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爷子,心情好,精神也好多了,病也轻了,他在想,送什么礼物给金老太太好呢。
家境越来越差,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想来想去,还是送那副“竹”吧,郑板桥画的,自己在做县长的时候,花了不少的银子,从一个收藏家那里买来的,文化人,总要搞一些文化氛围,把这幅“竹”挂在县城家中的客厅里,表示自己有“竹”的精神,自强不息、顶天立地,清华其外、澹泊其中、清雅脱俗,不作媚世之态。遇火,还会“啪”的一下,一鸣惊人。
钟玲儿知道,父亲是多么的喜欢这幅画,就是在家境如此贫寒的时候,都没有舍得拿去典当,也说明,父亲对自己和金日亮的婚姻特别重视,无比的中意金日亮,中意金家。
改朝换代了,县城的房子也没了,那是“公家”分配的房子,都不是“公务员”了,房子自然要被政府收回,现在是金县长的住所。一家子搬到金沙洲的时候,官没了,心情没了,往来的客人也不见了,挂着一幅画,给谁欣赏?包起来,收藏到箱子里,免得看见它就勾起回忆,伤心。
钟老爷子打开箱子,取出画来,再看一次,确实是好画,送给金家,等于就是送给女儿了,要是说送给其他人,钟老爷子绝不会答应。
钟玲儿帮父亲把画收好,放到袋子里,提在手上,父女俩一起出门去。
阳光艳艳的照,秋风轻轻的吹,多好的天气,久病的人,出门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舒展一下身体,一边谈笑,一边向着金家大院走来,益处胜过一场旅游活动。
金老太太看见钟玲儿和她父亲一起来了,走出门去迎接,连声说:“贵客到了,请到屋里坐。”又转向管家和佣人:“赶快上茶,做饭。”
钟老爷子扶住老太太:“亲家,别急,看您身体还没好,别摔倒了。”
金老太太笑了:“呵呵,没事,没事,看到你们,太高兴了,你这个老县长,好长时间都没来过,身体好些了吧。”
老县长也笑了:“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多了吗。”
说说笑笑,进了屋,坐下来,喝着茶,钟玲儿代金日亮向母亲赔罪,一再请求原谅,自己的孩子,母亲当然可以原谅了,后来,钟玲儿将金日亮的故事详细的讲给金老太太听后,老太太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勇敢的儿子自豪,尽管担心,脸上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土匪扣留了金日亮,金老太太叹一口气:“就知道被土匪抓住了,没什么好事。”
钟玲儿连忙解释:“他只是当几天教练,很快就会下山回家。”
金老太太的神情轻松了一些:“希望没有别的事情出来就好。”
钟老爷子拿出画来:“亲家,您看看,这画怎么样,送给你。”
金老太太一看就知道,这是老县长最喜欢的东西,这画确实是好,金老太太心里很喜欢,但是还得客气一下:“哎呦,老县长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怎么敢接受啊。”
老县长将画递给金老太太:“这东西,放在我们家,埋没了它的价值,放在亲家这里,才合适,您就别客气了。”
金老太太接过画:“老县长千万别这么说,好像我们看不起亲家一样,贵人永远都是贵人,与家境没什么关系,那是一种精神。”
老县长笑一笑:“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了。”
一阵客气话之后,金老太太让管家把画挂在客厅正中的墙上,顿时,蓬荜生辉,客厅变得更加高贵,典雅,富丽堂皇,众人一起好好的欣赏一番,赞叹一番。在旁人眼里,已经是把这幅画当成了老县长给女儿的陪嫁物,到底还是富贵人家来的,骆驼再瘦也比马大,家里的好东西,应该还有不少。老县长在一帮佣人和管家的夸赞声中,心情舒畅起来,觉得自己还是很有面子的。
钟玲儿当然也很高兴了,今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金沙洲是娘家,娘家让人看得起,自己的脸面哪有不光彩的。
