的杜宇;到楼梯边,引路人也撤离,只剩下江瞳独自一人上楼,走到了一间十分靠里的僻静房间,推门第一眼看见的是两个男人,一个是上次在市局里见着的那个检查员陆郑宇,另外一个样貌陌生,但年纪比陆长一些,他们都穿着便宜,分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也同时看着她。
江瞳心里纳闷,正欲开口问陆郑宇丁洋在哪儿,就听门后的方位传来了丁洋的声音,说:“江瞳,没走错,进来吧。”
江瞳听话走进屋里,顺便把门合上。门关好,江瞳就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左右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只有三个人,屋子里光线很暗,除了一张桌子什么都没有,她心里对于丁洋叫她来这儿的用意,以及唯一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也大概有了数。这时陌生人开口说话了:“江医生,其他两位您都认识,我就先不自我介绍了,直接聊案子吧。”
“聊吧,看来又是个棘手的案子。”江瞳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江瞳,你刚到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死者是丘平县的副县长,他叫宁继仁,他在昨天晚上,9点被保姆发现在家里客厅的一把椅子上,浑身是伤,失血过多死亡,案发情况辉哥都给你介绍过了吧?”丁洋说。
“嗯。”江瞳点头。
“宁继仁在丘平县从政三十年,任期副县长职位八年,期间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成就,也没有什么大错,感觉上他的从政经历一直四平八稳。”陌生人说,“直到今年四月在市内的那场仓库爆炸事件以后,我们在进行秘密调查的时候,才发现了他与某些不法团体的暗中关联。”
江瞳听话不禁联想,在案发现场时看到的满屋壁画和盆栽,那些东西,就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得出,每个物件背后都堆砌着不少的人民币,这些东西如果只是极少一样两样还好说,但满满当当码了一屋子,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就凭副县长级别的那些收入,要是宁继仁暗地里没有什么猫腻,根本不足为信。但她没有插话,继续听陆郑宇接着说:
“我们发现这层关系以后,本来打算就宁继仁展开秘密调查,但是不知在什么环节,我们的调查行动走漏了风声,被宁继仁察觉了,然后突然有一天,他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想要坦白他知道的所有事情,但是他提出的条件是,我们必须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我们跟他本来约定好昨天在市里见面,可是他没来,到了半夜,就听说了他已经在家里被杀身亡的消息。”陌生人接着说。
“为什么说是被杀?”江瞳目光如炬,看着陌生人,问。
“身中十八刀,刀刀致命,不是被杀么?”陌生人被江瞳突然跳题的疑问给问懵了,陆郑宇在旁边代为回答,说。
“这么说,已经验过尸了?”江瞳又问。
“还没尸检呀,县法医不是在回程那辆拉证物的车上出车祸了么?”陆郑宇否认,这一点又提醒了江瞳,让江瞳改了个疑惑方向,再问:“法医为什么会在证物车上?县局的解剖中心和鉴定中心在一起?”
陆郑宇一愣,答不出来,这时只好转由丁洋出面做出解释:“证物是在我们感到前从现场取出来的,因为案件死者身份的特殊性,所以被要求立即转移到市鉴定中心开箱,据当时在现场的地方民警介绍,县内警力人手有限,但当时又需要大量人手对现场进行保护和勘查,所以县法医就搭乘了本来用于运送证物的车,殡仪馆在进城高速公路路段和出省高速路段交界的位置,据说车从高速入口上去,兜去出省路段出口,是去殡仪馆最近的路程。”
“这路径抄得真怪。”江瞳感慨。
“你来的时候,估计已经看到出事路段的位置吧,那里停的有很多咱们的车。”丁洋说。
“嗯,看到了。”江瞳肯定,随后又问,“丘平县的路虽然弯道比较多,但那个位置对于高速入口车道而言是第一个拐弯,为什么车在那儿就失控了?”
