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昨夜你去了哪里?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婉碧含泪说道,犹豫许久,婉碧终是忍不住追问道。
“婉碧,求你别再问了,好吗?”头昏昏沉沉的,烯月实在没有办法应对婉碧的质问,即使知道婉碧是真的关心她。
“将军。”有很多的疑问想要问烯月,但是看到烯月疲惫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在逼迫她。
“你好好休息。”婉碧唯有选择离开,不想打扰烯月休息。
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烯月看到天已大亮,烯月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起身走出了营帐。
“岑将军。”烯月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岑锦哲。
岑锦哲不甘的停住了脚步,不情愿的走向烯月。
“岑将军,金麟那边有什么动静?”烯月担忧的问道,昨夜金文瑞一直和她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行动。
“没动静,如果将军没事,我先走了。”岑锦哲不悦的答道。
烯月微微颔首,她知道岑锦哲对她的成见很深。
烯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她不该继续沉溺于金文瑞的禁忌游戏中,然而他终究是她心中所爱。爱情会让人迷失理智,浑然忘却现实的残酷。
忘却自己是凌霄国的主帅,忘记金文瑞是敌方的主帅。
原以为自己可以忘情,却不知道忘记一个人竟是这般痛苦。
金麟国似乎是因为首战失败失了士气,没有任何进攻的迹象。
烯月自是不会主动宣战,两军对峙,比两军交战强上百倍。
烯月按兵不动,激怒了士兵,更激怒了凌颖昊。
看着桌上的军令,烯月无奈的笑了,一天之内竟然下了十二条军令,凌颖昊竟然逼着她开战。
将桌上的军令扫落在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烯月从不知道自己按兵不动,竟然会换来金麟国的全面进攻。
毫无防备的军队无法抵挡金麟国势如破竹的士气,到此刻,烯月才发现,金文瑞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接近她,打乱扰乱她的思绪,只想灭了凌霄。
原先准备的阵法完全没有用上的机会,被冲散的士兵甚至来不及武器就死在了对方的刀下。
整个军营中到处都是金麟国的士兵,凌霄国的军队早已溃不成军,地上到处是鲜血,连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仍在誓死抵抗。
眼前的惨状让烯月连剑都握不住,她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死在无谓的战场上,却反而害了他们。
烯月将婉碧带到仍在浴血奋战的岑锦哲身边,命令道:“岑将军,婉碧交给你了,请你替我保护好她。”
“蓝烯月,你看到了,这就是你仁慈的下场。”岑锦哲满目血红,恨不得将手中的剑砍在烯月的身上。
“带她走。”烯月厉声说道。
“将军,你不走,婉碧也不走,如果要死,婉碧会陪着将军。”婉碧带着哭音说道,紧紧地抓住烯月的手。
烯月用力的甩开婉碧抓着她衣袖的手,将她推到了岑锦哲的怀中。
“岑将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带着剩余的士兵离开,我一人留下就可以。”烯月镇定的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
将靠近身边的士兵一个一个杀死,岑锦哲厉声问道:“你一个人如何对付整个金鳞的军队。”
“还不走,你想让更多的兄弟死在战场之上。”烯月用力的推开岑锦哲,替岑锦哲挡住了对方的剑。
岑锦哲犹豫的看了一眼烯月,大声喝道:“我们撤退。”
听到岑锦哲的话,士兵们都随着岑锦哲离开,只留下烯月一人。
烯月抬头就看到了那人熟悉的目光,嘴角微微扬起。
金文瑞不屑的看向烯月,嘲讽的说道:“你让你的军队都撤退,你一人之力,如何阻挡我的军队。”
烯月缓缓地闭上双眼,将心中的深情藏在心中,抬起头,眼中不再有任何感情。
“将军,你忘了我最擅长的不是易容术,而是用毒。”烯月一字一句的说道,在这个军营中,她早已放满了毒药。
刚才她就启动了机关,这种毒,无色无味,亦不会杀人,只不过会让人浑身无力,要经过一月的休养,才可复原。
烯月始终无法狠下心,将金文瑞赶尽杀绝,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军队有休养生息的时间。
金文瑞不信的看着烯月,她什么都没做,中毒,既然中毒,为什么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种毒无色无味,刚开始没有任何感觉,如果你们立刻撤退,你们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营寨,若是执意要赶尽杀绝,休怪我手下无情。”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只有烯月明白自己心中的痛。
金文瑞浑身散发着杀气,一跃到了烯月的面前。
凌厉的招式,金文瑞只想打掉烯月脸上的笑容。
烯月只守不攻,她的武功在金文瑞之上,只是因为腹中的孩子,才使得她只能狼狈的躲开金文瑞的攻击。
