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坟被破开,接下来就是等那个人自己浮出水面,这么大一群人呆在这里不是个事,老谢让副所留下两个人,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乡下的日子极其无聊,除了黑白电视,连电脑都不见一台。
我们白天就住在李玲的家,晚上也是在这里打地铺,顶上撑着一张油布,算是我们的临时驻地。
今天下午,天气热的让人受不了,由于昨晚没休息好,我将风扇对着吹,身边的几个大男人也不安宁,呼噜声你唱罢我登台,打得震天响。
我好不容易眯着,迷迷糊糊中好像觉得脖子后面有一股股冷风吹来,这种冷风和电扇风吹出来的大不相同,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放了一块冰块在我脖子后面,然后冷风一吹,阴渗渗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本就没有睡熟,加上心里的警觉让我一下子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然后我就看见,在我头顶上,有一个穿着开裆裤,小雀雀露在外面,头上留了一撮头发的小娃娃,他大概两岁大小,四肢都是粉嫩嫩的,肥嘟嘟的,一双眼珠子黑黝黝的,看着十分讨人喜欢,让人忍不住想在他脸上捏几下。然而,他的脸颊上却有着一种诡异的绯红,看上去有些怪异,他很紧张的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好奇……
我一个激灵,瞌睡一下子没了踪影,脑子里变得清醒得很,突然想起了玄学之中所说的一种东西:小鬼。
小鬼有很多种用处,聚财,迷幻,消灾,镇宅……
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害人。
睡在我旁边的,除了杨屠夫,其他人都没有醒过来。
我眼睛不眨的望着他,心里默念一遍清心咒,脖子上的冷意慢慢消散,一股暖暖的气流传遍全身。
与此同时,我又捏了一个法指,心说这小鬼来的蹊跷,说不定能从它身上得出那个人的下落。
小鬼立即就发现了不对劲,居然转身想要逃跑。
好不容易发现一条线索,我哪里会让它跑脱,一边叫醒地上几个民警,一边对杨屠夫说:“杀猪的,快拦住别让它跑了。”
说着,我默念几句咒语,大喝一声:“镇。”
小鬼的身形顿时一顿,停在路上跑不动了。
这定魂咒还是我第一次使出来,效果还不错,定一些孤魂野鬼不在话下,对于那些厉鬼,这一招就不好使了。
“哟,是只小鬼啊!”杨屠夫哟了一声,叹着说:“天杀的,这么小就被人家炼成了小鬼,别让三爷发现是谁干的,不然让他永远饱受天火焚烧之苦。”
三才子揉揉眼睛问:“这是一只福娃,没想到居然还能看见这东西,你是怎么发现的?”
“还能怎么发现,它跑过来找我的。”说着,我伸出手就去抓福娃的手。
触手的感觉一片冰凉,因为是鬼魂,所以我觉得就像抓在了空气中一样,感觉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小鬼一阵惊慌,绯红的脸蛋变得铁青,一双纯色的眼睛变得血红,一张小嘴一瞬间裂成一张满是伶牙利齿的血盆大嘴,一口朝我咬来。
我哪里会惧怕这么一个道行低微的鬼娃娃,任凭它一口咬在手上,被我护体的本源法力震了一下,立即放开嘴巴,死命挣扎。
过了一会儿,它不动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他的眼睛变回了黑色,和普通孩子一样,里面有一丁点的亮光,像是黑夜里天上的星星。
我心里有些下不去手,一人一鬼,瞪着眼睛望了一会儿,杨屠夫打趣说你不会是看中了这福娃,想占为己有吧?
我说你知道个屁,它是我们找到那人的唯一线索,说完试探性的问了鬼娃娃一句:“是谁派你来的?”
它眨了眨眼睛,然后很迷茫的挠着脑袋,看样子它并不知道。
我有些不甘心的问:“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鬼娃娃紧张的看着西边的方向,我知道西边住着就是向氏一家,没想到小鬼居然是他们派过来的,只是,他们想做什么?我想起了藏鬼箱里的尸体,心说这小鬼说不定也是被他们害死的,这厮实在是丧尽天良,这种事也做的出。
三才子紧张的问我:“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
我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说:“问了和没问有什么两样,反正都知道向氏有问题。”
“真的是他们派来的?”老谢惊问一声。
我没好气的说:“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老谢咦了一声说:“如果是他们派来的,怎么派这么只小鬼过来,你不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老谢这话一下子勾起了我的注意,没错啊,那人就算是想害我们,也不可能派这么个道行低微的小鬼过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道他有心露破绽?