吃饭了,现在,钟玲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了,自己动手,帮老太太盛饭,哦,该叫“娘”才对,钟玲儿双手端起饭碗:“娘,您吃饭。”老太太开心得眼睛都笑成一条缝,接过饭碗:“你自己也吃吧,喜欢什么就多吃点,别客气,今后就是自己家里了。”
钟玲儿再给父亲盛一碗饭,之后才自己端起饭碗吃饭。
众人都说,钟玲儿真的是个好女孩,有礼有节,举止有度,知书达理,貌美如花,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有几人。要说那一幅画,给一室增辉,这钟玲儿,是给整个金家大院增辉了。
吃过饭之后,一家人的谈性仍然很浓,直到夜里月儿高挂,星星点点,老县长才和女儿一起回家,钟琪儿,还有那位“二娘”早已经睡熟了。
老县长开心,身体也好多了,可以干一些活,钟玲儿年轻,心情一好,自然什么病都没有了,干活一身轻松,愉快,钟琪儿围着姐姐和父亲,又是说又是唱,笑得好开心,金沙洲又恢复到往日的快乐时间,到如今,天气也好了,冬天没什么农作物,不过,照这样看来,明年肯定是一个好收成。
那个“二娘”虽然说话还是怪里怪气的,但是,表情是好多了,对钟玲儿也不敢凶了,她敢得罪老县长,也不怕钟玲儿,更不担心妙音师太,可是,对于金日亮,“二娘”还是很敬畏的,所以,她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分,那样的话,说不定金日亮就会找她算总账,名义上,金日亮也叫她做“娘”,实际上,血缘关系没有多少,金日亮不至于会揍她,但是,教训她一顿那还是很有可能的。
金沙洲总算是太平了。
今后,将要和金日亮一起战斗,钟玲儿抓紧时间练习功夫,自从金日亮离开金家湾开始,钟玲儿没有心情,加上金沙洲的状况越来越差,也没有精力练习,功夫早已生疏,身体也差了很多。
姐姐练功,早起晚睡,钟琪儿也跟着一起练,她对姐姐说:“你们去打敌人,今后,我也要去。”
钟玲儿放下手中的剑,看着钟琪儿:“你开什么玩笑,打仗可不是玩游戏,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你唱你的戏,跟着我们干什么。”
钟琪儿很不服气:“我又不拖累你们,一起打仗有什么关系嘛,你看,我的功夫不是也很好吗,你不是很多时候都打不过我,有时候,姐夫都输给我呢。”
钟琪儿真是可爱又可笑,她根本就不知道,姐姐和姐夫,那是故意让着她,逗她开心的。
钟玲儿不想让钟琪儿失去那份天真和可爱,没有揭穿她,对钟琪儿说:“你不拖累我们,也不行啊,你看,我们都离开家了,爸爸谁来照顾。”
钟琪儿想一想,还真的不好办,让母亲照顾爸爸,不可能的,母亲不惹爸爸生气就不错了,只好说:“那我就不去了,在家照顾爸爸吧。”
钟玲儿给钟琪儿纠正一个错误的动作,说:“这才是听话的好妹妹了,今后,我讲更多的故事给你听。”
钟琪儿还是个大孩子,一听到说姐姐给她讲故事,高兴得跳起来,连连说:“好,好。”
“二娘”又在喊:“钟琪儿,你在干什么,很远就听到你在呱呱叫,这么开心,有什么好高兴的,吃错药了?走,跟我去县城,戏班又接到戏了,等着你开场。”
钟琪儿和姐姐说:“再见,我去县城了。”
在家有好长一段时间了,钟琪儿很想回戏班,不是想表演,是想见一个人,谁呢,刘小花,刘小花已经没在戏班了,这个苦命的女孩子,一肚子的苦水无处诉说,只有钟琪儿经常陪着她,安慰她,尽管刘小花比钟琪儿年龄大,却还是常常在钟琪儿面前流泪,很多时候,钟琪儿就陪着她一起哭。那时候,钟琪儿家的状况,也不好,姐姐被金仁俊逼着嫁人,爸爸生病,母亲老是骂人,一对可怜人。
黄帮主见到钟琪儿,还没等钟琪儿坐下来休息一会,就说:“你终于来了,好多戏都等着你开场,观众都急了,说是你再不来的话,他们就要退票。”
没有办法,只有先唱戏,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再去看自己的朋友刘小花吧。
到后台换上戏服,走上台,刚一亮像,台下的观众就沸腾了,有新观众,不明原因,问:“刚上台的那个是谁啊,捧场的人这么多?”
有人告诉他:“那是金日亮的小姨子。”
金日亮的故事,已经在金家湾,在县城传得人声鼎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问话的人明白了,跟着大家一起欢呼起来。
这一天,观众老是要加场,直到夜里两点多了,大家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