在躲过金文瑞致命的一击之后,一阵晕眩感袭上,烯月倒退了几步,眼看就要躲不开金文瑞凌厉的攻势,却不料金文瑞的身体晃了几下,无力的跪倒在地。
烯月有些庆幸,因为金文瑞用了内力,所以才使药性提早发挥。
“太子。”士兵齐声唤道,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再也无人顾及站在一旁的烯月。
“你。”金文瑞恨恨的看着烯月,却再也说不出话。
“我早就说过,你们中了我的毒,还不带他回去。”烯月有些担忧的看着金文瑞,冒然使用内力,希望金文瑞不要伤了自己。
金文瑞的护卫不敢怠慢,若是金麟国没了主帅,这后果无人敢承担。
烯月看着突如其来的士兵缓缓地消失在视线中。
等所有人都消失了,烯月嗅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看着地上无辜死去的人,烯月的心中满是自责。
因为她的仁慈,她害死了那些无辜的人。今生她一定会遭受报应,只求让她安然产下腹中的孩子。
烯月再也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似乎要将腹中所有的东西都吐掉。
今天,夜为何会来的如此早。
“将军。将军。醒醒。”岑锦哲终是受不了婉碧的恳求,带着婉碧重新回到了原先的营帐。
所有的金麟国的士兵全部都撤退了,他们很快找到了躺在地上的蓝烯月。
烯月不停地在黑暗中行走,却始终找不到走出去的出口。
在她绝望的时候,她听到了有人唤她的声音,她知道自己不该轻易的放弃自己。
烯月不停的朝那个声音的方向跑去,只要有声音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出口。
“将军。”婉碧害怕的抱住烯月,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这么烫,她的将军会永远醒不过来吗?
“婉碧。我从来。不记得。你这么爱哭。”烯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心疼的想要拭去婉碧脸上的泪水。
婉碧震惊的看向烯月,委屈的说道:“婉碧不爱哭,但是将军从来都不懂得照顾自己,每次都害婉碧哭。”
“你是怎么让金麟国退兵的。”岑锦哲冷声问道。
婉碧恨恨的看向岑锦哲,大声喝道:“你没看到将军受伤了,没时间回答你的问题。难怪你一直打不赢。你是天生的愚笨。”
岑锦哲气急的看向婉碧,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俯身将烯月抱在了怀中。
“我用了毒。”烯月虚弱的说道,不想因为自己在让婉碧和岑锦哲起冲突,但她也绝不会将金麟国的士兵要经过一个月的休养才可以恢复。
“用毒?”岑锦哲困惑的看向烯月。
“在这个军营中我早已放置了毒药,只要启动机关,毒气就会释放。而且这种毒无色无味,只有等毒发时才会发觉自己已经中毒。”烯月知道自己若是不把一切都告诉岑锦哲,他会一直追问下去。
“他们死了多少?”岑锦哲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神色凝重的盯着烯月。
烯月沉默了许久才答道:“岑将军,我的毒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杀人。对他们用毒,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倒戈,去做金麟国的将军,将我们一举歼灭。”岑锦哲恨恨的说道,将烯月放在了地上,气呼呼的离开。
“岑锦哲,你个大混蛋!”婉碧指着岑锦哲的背影大声的说道。
烯月笑着抓住了婉碧的衣袖,无奈的说道:“他没有将我直接扔在地上,已是对我最大的仁慈。”
“将军。”婉碧委屈的看向烯月,她不想她受了委屈却还要假装微笑。
烯月拍了拍婉碧的手,“婉碧,扶我回去。”
婉碧不敢再说,小心翼翼的扶着烯月,让她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身上。
烯月靠着婉碧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远离那个到处是尸体的地方。烯月没有勇气回头,她害怕,害怕看到那些士兵怨恨的眼神。
婉碧扶着烯月回到了他们暂时避难的地方,烯月早知道回去的后果。
烯月刻意忽视将士们愤恨的眼神,闭上双眼,不看就不会难过。
只是,谁能告诉她?如何才能不听。若是听不到将士们满腔的愤怒,她的痛苦是不是会少一点。
“滚,你不配做主帅,若不是你,我们怎会败得如此惨。”不知谁先说了一句,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应声附和。
对于将士们的指责,烯月无法反驳,他们说的没错,是她。即使知道金文瑞就是对方的主帅,只要杀了他,金麟国就会如一盘散沙,他们很快会结束战争,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
但是她。做不到,她是人,不是神,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她如何忍心,亲手杀了金文瑞。
她做不到,她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杀了他。
她同样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如果一定要有报应,她甘愿承受。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烯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你能让死去的兄弟活过来?”
