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氏惊叫一声,茶壶里的水是滚烫的,连同茶叶一起,尽数泼在了她的头上脸上,李氏“噗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连忙磕头认罪,她哭道,“老太君,是贱妾教子无方,求老太君责罚!”
“老身是该责罚你,当初就不该让你这个贫贱之身的女人进门,绣娘出身,凭什么做慕容家的姬妾?哼!如今我儿已去,你更是大胆妄为,我岂能容你?”
老太君正在气头上,横眉冷对,李氏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声音都是颤颤的,她道:“老太君请息怒,寔儿不是那样胡作非为的孩子,您一定是听了谁的谗言,贱妾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情,还请老太君明察。”
老太君听了,心中思量,她也只是听了慕容青儿的一面之词,就发了这么大的火,想来有些不妥,她应该亲自问问寔儿才对。那庞氏与李氏向来不睦,二人说话都是针锋对麦芒,说不定此次事有蹊跷也说不定。
老太君思及于此,语气缓和了些,她道:“李氏,你先起身,去把寔儿给我叫来,我要亲自问一问他,看他如何解释。”
“是,老太君。”李氏战战兢兢地起身,快步走出永祥苑,她伸手轻抚了一下面颊,火烧一般的疼痛。
幸好开水已经泡过茶叶,不然的话,这样泼在脸上,定会被灼烫去一层皮。
李氏在回去的路上,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偏偏却遇上慕容青儿那个刁蛮丫头,她挡在李氏面前,咯咯轻笑道:“啧啧啧,九娘,您这是怎么了,喝茶怎么喝到头上去了?哈哈哈……”慕容青儿手捻锦绣丝帕,掩面笑道,“九娘,让青儿帮您理一下发髻,啧啧啧,九娘,您还未老,怎的就如此糊涂了?”
“小六,这一次,是不是你从中作梗,在老太君那里胡言乱语,给寔儿罗织罪名?”李氏咬牙切齿道。
“哼!”慕容青儿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收起,她冷冷道,“九娘,若不是七弟做出这种有辱门庭之事,又何惧他人三言两语?”
“寔儿秉性单纯,不是你口中的那种污秽之人。”李氏从慕容青儿身边走过,撞到慕容青儿的肩膀。
慕容青儿转身,不怒反笑,她抚了抚掉落在胳膊上的茶叶,道:“九娘,看你以后如何自处。若是被老太君赶出王府,怕是连家产也分不到半分了,咯咯……”
李氏的心脏打着颤,寻见了慕容德寔,不由分说,一巴掌掴在了他的脸上。
一声脆响,将最为珍爱的儿子打得脸上泛红,人也几乎跌倒在地。
慕容德寔一脸错愕与无辜,他望着李氏,眼眸闪动,有泪光闪烁。母亲一向疼爱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碰过他一指头,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句话不说,一见面就是一个耳刮子。
“娘,您为何掌掴寔儿?”慕容德寔心中甚是委屈。
“你可知你今天做了何事?”李氏怒视着慕容德寔,因为愤怒,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奔出来。
慕容德寔望着母亲,只见母亲身上满是茶渍,脸上有被茶水灼烫而起的红点,发髻上更是挂着不少的湿茶叶。
他心中便猜到,母亲一定是在老太君那里受了气,他反问道:“寔儿没有做错什么,娘为何要打寔儿?”
“还不承认!”李氏扬起巴掌,再次甩了慕容德寔一记耳光,她道,“娘今天所受的屈辱,都是因你而起,你小小年纪便贪恋女色,被人撞见,告到老太君那里,老太君叫了为娘过去,泼了娘一身滚烫的茶水,寔儿,你可满意你的所作所为?”
慕容德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道:“娘,孩儿没有贪恋女色,是谁在辱孩儿的名声?”
“若不是你这次回来,买了两个姿色尚可的女奴,给人与口实,又怎会发生今天的事情?”李氏叹息道,“也怪为娘没有深思熟虑,被那庞氏母女钻了空子,是娘做得不够周全。”
慕容德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他此次带回来的那两个奴婢。
他不过是叫她二人一起坐下吃凤梨而已,竟然被有心人瞧见了,告到了老太君那里。铸成这等大错,怕是老太君不能轻饶了他们母子俩。
“娘,孩儿不过是叫她二人同坐吃凤梨而已,怎么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如此污秽不堪之事?孩儿不明白。”
“愚蠢之极!”李氏紧蹙眉头,道,“宅院深深,老爷即便是没了,老爷的女人们也没有一刻是安生的,一生都在互相倾轧,互相陷害。老爷生前,是为争宠,老爷死后,是为家产。寔儿,你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怎不多长点心眼?”
“孩儿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宁愿过穷苦人家的生活,若是老太君不信我,赶我走好了。”慕容德寔愤愤然道。
“这等孩子气的话,只说给娘听听也就罢了,不敢在老太君面前如此。”李氏教训道,“随我去见老太君。”
慕容德寔起身,尾随李氏进了永祥苑。老太君一头白发,手拄拐杖,站在门外,似是在等慕容德寔的到来。
“孩儿给老太君问安。”
“问安?”老太君冷笑,“真是老身的好孙儿啊,你可知现在将军府的主子奴婢们都如何谈论你吗?”
“寔儿不管他们如何谈论寔儿,寔儿问心无愧。”慕容德寔不卑不亢道。
“好一个问心无愧!”老太君拄着拐杖,来到慕容德寔的面前,冷冷盯着慕容德寔的眸子,他的眼神清澈,面容清秀,似极了他的父亲,如此干净的眼神,怎会是他人口中的下流之人呢?
这时,庞氏母女并肩走进永祥苑,庞氏母女行礼见过老太君之后,眼含讥笑地望着李氏母子,脸上分明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大字。
“别人都言你与那两个女奴不清不楚,有辱家门。”庞氏语气缓缓道,“你想证明你没有做,也可以,叫了嬷嬷,为她二人验明正身。若她二人还是完璧之身,那你便已自证清白,若她二人已不是完璧,那……只能听凭老太君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