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儿说着,观察着老太君的脸色,只见老太君的眉头紧皱,一怒冲冠,抚胸猛咳起来:“咳咳……青儿,你,你此话当真?”
“老太君,青儿何时骗过您了?青儿说的话句句属实,七弟小小年纪,就贪恋女色,这可得了?青儿是为了将军府的声誉着想,才会禀告太君的,那两个不知死活不分尊卑的女奴,应该即刻逐出将军府,以儆效尤。七弟若是着急娶亲,也应该由老太君物色一名门当户对的名门千金,哪有和贱婢如此胡闹之理,若传讲出去,岂不成为笑柄!”
“青儿此言甚是。”老太君起身,怒道,“绿萼,把寔儿的母亲李氏叫来,我有话要问她!”
“老奴这就去叫。”老太君的随身奴婢绿萼,听命而去。
慕容青儿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喜上眉梢,嘴角一扬,露出一丝轻蔑的浅笑,她一行礼,对老太君道:“老太君,那青儿就先回了,青儿还要练字呢。”
老太君摆摆手,慕容青儿转身,身姿轻盈地闪出永祥苑,回了自己的长青苑。
长青苑。
慕容青儿站在梳妆镜前,一边为母亲庞氏梳理头发,一边道:“娘的头发还是那样乌亮,那些大娘们各各年老色衰,哪个比得上您。”
庞氏的脸上露出忧郁之色,她道:“娘就算永葆青春又有何用,夫君已不在。”
就算荣华富贵加身,也更改不了她身为侍妾的命运,老夫少妾,夫君一走,只能孤灯清影寂寞相伴,了此残生了。
慕容青儿见自己不小心戳到了娘的痛处,连忙话锋一转,道;“有青儿在,定让娘亲过得比其他大娘更加舒心快活。”
“青儿,你仗着老太君宠你疼你,张扬跋扈惯了,你言语挑衅其他兄妹也便罢了,万万不可造次,去挑衅你那些大娘,你父亲虽去了,还有老太君在,不能由着性子胡言乱语。”庞氏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担忧,这个女儿脾气越来越大,今天竟然在后院的荷塘边掌掴奴婢,现在传的将军府各院都知道了。
“女儿哪有胡言乱语,胡言乱语的是七弟,今天有他好看的,哼!”慕容青儿得意地轻笑。
“青儿,以后你也该收敛些,责罚奴婢,在自己的房里就可以了,怎么还追打到了荷塘边上?被将军府的各院丫鬟们瞧见了,都传到娘的耳朵里来了,若是传到老太君的耳朵里,怕是又得挨一顿骂。”庞氏叹息道,“你一个堂堂将军府千金,跟一个奴婢叫什么劲!”
“娘,你不知道,那个贱婢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在女儿的甜汤里掉头发,我看她是故意为之,所以才会追打她,那个贱婢不知死活,竟然不乖乖受打,还往外跑,这事情不怪女儿,怪秋桃那个贱婢!”慕容青儿不服气地辩解道。
庞氏道:“罢了罢了,一个奴婢而已。你方才说什么?老七怎么了?”
“他呀……”慕容青儿便把今天在慕容德寔门外所听所见,一五一十的讲给庞氏听了。
庞氏掩面轻笑,好半天才止住笑声,她道:“李氏那个贱人,自打生下儿子之后,腰杆便挺直起来了,我还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在老娘面前抖威风。老爷虽然不在了,她还是应该叫我一声姐姐,竟胆敢对我熟视无睹,昂首挺胸十几年。哼,她还真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将相之才呢,原来只是一介好色之徒,小小年纪便沉溺女色,与贱奴不分尊卑。好,青儿,这事你做得好,也该杀杀他们母子俩的威风了。”
“谢娘亲夸奖。”慕容青儿得意的笑在她那张白润如玉的脸上泛滥开来,欢喜荡漾至眉梢。
……
老太君的贴身奴婢绿萼来到慕容德寔母亲别院的时候,李氏正在为儿子刺绣锦囊,李氏膝下只有一子,待他便格外亲厚。慕容德寔身上的衣服,腰间的锦囊荷包,大都是她亲手缝制刺绣的。李氏嫁给慕容将军之前,是太原远近闻名的绣娘。
绿萼道:“李夫人,老太君有请。”
李氏一惊,心中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她放下手中的锦囊与针线,问道:“绿萼,太君叫我有何事?”
绿萼道:“是与七少主有关。”
“寔儿?”李氏道,“寔儿犯了什么错吗?”
“李夫人随我去永祥苑,见了老太君自会知晓。”绿萼回道。
“绿萼,你告诉我,寔儿做了什么让老太君不高兴的事情了?”李氏神情紧张。毕竟,慕容延钊生前姬妾众多,儿子也众多。而李氏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余生中最重要的人,就只有儿子慕容德寔一人了。相比其他膝下多子的姬妾来说,她更不容慕容德寔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绿萼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是与七少主前几日带回的那两个女奴有关。”
“这事我已经禀告老太君了,还有什么差错吗?”李氏疑惑道。
绿萼小声道:“有人看见七少主衣衫不整地与那两个女奴厮混,不分尊卑,同坐同吃。”
“什么?”李氏听了,心下一沉,犹如当头棒喝五雷轰顶。
慕容世家,怎容如此荒唐之事发生?
虽说通房丫鬟古来有之,但寔儿才十四,还未娶妻,就如此贪恋女色,不知体统任意胡来,岂不遭人耻笑?
“我这就随你去见老太君。”李氏心下一沉,敛了神色,随绿萼去了永祥苑。
李氏还未进门,就听见老太君摔东西的声音,茶碗落地,劈啪作响。
“老太君,李夫人已到。”绿萼掀开珠帘,引李氏进门。
老太君一见李氏收敛神色,低眉顺眼的样子,更是来气,她喝道:“李氏,你养的好儿子啊!小小年纪,就不学无术胡作非为,借着出去游学的名头,出去买了两个女奴回来戏耍,也不怕有辱门楣。李氏,你有何颜面来见我?!”
老太君言毕,掀开茶壶,直接将茶壶里的茶水泼在了李氏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