“应该是开车的同事着急送完人继续往前赶路吧。咱们的工作性质特殊,常常因为在路上争分夺秒,每年都会有好几起因为出勘现场而发生车祸的案例。”
“哦。”江瞳答应,不置可否。
“江瞳,你问了这么多问题,说说你有什么发现吧。”话说到这里,陆郑宇对江瞳提出了疑问,说。
“郑宇,我是个法医,我还没有验过尸体,你怎么能奢求我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呢?”江瞳表现出一脸诧异,说。
“呃……”陆郑宇被江瞳噎得够呛,只好自我开解,说,“江瞳,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那么爱噎人。”
“你也还和以前一样说话不过脑。”江瞳说。
陆郑宇给江瞳弄得一点面子都没有,只好决定闭上自己的嘴,起码这样能少受一些江瞳的奚落。
“那这样吧,江瞳,我让人带你去殡仪馆,你先解剖尸体,等有了尸检结果,咱们再回到这里从长计议。”丁洋结束谈话,总结说。
在场人都表示没有异议,暗室会议就此结束。四个人屋子里走出去,往楼外走的时候,陆郑宇把江瞳叫到一边,问她说:“江瞳,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江瞳疑惑。
“那天在市局,为什么你表现得跟不认识我一样?”陆郑宇问。
“你瘦了呀。”江瞳故作轻松。
“是吗?”陆郑宇狐疑。
“你觉得不是吗?”江瞳反问。
陆郑宇一愣,重新整理思路,小心试探道:“你那个姓单的同事长得很像个人,你知道吗?”
“哦,难道他不是本来就是个人吗?”江瞳问。
“呃,我是说他像某个咱们都认识的人。”陆郑宇尴尬。
“你是说孔霁吗?”江瞳说。
“嗯,原来你发现了。”陆郑宇释然,刚想要接着跟江瞳说话,楼外面就有人跑进来打岔他们,只听来人喊道:“师父,你终于出来啦?”
江瞳一回头,看见杜宇满脸焦急地来到跟前,跟她说:“刚才他们把我跟辉哥都支开,您一个人去楼里,我心里就一直放不下心,刚才看丁支队从里面出来,我这心才算是落定了。这会儿再看见您……”江瞳看杜宇一脸真情流露,心里甚是感慰,心想这徒弟没有白带,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一起出了楼外。
出楼以后,人相对楼里也多了,陆郑宇也再没有单独和江瞳说话的机会,江瞳也正好借着机会拉着杜宇,走离了小楼,到已经等在附近的警车上就坐。
“师父,他们把你叫到这边聊什么啊?”两人刚刚上车,还没有等来引路去殡仪馆的同事时,杜宇看着另外一边正上另一辆非警用车辆的陆郑宇和那个陌生人,问江瞳,说。
“估计咱们碰着清网行动的关联案件了。”江瞳说。
“嗯?”杜宇一听话,来了精神,转脸回看江瞳。
“嗯。”江瞳眨眼表示确认。
“哦,我说呢,陆郑宇是检察院的人,刚才跟辉哥又回了一趟案发现场小区,路过几个当地民警身边的时候,听他们说这次死的人是他们的副县长。”杜宇领会,一拍手,说,“那也就是刚才跟您出来的三个人里,唯一一个没见过的人,是……”说到这里,杜宇把声音刻意压低,说,“纪检委的?”
江瞳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眼光转向车斜前方的位置,一个身着警服的人正向他们走来,不一会就上了车,说,“省厅领导好,我是本地民警小张,我带您们去殡仪馆检查尸体。”
“谢谢你,小张。”江瞳客气道。
车门闭合,车子启动,按照小张给李师傅指示的路径,一车人快速而文档地朝殡仪馆驶去。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片刻,江瞳发现,他们的车辆行驶路径,除了道路崎岖,路面不平以外,始终没有上过高速,于是,她问副驾上的小张,说:“小张,你是本地人吗?”
“嗯,我是,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丘平县。”小张说。
“你知道从案发现场到殡仪馆有一条从高速路走的捷径吗?”江瞳问。
“知道呀。”小张肯定。
“真的很近吗?”江瞳又问。
“怎么说呢,还行吧,据说是从距离上比较近。我也没真走过,殡仪馆嘛,谁没事儿去那儿。”小张憨厚地笑道。
“哦。”江瞳答应,心事重重,接着又问:“凌晨送证物的那名刑警是丘平县的人吗?”
“不是,他不是我们县的人,是市里面来的支援刑警。”小张说。
“支援刑警?”江瞳惊愕。
“诶。”小张肯定。
“咦,你们是什么时候给市里打报告请求支援的?”杜宇显然也听出了一些蹊跷,插嘴问。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市刑侦队跟几位领导到我们县,也没有隔太久的时间。”小张说。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跟丁支队他们,都是警车发生车祸以后才到的?”杜宇问。
“嗯。”小张点头,与此同时,看了一下车前方的路景,说,“我们到了,在前面十字左拐就能看到殡仪馆的院子了,找个地方把车停好,我带你们去解剖室。”
说着一条萧索孤立的马路展现出来,车顺着路摇晃驶入,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丘平县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