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将荷包绣好后,命李玉瑶将荷包送去琼华殿,杨淑兰收下荷包后,用手指轻抚上面的花儿,紫染望了一眼荷包,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花儿,甚是少见,还挺好看的,不过刘美人为何要送荷包给娘娘?”
“这是小鸢尾,刘美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杨淑兰道。
“明白了?”紫染一头雾水,道,“明白什么了?娘娘您明白什么了?奴婢不知,还请娘娘明示!”
“小鸢尾,寓意协力同心,刘美人是希望本宫能够和她同仇敌忾。”杨淑兰的眸光落在荷包上,道,“本宫也不信是刘美人谋害本宫的孩子,这宫中之人太过险恶,本宫只有和她同仇敌忾,才能好好的在这宫中活下去。”
“刘娥乃皇上至爱,还需要笼络娘娘吗?”紫染嘴快地道。
杨淑兰抬起头,扫了一眼紫染,眸光淡然,她道:“即便是皇上的至爱,也要忌惮朝中大臣,后宫妃嫔的荣辱,向来与前朝相结合,刘娥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即便是皇上再爱她,她现在羽翼未丰,朝中无人帮衬,又能怎么样呢?”
“刘美人这次成功脱险,不就是因为丁谓帮了忙吗?”紫染低声道。
“即便是丁谓向刘娥抛了橄榄枝,刘娥也要看看他丁谓能不能为己所用。”杨淑兰道,“我本不想参与其中,寡淡度过这一生都无妨,怎奈有人连这样的日子都不肯让我过,谋害了我的皇儿,我又怎能置身事外?”
寇准举家离京之前,刘娥换上一身便装,出宫送行。她不为送寇准,只为送蒨桃。
蒨桃虽为寇准媵妾,却十分有见识,曾赋诗劝诫寇准节俭。当年接应寇准时,遭到埋伏,蒨桃与刘娥又十分谈得来,她们也算是生死之交。这次寇准一家远赴陕州上任,路途遥远,恐再难回京,刘娥便求得皇上应允,出宫送一送蒨桃。
刘娥带着李玉瑶、梨香出了宫,着了一身男装,去了寇相府,赵恒命几名侍卫暗中随行,保护刘娥安全。
寇相府能打发的下人打发走了,只留下些府里老人,跟随寇准一同去陕州。寇府门前停着几辆破马车,与昔日丞相的身份极为不符,刘娥勒住马绳,看见寇准与其夫人、媵妾走出府门。
刘娥跃下马,上前一步,道:“寇相爷,寇夫人……”
寇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来这不是别人,那个昔日的鼗鼓女。今时的刘娥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春义气,却自然透露出一种雍容华贵之气,即便是身着男装,也难掩她的美貌。
“是刘美人?”寇准道,“如今寇准已不再是朝廷的丞相,而是陕州知州,还请刘美人知悉。”
“寇相爷一身正气,刚直不阿,却奈何不了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小人,刘娥觉得甚是惋惜。”
寇准哈哈一笑,道:“本官几次沉浮,被皇上罢相也不是第一次了,先帝也做过同等事情,有什么好惋惜的!倒是刘美人,突然光临寒舍,让本官有些惶恐了!”
“刘娥与寇相也算是有过生死之交,寇相说话如此疏远,倒是令刘娥有些意外。”刘娥道,“刘娥此次前来,不只是来为寇相而来?”
见寇准一脸疑窦,刘娥道:“刘娥想来送一送蒨桃,只怕以后寇相去了陕州,我们再难相见。”
蒨桃咳嗽了一声,向前,拉住刘娥的手,转身对寇准说:“官人,蒨桃与刘美人叙叙旧。”
寇准点点头,表示应允。
刘娥见蒨桃的脸色不好,嘴唇干裂,眼睛无神,脸如蜡纸。似是生了一场大病,刘娥关切地问道:“蒨桃姐姐,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差?”
蒨桃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前段日子忽然感染了风寒,一直不好。”
“姐姐可吃药了?”刘娥问道。
“吃了,刘美人不用记挂我。”蒨桃道,“时间真是好快啊,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陕州不比汴京,姐姐去了陕州,要好好调养身子,有什么需要可以写信给我。这是我亲手调制的胭脂,姐姐带上吧。”
“多谢美人。”蒨桃收起胭脂,道,“上次美人遇险,是我让龚美、张耆去找的丁谓,丁谓为人圆滑有些小聪明,他虽救美人而出水火,可以利用,却不敢至信。此人心机深沉,美人万不可深信重用他。我知道陛下对美人宠爱至极,可这也是深宫大忌,专宠误国,也会遭人嫉恨,成为众矢之的。美人不要记恨寇相没有为美人说话周旋,寇相秉性如此,就连皇上也拿他没有办法。你我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姐姐的话妹妹知道了,姐姐路上小心。”刘娥目送蒨桃上了马车,几辆破马车在人群中渐渐消失了踪迹。
刘娥不知,她与蒨桃此次一别,竟成了永别。
蒨桃因为重病,经不起马车劳顿,竟在途中病逝了。
蒨桃临死之时,唇色发白,手中攥着刘娥赠她的胭脂盒,她气若游丝地对寇准道:“妾必不起,请官人将我葬于天竺山下。”
“我答应你。”
蒨桃听见寇准的应允,渐渐闭上了双眼,手一滑,手中的胭脂盒掉落在地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蒨桃,蒨桃——”
……
谋杀皇子一案成了悬案,一直没有头绪,王蓁蓁日夜关押在天牢,精神开始变得恍惚,经常胡言乱语,疯疯癫癫,致使案件更加扑朔迷离。在案子尚未查清之前,王蓁蓁便暂押在天牢。昔日嚣张跋扈的王蓁蓁,孤零零地躺在天牢冰冷的草席上,竟再无人来探望。
郭慕青的第二个儿子,在寒冬出生,赵恒为他赐名为祐。
赵恒怀抱着赵祐,心中却喜忧参半,他道:“祈望天神庇佑我儿,能够平平安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