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子……”梨香撒娇道,“不要这样罚奴婢嘛!奴婢闷都要闷死了,紫陌方才飞鸽传书过来,让我抽空过去下棋呢!”
“原来你心不在焉的,是想出去玩?”宁水月道。
“不是的!”梨香道,“奴婢是觉得,这一次,襄王殿下是真的生气了,他已经半个月没有来看过月娘子了,难道月娘子一点都不在乎吗?万一,万一殿下他再也不来了,月娘子你可怎么办呀?”
原来梨香是担忧宁水月的前程。
宁水月淡然一笑,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
“月娘子难道不怕襄王始乱终弃吗?”梨香大着胆子问道。
宁水月道:“感情的事,没有抛弃不抛弃,是我的,谁也赶不走,不是我的,栓也拴不住。”
“哎,月娘子读书读多了,竟说些深奥的话,梨香不懂!”梨香嘟着嘴说,“梨香不小心剪坏了这些花草,是梨香的不对,可是月娘子,梨香真的很想去见紫陌……”
“什么时候,紫陌成了你魂牵梦绕的人了?”宁水月调侃道。
“哪有,天天闷在这小院子里,多没意思!”梨香拉着宁水月的胳膊,摇晃道,“不如我们一起去下棋吧,反正襄王殿下也不会来!”
“是呀,看来他是刻意冷落我了!”宁水月道,“也罢,他玩他的,我玩我们的。”
“那月娘子是要一同前往了?”梨香满目惊喜地问。
宁水月点点头,脑中却突然想起李夫人的话,李夫人要她离她的儿子远一点。
她道:“梨香,你们去哪里下棋?”
“七少主的家里呀!”梨香说,“不然,去哪里?”
宁水月道:“我就不去了,给你放一天假,免得你心情不好,虐待我的花花草草。”
“为什么啊?”梨香不解地追问。
“没有为什么。”宁水月道。
“月娘子是不是想要在家里等殿下?”梨香眼眸一转,十分八卦地望着宁水月。
宁水月蹙眉道:“你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就乖乖呆在这里,把地上的残枝好好收拾一下!”
“去,我去!”梨香连忙道,“月娘子,您不要想奴婢哦,奴婢天亮之前就回来了!”
“你在那里住上几晚我也不会找你的!”宁水月没好气地说。
梨香转过头来,傻呵呵地一笑,道:“月娘子,此话当真?”
“当真!”宁水月道。
“月娘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梨香做了个鬼脸,欢快地跑了。
襄王接连数日没有来过了,院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梨香打理,所以她才会放她出去玩。
……
清早醒来,秋桃被自己的样子吓得蹲坐在地上,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天空。
“啊——”
这叫声太过惊恐凄惨,也太过诡异。襄王妃潘素雪临死前,也这样凄惨的叫过。
秋桃的叫声,惹得襄王府的众人纷纷涌进秋桃的房间,一探究竟。
众人推开房门,赫然发现,一头白发的秋桃蹲坐在地上,她的眼角有几道深深的皱纹。
“见鬼了!”他们都唏嘘道,“王妃死前,也是一头白发!”
“王妃娘娘,您不要来找我,我没有害您,您的首饰,我都已经烧给您了,不是我害死您的,不是我……”秋桃疯疯癫癫的,坐在地上疯言疯语着。
襄王府出现这样的怪事,襄王自然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这是怎么回事?”赵恒蹙了蹙眉头,对秋桃问道,“秋桃,本王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你见到王妃了?”
秋桃摇摇头,哭道:“没有!”
“那你为何一直在向王妃求饶?”赵恒反问。
秋桃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道:“王妃病逝后,管家命奴婢去素雪苑打扫,说王妃的遗物统统都要烧掉,奴婢觉得那些珠翠烧了可惜,便偷偷拿了几串藏在怀中,不曾想,当晚,奴婢就生了几根白发!现在,白发竟然越生越多,与王妃死前相似,殿下,您说,是不是王妃责怪奴婢,前来索命了?”
赵恒蹙眉,拍了一掌桌子,怒道:“休得胡言乱语,哪里来的鬼魂?”
秋桃连忙匍匐在地,闭上了嘴巴,也不敢再抬头。
丫鬟小叶上前,跪在地上,说:“殿下,那日奴婢也在,秋桃说她不信鬼邪,拿了珠翠,还拿了一盒胭脂,第二天早起,奴婢发现秋桃的额前有几根白发,秋桃便央求奴婢同她一起去祭拜王妃,那些珠翠,都烧了,不知为何,秋桃的白发会越来越多。”
赵恒一怔,胭脂?
