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市内,天已经黑透,江瞳、单轶马不停蹄,赶到市局,刚好专案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关于丁洋涉及的剥皮案件,两人就不请自到,直接敲门进去,也不管专案组成员是否同意,就直接寻了一个坐席,列位旁听。
可见这次案件的曝露对警界整体对外形象的影响很大,就连公安厅刑侦队总队长罗队都参与其中。在江瞳和单轶低调走入会议室就坐的时候,他一双眼扫视了一下门外进来的两个年轻人,随后负责案件的主办侦查员对整个案情的介绍也陈述完毕,在与会所有人都倾注等听他的工作指示时,他不紧不慢地,低头回顾了开会期间记录的案件信息,而后提出了自己对整个案件的要求,道:“这个案子其他的细节我暂且不问,有两点,我必须要在明天早上10点前知道答案:第一、究竟有多少尸体被掉过包;第二、究竟还有哪些人可以接触到殡仪馆的尸体,什么环节,什么时候?”
领导指示发表完毕,专案组就此散会,所有人积极行动,奔赴各个与案件线索相关的调查牵线。
“罗队,能借一步说话么?”在罗队刚刚从会议室走出的时候,江瞳快步抢路,冲上去拦下他,问。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直接回答你,现在丁洋的作案证据还不充足,所以他暂时还不会有麻烦。”罗队回答的干脆利落,江瞳听了略微放下担忧的心,紧接着想要张嘴说出自己拦路的第二个疑问时,罗队又一次提前看穿了她的心思,说,“这个案子,你可以跟进,具体情况去翻卷宗吧。”说完,把手上的一份文件夹拍到了江瞳的手中,快步而去。
江瞳目送罗队大步远去,单轶也从身后跟步上前。
“江瞳,怎么样?”单轶问。
“走,咱们去找辉哥。”江瞳说完,拿着手里的文件,朝市刑侦支队的办公区域快步走去。
“辉哥。”来到丁支队负责的专案组办公室,辉哥果然还没有走,而且,不仅是辉哥,除他之外的专案组其他4个成员也都自愿留下,一起为寻找证明丁支队清白的证据而全力奋战着。
“江瞳,你回来了?”辉哥抬头,两道深重的黑眼圈挂在眼下,看到江瞳和单轶现身,他满是疲惫的神色中略带惊喜。
“嗯。”江瞳点头,走到辉哥身边,直切主题,问,“现在怎么样?案子找到什么疑点吗?”
“有疑点,但是不够充分。”辉哥苦面摇头,接着开始同步当前掌握的信息,说,“在尸体出现在殡仪馆运尸床排队等待火化,被亲属发现掉包的时候,我和丁队正在距离殡仪馆五十里开外的地方办案,按照距离而言,丁队没有作案时间,可是麻烦的是,被掉包的剥皮尸体,全身被重金属腐蚀,又经过了特殊处理,所以从尸体本身而言,无法准确的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这样即便是尸体掉包时间丁队有不在场证据,也不能因此被完全排除与案件之间的嫌疑关联。”
“那被掉包的尸体呢?找到了么?”江瞳问。
“找到了,就在殡仪馆后的山林里,尸体被埋在了一颗树下。”辉哥说。
“为什么会怀疑到丁队头上呢?”江瞳问。
“因为在掉包到殡仪馆内,顶替火化尸体的裹尸袋里,发现了属于丁队私人的一个物件。”辉哥说。
“丁队的什么物件?”江瞳疑惑。
“丁队衬衫上的一个扣子。”辉哥说。
“衬衫上的扣子?就凭一个扣子就定一个人的嫌疑,这未免太牵强了吧,男士衬衫的扣子不都大同小异吗?怎么就能证明那就是丁支队的。”江瞳不解。
“嗯,如果是普通的扣子,的确很牵强。”辉哥点头,说,“可是一颗扣子是当下制衣工厂已经几乎不用的制服老款式,外加在裹尸袋内,还发现了丁支队的DNA,这两者组合起来就十分棘手了。”
“DNA?”江瞳讶异,同时在座的单轶也是惊得几乎下巴脱臼,半天合不拢嘴。
“会不会是污染?”江瞳问。
辉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次负责检查尸体是蔡老,蔡老是老法医了,另外因为这次案件刚好与之前一直久侦未破的剥皮恶魔案串并,所以曾总也参与了进来,而且整个案子也不是由我们组负责侦查,出现DNA污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问甜甜从旁回答。
江瞳听完话,侧脸看了一眼问甜甜,没做表态。
“也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呢?咱们这种工作性质,多多少少都会结下一些仇家。”单轶假设。
