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个董氏,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以为一碗姜汤,一把雨伞,在这样大雪纷飞寒冷时节,就能叫枫城心软,恰恰她就没想到吗,枫城现在是去过心爱的韩氏坟墓上,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善良的,同甘共苦的,美丽的妻子,哪里还能把董氏看进眼里。
而且,董氏作为,和韩氏想比,着实叫枫城心寒,一个若是天,一个不过就是地上的泥土。
枫城冷艳相对,董氏满目受伤,枫红鸾暗自欣慰,何吉祥眉目深锁。
几人相继入了府邸,姜汤还是送了过来,红鸾阁中,一股暖暖姜茶味道,枫红鸾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姜茶,起了身子,就把姜茶倒了后窗,连同那个空碗,也被她弃之后窗,回身,脸上,一片冷然笑意。
江南子来访,刚过正午时分,枫红鸾沏茶款待,这次,并非在厢房之中,而是在枫府书房。
上次江南子来,为避凌澈,她叫江南子去房间等候自己,府中虽然无人赶有异议,但是她不想被人背后指点,说是枫府没有家教,小姐可随便带男主出入闺阁。
她行径本已算是出阁,父亲也纵然,不过将男子带到房中,确也不妥,所以这次定在书房。
枫城并无异议,事实上对于江南子昨日绝美人豪宅,拒绝加官进爵,只要了一颗玛瑙珠子作为奖赏之事,枫城已经略闻一二。
放着金银财富,美女妖娆不要的男人,枫城甚为佩服,对这个江南子,心生几分好感,对于他和枫红鸾之间往来,倒也不觉异议,君子当与君子交,而在枫城严重,不贪图荣华富贵,不恃宠而骄,功成身退默默无闻者,便是真君子。
所以他来寻枫红鸾,两人关于书房单独谈话,枫城半分不忧心。
书房之中,枫红鸾品茗一口,本想闲话几句,先客套一番,没想到江南子倒是难得正经了一回,开门见山单刀直入问道:“不是说又是让我相助?”
既然他如此爽快,她也不拐弯抹角了:“是,我想问你借一味药。”
“哦?什么药,杀人的,还是救人的。”
他倒是更直接了。
枫红鸾便也更为直接:“不杀人,不救人,但是的会伤人,不至于致命,可会让人卧床不起,混沌不清,哪里也去不了。”
“哦,迷药?”
“非也,迷药药性一时,我也不用特地求你,药铺之中,处处可抓,我想要让人吃了,只少三五个月起不来床。”
江南子笑了:“谁得罪了枫大小姐,枫大小姐倒是下手不留情,瘫痪个三五个月,即便是个好人,也筋骨俱废,没个一年半载的锻炼,不可能恢复到原样。”
“这不是尚能恢复吗?你不用问是谁,不用问为何,只管告诉我,有没有这种药?”
“怎没有?昨日,还得了一味。”
枫红鸾一惊,脱口而出:“难道,那玛瑙珠子,真有问题?”
说出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过为时已晚,他已经听了去,怔忡半晌,面色略渐沉重:“几日前你就追着我问玛瑙珠子的事情,是不是,你知道什么?”
眼见如此,枫红鸾灵机一动,立刻想出了应对之法:“我会追问,是因为我奇怪,为何你只要一颗珠子,不过当时你说你只要一颗珠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那珠子必定有什么蹊跷,又想到当日步步销魂之中,你对伤裸魁毒镖双目炯炯,如获至宝,我就知道,你不贪金银财宝,但是对于奇珍药材和毒物,你却是视若珍宝,不要黄金豪宅,美人官爵,只要玛瑙珠子,我便猜,那珠子,必定有毒,皇上生病,必定和那珠子有关,如今看来,我似乎没有猜错。”
他怔愕了一番,旋即,目光欣赏,轻拍了几下掌心,赞道:“外界说你是个蠢材,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枫府有两大美人,一个华而不实,是个绣花枕头到草包,一个却是聪颖灵慧,贤淑良德,如今看来,你倒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啊。”
看来,是骗过去了,枫红鸾暗自吐了一口气:“外人如何说我,我并不在乎,有没有人谋害皇上,我也不加干预,想来皇上那般聪明,早也应该知道,而且以你和晋王交情,若是真有人谋害皇上,你不会不报。我只是想对付我想对付的,希望你能给我那种药。”
江南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这个女人,思维清晰,敏捷,言谈举止之间,俱是让人惊叹聪慧,还真正是合乎了他的胃口。
倒是让他,起了不愿离开的念头。
“你几时要?”
“怎的,需要时间?”
“嗯,我虽知毒药是何成分,但是毒性太强,一个不好,就会要了人命,你只要伤人,不要杀人,那我还要斟酌用量,好好研制一番。”
“我不急,尚有两三时间。”
“两月?”他反问一句,忽然笑道,“两月后,三年一度殿试,原来,尽是为了这个。”
还说她是大智若愚,他也不相上下,尽然猜到了。
既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枫红鸾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对,就是为了阻延那人殿试。”
“私仇?”
“这恐怕与你无关吧。”
“倒也是,不过我这人有个怪毛病,越发是和我无关的事情,我越发想管。你就说皇上吧,宾天不宾天,同我何干。天下大乱,又关我何事?我四处游历,四处为国为家,栖息之地,无处不在,天下大乱,也乱不到我身上。”
“嘘,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就不怕杀头。”
“头落碗口大一个巴,而且此处就你我两人,难道你会去告发我?你不会,不是吗?”
这人,真叫人无语。
枫红鸾正了脸色:“即便如此,小心隔墙有耳,不得胡言乱语,而且我父亲是个忠臣,若是叫他听见,那便不好了。”
他笑:“罢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帮人的怪毛病,就是多管闲事,你要是不把这闲事说给我听,那我可没这功夫出手相助。”
本不想和他明说,害人这种事情,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他的意思,似乎不说便不会赠药,枫红鸾再三斟酌,终于开了口:“这药,是要用来对付我母家舅舅的。”
“韩慧卿?”他脱口而出的名字,叫枫红鸾吃惊。
“你如何知道?”
“鲜少出门吧,如今京城中,几人不知韩慧卿,仗着是你枫府舅老爷,派头做的十足大呢。”
“小人得志!”枫红鸾冷哼一声,“就且叫他风光几日,韩府之人,都是趋炎附势之徒,当日我父亲贫寒,他们就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企图拆散我父母,若非我母亲坚持,也没有我的存在,不过就是因为我母亲不听话,韩家居然与我母亲割袍断义,及至我母亲过世,也没有派人来奔丧,直到几年前韩府败落,就来投奔我父亲,言谈商好,哼,如此小人,如此轻贱过父母之人,他日若是如仕,稍有出息,不知又要如何轻贱我们枫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