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翎儿接过纸包,抬眸,望着林二娘,道:“她现在对吃的东西很谨慎,都会用银针验过才吃……”
林二娘打断了上官翎儿的话,她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翎儿姑娘,我想,你是个聪明人。”
“既然毒蘑菇的毒足以致命,为什么还要给我麝香?”上官翎儿不解道。
林二娘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她柔声道:“王妃说就算她死,也不能揣着王爷的种。”
她就算是个死人,也不能有生育的能力。
女人嫉妒起来,真的很可怕。
上官翎儿惊得倒退了一步,她颤微微地将那两包东西塞进衣袖里,转身,匆匆离开了。
女儿家喜欢随身携带香囊,而宁水月也不例外。穷人家的女儿,香囊做得比较简单,里面大多放些花瓣,味道多清新为主。而富贵人家的女儿,香囊中就有可能掺杂着名贵香料。而这些纷杂的香料,完全可以掩盖麝香的味道。
上官翎儿仔细观察过宁水月的香囊,她偷偷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将麝香掺进了香囊里,然后将宁水月的香囊掉了包。
宁水月不知道,她的香囊里已经放了麝香,她更不知道,危险正一步一步靠近她。
夜幕来临,乌云滚滚,遮蔽了月光。
张耆的庭院里,挂着几排红灯笼。厨房里炖了一只山鸡,浓汤滚滚,绸白的汤汁包裹着香浓的鸡肉,汤里加了香菇,使鸡汤更加鲜美诱人。
厨房的丫鬟端着一碗带肉鸡汤,来到宁水月的门外,叩了叩门。
“月娘子,鸡汤给您熬好了,奴婢给您端来了。”
梨香打开房门,接过那碗鸡汤,挥手示意那名丫鬟退下。她将汤碗搁在木桌上,对宁水月道:“月娘子,快来喝吧,山鸡炖得好香呢!”
“嗯。”宁水月应了一声,坐在了桌前的木椅上。
梨香按例抽出银针,搁在汤碗里,银针并没有变为黑色,说明汤是无毒的。
宁水月拿起汤匙,舀起一勺汤汁,刚要送进嘴里,只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月娘子是否在?”是上官翎儿的声音。
梨香起身,打开房门,她道:“厨房今晚炖了山鸡,味道很不错,翎儿姑娘要不要也来一碗?”
上官翎儿笑着摆摆手,说:“不了,月娘子,我来找你是有要事。”
“是何要事?”宁水月搁下手里的汤勺,饶有兴致地望着上官翎儿。
上官翎儿对梨香说:“梨香,我方走得太急,忘记拿琵琶,你帮我拿来可好?”
“梨香乐意效劳。”梨香退了出去。
见梨香离开此地,上官翎儿对宁水月道:“月娘子,我重新编了一首曲子,想唱给你听听。”
“好啊!”宁水月拍手道,“待梨香取来琵琶,你唱给我听听。”
上官翎儿落座,望了一眼桌上的鸡汤,道:“这山鸡是从哪里得来,味道这般浓香,都勾起我的食欲了呢!”
“是殿下狩猎所得,吩咐下人送来此地,我便命厨房的人炖了。”宁水月道,“翎儿师傅一定还未吃晚饭吧,我去吩咐下人再端一碗过来,你我一同吃了,再唱也不迟。”
“好吧,我正有此意!”上官翎儿道。
宁水月打开房门,唤道:“绿袖,绿袖——”
绿袖听见宁水月的呼唤,匆忙跑过来,颌首惶恐道:“月娘子叫绿袖有何吩咐?是不是绿袖做得鸡汤不好喝?”
“不是,”宁水月微微一笑道,“你再去端一碗鸡汤过来,翎儿师傅要陪我一起吃。”
“是,月娘子。”绿袖听了如释重负,匆匆去厨房盛鸡汤去了。
在宁水月与绿袖说话的时候,上官翎儿趁机从衣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毒蘑菇碎片,神色慌张地撒进了宁水月的汤碗中。
毒蘑菇碎片浸润在浓厚的汤汁中,与香菇混杂在一起,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梨香抱了琵琶进门,便退下去了。
绿袖又端了一碗鸡汤进门,搁在了木桌上。
上官翎儿舀起鸡汤,放在唇边吹了吹,她道:“跟着月娘子,真是好大的福气呢,还能时不时的吃上野味儿。”
宁水月笑笑,舀了一勺浓汤,放在朱唇边,她道:“翎儿师傅喜欢吃,我就吩咐厨房每天做给你吃。”
上官翎儿听了,怔住,她望着宁水月唇边的那勺汤,犹豫着。
宁水月张开嘴,将那勺汤递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上官翎儿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神惊恐,在宁水月舀了第二勺鸡汤,准备送进嘴里的时候,她一掌拍掉了宁水月手里的汤匙,惊愕道:“不要喝!”
宁水月用惊愕的眼神望着上官翎儿,她道:“翎儿,你……”
这时,宁水月只觉得腹中疼痛难忍,额头冒汗,心悸抽搐,人也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也许是她吃下去的毒蘑菇分量不多,人未晕倒,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上官翎儿,声音颤抖道:“是你……你在我的汤里下了毒?”
上官翎儿吓得浑身颤抖着,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月娘子,不是我心狠,是王妃逼我这么做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是她要我这么做的,不然的话,他们就会杀了秦平楚,我也是身不由己!月娘子,对不起,对不起……来世,我愿做牛做马,来补偿你的恩情。对不起……”
“人心……怎会如此险恶?”宁水月指着上官翎儿,喉咙涌上一股血腥味儿,她轻咳一声,一股鲜血从唇角溢出。
之前是她的随身侍婢玉芙,现在是上官翎儿。
原来身边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
是她提防得不够,才会中了她的奸计,饮下她下了毒的鸡汤。
“月娘子,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秦平楚对我真的很重要,没有他,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你就安心的去吧,如果你变作厉鬼,就去找襄王妃潘素雪报仇,莫要怪我。”
上官翎儿说完,打开窗子,纵身一跃,逃离了此地。
梨香原本进屋收拾汤碗,却看见宁水月口吐鲜血,人也躺在地上,而上官翎儿,早已不知所踪。
“月儿,月儿你怎么了?”梨香抱起宁水月,大喊着:“来人啊,月娘子中毒了,来人啊,快来人呐——”
梨香命人给赵恒送了信,院子里的奴婢们都聚集在一起,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
汤是绿袖烹制的,她更是吓得筛糠一般,跪在院中,抖得停不下来。
赵恒骑马赶来,他一脸阴霾,恨不得杀了院中的所有奴婢泄愤,他冷冷道:“说,你们是怎么伺候月夫人的,竟然让她吐血不醒?是谁下了毒?是谁?!”
众奴婢们匍匐在地上,连忙磕头求饶:“王爷,我们尽心尽力侍奉月娘子,不敢怠慢半分啊,求王爷恕罪!求王爷饶命啊!”
梨香道:“月娘子中毒之后,上官翎儿便不知所踪,此事一定与她有关。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救命要紧!”
赵恒是带了大夫来的,太医上前为宁水月诊脉,嗅到宁水月香囊中的麝香味儿,他道:“月娘子随身的香囊中,怎么会有麝香的味道?”
梨香诧异道:“月娘子从未吩咐奴婢们买麝香,月娘子的香囊里,也从未放过麝香,是谁在香囊里放了麝香?”
“定是有人故意谋害!”大夫道,“月娘子脉象紊乱,中毒颇深。”
说完,大夫验看了汤碗里的食物,他道:“汤里有毒蘑菇,莫非是厨房的奴婢们误采了毒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