“我们也怀疑过,可是这个人首先得对殡仪馆周围的环境非常了解,并且需要能够接触到尸体,带走尸体而不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注意。毕竟被掉包的都是正常的成年人尸体,要把尸体搬运出去,替换成新的尸体再回到殡仪馆,怎么都是一个大工程。”叶俞说。
“嗯,而且他是怎么这么完美的做到偷梁换柱而不被察觉也是一个问题,殡仪馆直到将尸体送入焚化炉之前,各个环节都会对尸体进行相应的确认检查。”单轶说。
“我觉得作案的人很可能不是一个,而且其中一个还一定是在殡仪馆工作的人。”问甜甜说。
“肯定是团队协同作案,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剥皮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在人的头上划出一个十字,灌入水银,人皮自然而然就剥下了。被剥了皮的尸体不就是检测出高浓度的重金属含量吗?”余关把电脑扳过来面向大家,说,“我查了一下,市内离殡仪馆最近,可以弄到水银的地方就只有一家小型的水银温度计制造厂。”
“那么明天从这家厂子开始作为突破口开展外围调查吧,另外再有一组人去殡仪馆了解一下,尸体到什么环节为止就不会进行任何核实检查了。”
“嗯,我也加入,谁能代我去一趟正牌尸体被发现的地点,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重要,被遗漏的痕迹。”单轶主动请缨。
“我!”单轶要求有人领路的话音还没落下,问甜甜就迫不及待地举手应承,然而话一出口,就觉得后悔了,因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她的一字应答而齐刷刷地聚集在了她的脸上,叫她脸颊迅速烧红延至了耳根。
“哟,甜甜,怎么我们要出堪的时候没见你那么积极要一起组队,轶哥一开口,连平日里的老搭档都不管不顾了。”余关调笑起哄道。
“别胡说八道。”问甜甜还没有出语反驳,作为问甜甜老搭档的叶俞先代她出头道。而这个时候,本来没有什么的单轶,也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扭脸看了一眼江瞳。
“现在两具尸体都在殡仪馆么?”江瞳并没有被中途的插曲带偏注意力,她一副心无旁骛地样子继续向辉哥发问。
“嗯,都在,不止这两具,早前找到被掉包的尸体有最近发现的两具,都还在殡仪馆里存着暂时没有火化,以便后期好重复确认。”辉哥说。
“也是一具正牌尸体和一具被剥皮的尸体?”江瞳问。
“不,只有正牌尸体。”辉哥说。
“为什么会认为这些尸体是同一起案件?”江瞳问。
“因为这些尸体都是在殡仪馆方圆数里的野地里被发现的。”辉哥说,“而且这些尸体,都是正常有死亡证明,却无人认领的尸体,其中不乏生前属于黑户的人。”
“哦……”听完这个情况,江瞳若有所思。
“江瞳,这次成立的专案组里有你参与吗?”辉哥忧心忡忡,道,“因为要避嫌,我们这几个平常由丁队直接领导的专案组成员都被排除在专案调查组的外围。”
“我刚刚被罗队安排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医鉴定。”江瞳回答,她说完这话以后,在场的五个丁支队的铁杆下属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然而这个时候,江瞳却一脸茫然地抬起眼来,在所有人周围寻望了一圈,问,“杜宇呢?”
“咦,江女神,你忙糊涂了吧,小杜子是你的人,你不去你的地盘找他,在我们这里寻个什么劲?”余关调侃道。
“我觉得真的有必要拿缝合线给你这张臭嘴封起来,不然你这小子永远改不了说瞎话的毛病。”江瞳教训道。
余关一听江瞳恼了,赶紧住嘴老实,不敢再行造次。案件讨论的话题基本进展到极限,而办公室里的人们似乎都还是因为受到领头羊受牵连的影响,看上去士气不是那么高涨。直到在现场听完结果的江瞳,看着问题都讨论完毕以后,大家都还没有“散伙”的意思,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了,大家都回吧,明天一早,咱们全力以赴。”被江瞳提点一声过后,辉哥宣告道。
所有人这才没精打采地从自己的作为起立往办公室外走。
“江瞳……”结束第二场“专案会”江瞳径自从办公区域出来,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又把本来同行的单轶丢在后面,让对方再一次追上她问,“你这会打算殡仪馆检查尸体吗?”
“没呀。”江瞳茫然回应,“我其实打算先回家睡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