“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要不是你勾引皇上,你怎做的了这主帅?”
“一个人就击退了几万兵马,你又去勾引金文瑞了?下贱。”
伤人的话语不绝于耳,烯月只能被动的接受,无法反驳。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将军,你们有把将军当主帅吗?在为难时刻,竟然扔下主帅不管。你们是没读过兵法,还是根本就想将军死。当你们指责将军的时候,你们自己难道就没有错。如果不是将军的阵法,如果不是将军事先在营中布满了毒气,你们还有命在这儿指责将军。”婉碧侧身挡在烯月面前,她不能忍受他们如此咒骂烯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将军没有勾引皇上,她活的比任何人都辛苦。
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婉碧知道自己不能哭,不能让他们见到她的软弱。
胡乱的擦干泪水,婉碧狠狠地瞪着那些将士。
刚才咒骂烯月的人都不在说话,他们无法反驳婉碧的话。
他们竟然扔下主帅不管,如果主帅都不在了,他们又如何赢得胜利。
烯月轻轻地扯了扯婉碧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在护着她。
婉碧委屈的看向烯月,泪水终是忍不住决堤。
“将军,我就是见不到他们这么说你。”
“婉碧,这一切都是我该受的,他们的死,我要负很大的责任。”烯月的身体晃了晃,很快失去了知觉。
婉碧快速的扶住烯月的身体,焦急的唤道:“将军,醒醒,你不要吓婉碧。”
岑锦哲担忧的看着晕倒的烯月,他的确没有资格去责怪她。
只是她那样的人儿,根本不适合在战场。
婉碧紧紧地抱着烯月,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尤其是军医。
烯月有了身孕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要守护自己的将军和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你们给我滚开,你们都想伤害将军。”婉碧紧紧地将烯月护在怀中。
岑锦哲无奈的站了起来,想将婉碧从烯月的身边拉开。
他从未想过婉碧的力气竟如此大,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将两人分开。
“如果不想她死,就放手。”岑锦哲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放,除非我死,我绝不会让人加害将军。”婉碧死死地抱住烯月,决不能让军医靠近烯月半步。
“没有人要害她。”岑锦哲无奈的说道,这人究竟是愚忠,还是根本想让烯月死。
两人的争执让烯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开口想要劝说两人,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三人皆是一怔,烯月很快就听到了婉碧的害怕的哭声。
“你没事吧?”岑锦哲亦被吓到了,她是何时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不用劳烦军医了,还是让他替那些受伤的兄弟治疗。”烯月用手拭去了嘴角那一抹殷红。
“将军说没事就没事,将军是不会骗我的。”婉碧一字一句的重复道。
“你好好照顾。她。”岑锦哲神色慌张的说道。
“你呢?”婉碧拽住了岑锦哲的衣袖。
“我会和没有受伤的兄弟回去重整军营,那里有我们的兄弟,也是我们重新站起来的地方。”岑锦哲转过身直视着烯月的双眼。
“有劳了。”烯月虚弱的说道,任由婉碧紧紧地抱着她。
看着岑锦哲带着没有受伤的弟兄重新走回那个战场,烯月才缓缓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