“那盒胭脂现在何处?”赵恒问道。
秋桃道:“在奴婢的梳妆台上。”
赵恒起身,走过去,赫然发现那盒胭脂,就是他前几日找到的那盒。
为何大夫查验过后,说无毒,既然无毒,秋桃为何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赵恒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秋桃,问道:“秋桃,你可用过这盒胭脂?”
秋桃点点头,道:“用过,奴婢见这盒胭脂是上品,成色极好,便忍不住留下用了。”
赵恒紧攥着这盒胭脂,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冷冷道:“你起来吧,襄王府里没有鬼魂,莫要再胡言乱语!至于你的病,本王会找大夫,为你好好医治一下。”
“奴婢谢殿下恩典!”秋桃行了跪拜之礼,方才起身。
赵恒怒从胆边生,这胭脂是宁水月的,她也承认,里头肯定是放了毒的!不然,襄王妃怎么会突然暴死?他没有想到,自己倾心所爱的女人,竟然会是这样手段毒辣的女人!
张府。
“毒,是你放的吗?本王真是看错你了!”赵恒的眼神冰冷,不似从前那般温柔。
“什么毒?”宁水月一脸的不解,她蹙眉,仰头望着赵恒,她道,“殿下是否已经厌倦了月儿,许久未来看月儿了,月儿还以为殿下终于记起月儿来了,原来,您来此地,是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什么毒?”赵恒冷冷反问,冷冽的目光落在宁水月那张白若凝脂的脸上,他想要看穿她的心,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他认识她七年了,从十五岁,到青葱的二十二岁,每日相伴,耳鬓厮磨,他从来不敢相信,往日聪慧可爱的月儿,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女人。
“什么毒,你心里不清楚吗?哼!”赵恒将手中的胭脂盒扔在桌上,他带着满腹的怒气,坐在了木椅上。
宁水月深知,胭脂里确确实实是放了毒的,但是,梨香不是说过,这种慢性毒,根本就查验不出来吗?
那殿下为何这般恼怒?
莫非……
宁水月心中忐忑,表面上却未露出一丝痕迹,她浅浅一笑,道:“莫非殿下是没话找话?有没有毒,殿下应该请大夫去查验,而不是来问月儿。更何况,这盒胭脂并不是我赠予襄王妃使用的,是她偷窃的。这胭脂,本是我自用的,我用着没有毒。被人偷走后,经过那么多人的手,为何殿下偏偏逮着月儿怀疑月儿?殿下若是不信月儿,我们断了也罢,殿下早就该听了皇上的话,将月儿抛弃!那样的话,您的襄王妃也便不会死了!”
赵恒听了宁水月的话,语气也缓和了些,他道:“本王并不是怀疑你,本王只是来问一问,毕竟,你与潘素雪有过节。本王来问这些,并不是对潘素雪有了其它的什么情愫,而是——本王不想你变成潘素雪那样的人。本王的月儿,是可爱善良的,就算有时候很任性,但她不会杀人害人,本王说得对吗?月儿?”
宁水月别过头去,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以前的她,不会杀人,也不会害人。可是她不害别人,别人就来害她。
她闭上双眸,心中暗暗地对赵恒道:殿下,对不起了,月儿已不再是从前的月儿了。襄王妃确实是我杀的!我也是逼不得已!
她不会再任人鱼肉,若想在他的身边好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须要用些手段了。
“是。”沉默了许久,宁水月抬起眼眸,将眼泪吞回肚子里,她来到赵恒的身边,柔声道,“殿下说得对,月儿不会杀人。此胭脂在张府被盗后,经过几个人之手,殿下可以查一下。殿下若是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应该也不难。”
赵恒的眼眸望向门外,心情复杂。
如今潘素雪人已死,查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他不过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宁水月害死的,查到的结果,无非三种:一是宁水月害死的,二是偷窃小贼害死的,三是香菱害死的。
很显然,宁水月的作案动机最大。
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毒是潘素雪自己放的,以此陷害给宁水月。潘素雪本就不想活了,她死了,也要拽着宁水月下地狱。
他不愿意相信,人是宁水月害死的。所以,整件事情,就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更何况,潘美是何等人物,若是让他知道,潘素雪死得蹊跷,定会惹潘美不满。到时候,对他是极为不利的。
“对于一个生前不理不睬的女人,现在她人死了,殿下怎么反倒这般上心了?”宁水月转眸,望着赵恒道。
赵恒叹了口气,说:“本王也憎恨她害你,本王并不是对她上心,本王是害怕你变成像她那样不择手段的人。”
宁水月沉默,不予反驳。
赵恒道:“月儿,你跟本王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放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