我百思不得其解,说:“会不会是那个年轻人搞得鬼?”
老谢说现在也只能推算是他了,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他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或者是那人指挥他做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人是在引我们走呢。
我笑着说现在就算任何蜘丝马迹,我们也只能暂且相信了,我再问问这个鬼娃,看它到底知道什么。
这是个福娃,用来招财引福,所以我并不惧怕。我放松了心情,于是好奇心就浓烈了起来,我们都没有见过如此灵体,所以对它越看越感兴趣。
小鬼能够谋财害命,大多数都是利用鬼气制造出来一种幻觉,让人下意识的产生一种恐惧,最后被活活吓死。真正的能够以己之力谋害他人性命的,大多是道行高深的厉鬼。这个小鬼一看就没有成气候,所以我们只当它是一个鬼娃娃。
我问了它很多事,比如它爸妈是谁呀?家住在哪里等等,不过对于自己的前尘往事,鬼娃娃一概不知,迷茫的只是摇头。
当我问起瓜娃子的时候,它眼里闪出一道异样的亮光,看得出,鬼娃娃肯定认识瓜娃子,说不定就是瓜娃子炼制的。
只是炼制小鬼手段复杂,这炼制方法也已失传,现在行里养的鬼,多数是一些鬼魂,不像小鬼这种,肉身和鬼魂俱在。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本来非常恐怖的东西,生不出一点恶感来,一来因为它外表粉嫩嫩的,看上去十分讨人欢心。二是它能力不强,不成气候,害不了人。想一想,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这时候应该是正在他爸妈怀里撒着娇,百般宠爱凝聚一身,却惨遭横死,尸体被人炼制,把鬼魂控制住,然后用来招财,本身其实蛮可怜的。
我让鬼娃娃回去,说:“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出来跑了,遇到坏人就不好了……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鬼娃娃看着我,然后开始跑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像个兔子,跳的不是很稳,看得我的心揪在一起。奇怪的是,它并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响,好像无声的黑白电影。
我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看着一脸舍不得的杨屠夫他们,叹了一口气,说:“看啥呢,都走了。”
三才子好奇的问我:“你怎么不跟上去?说不定能跟着它找到瓜娃子,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我鄙视他道:“瓜娃子根本就没有一点道行,鬼娃娃虽然认识他,但是绝对不是他炼制的,想来是那人安排在他身边,换一种方法监视他而已。”
老谢说:“那这么说,瓜娃子和那人的关系也不好?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我摇头说你急个屁,瓜娃子如果真的想摆脱那人,自然会来找我们的。对了,潜伏在村里的干警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陌生人在村里转悠?”
副所说有个屁,他们说鸟毛都没一根,倒是经常看见一些古怪的虫子爬来爬去,这些虫子以前都没见过。
我说这是那人养的,你让他们也回去吧,我们再等两天,如果瓜娃子不来找我们,我们到时候就去找他,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大好青年,会继续帮那人为虎作伥。若真是这样,直接将他关进牢里去深思改造。
老谢说这样会不会逼急了那个人?
我说怕个屁,逼急了又怎么样?难道他还敢大张旗鼓的和我们对着干?这里可不是边境,除非能偷偷摸摸的将我们全部干掉,试问,他有这个能力么?
杨屠夫说你别说大话,如果那人真的走投无路,说不定真的会这样干,到时候我们麻烦就大了。
我说你就别吓唬自己了,那人就算出来,找也只是找我,不会找你们的。
他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是行内人,他如果找老谢他们,只怕他祖宗十八代都要从坟里跑出来骂他,任何力量,在国家面前,都不足为虑。你当苗疆四大家是吃蒜的啊?惹火了他们,只怕又要死不少人。
他一听就明白,这人虽然坏了规矩,跑到内地来,但是他终究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他再厉害,内地藏龙卧虎,难道就没一个人能收拾他?
我看并不尽然,像传承了千年的各大门派,底蕴丰富,那些高手没事的时候都在山门里苦修,若是真的遇上什么事,他们还不挺身而出?
不要小瞧了这些老古董,他们一个个,都是道行极高之人,只是很少在尘世中走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