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非池中物,你要小心,咳咳咳咳,噗……”
又是一口血,顺着蒙面的黑布落下,滴答滴答甚是触目惊心。
何吉祥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我走了,以后你都好自为之。”
“凌澈!你受伤了吗?是因为受伤了所有刚才才不能进来杀了枫红鸾吗?是谁打伤你的?难道,是晋王……”
黑衣人原地站了些许片刻,没有说话。
“凌澈!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回眸扫了一眼何吉祥,终于还是开口了:“不要叫我凌澈,记住,我不是凌澈,如果你非要叫我什么,那就叫影子。”
“凌……影子,你还会来吗?”
“不会!”他冷冷开口,说完,握着胸口,皱着眉头,看似十分痛苦的跃出窗口,很快消失在了何吉祥的视线里,看着滴落在窗台上的血迹,眼泪迷了何吉祥的眼睛。
曾经,如果她珍惜,或许,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影子?
凌澈的影子?
就算他真的只是凌澈的影子,如果,如果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这辈子,就算是生命,她也会赔给他。
是她,想要的太多,贪图的太多,害怕的太多,所以才会失去的更多。
如果当时不想要荣华富贵,放弃一切和凌澈远走高飞,他不复仇,她不奢求,现在的她们,是怎般神仙眷侣的生活?
就算不是神仙眷侣的生活,就算每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喋喋不休的争吵,但是也好过如今这般,看看她这肮脏残破的身子,看看她完全伤害不到枫红鸾半分的孬样,看看凌澈对她冰冷的态度,一切,等到她想要的时候,都已经太晚了。
深秋的冷风,夹裹着淡淡的桂花香气飘入室内,她的眼泪,在冷风中,温热的划过脸颊,落在窗台那一滴滴鲜血上,融入了那鲜血中,夕阳下泛着一层淡淡的血红的荧光,刺的她心口生疼,生疼。
一切,如枫红鸾所料,尹天高为自保,将花柳病的起源,推到了何吉祥身上。
也是,不说尹天高那般痛恨何吉祥,就说尹天高作为一个要面子到极致的男人,到了这种时刻,怎还可能为何吉祥着想。
何吉祥算是彻底被毁了,只是一日的功夫,京城里沸沸扬扬传开了何吉祥做过花魁,一双玉臂枕千人,狐媚手段颇多,和许多男人上床过,染上了花柳,还传染给了丈夫尹天高的诸多事情。
这些,每一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流言蜚语,宛若毒蛇猛兽,瞬间就能将人侵吞,何吉祥,这一次,是真正的,彻底的胜败名列了。
枫红鸾和泓炎在枫城书房之中,看着枫城的愁眉不展,枫红鸾心底对于此事,唯一生了一点点愧疚,就是连自己的爹爹都欺骗了。
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欺骗自己的爹爹,那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以枫城的心软和念旧,定然不可能忍受枫红鸾这般折磨何吉祥的。
看着枫城如此愁眉不展,容颜憔悴的模样,倒是泓炎先开了口。
“岳丈,太医院的御医之口能封,倒是我们疏忽了,忘记了封尹天高的嘴,如今,事已至此,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我们唯独能做的,是在何吉祥有生之年,善待她,我问过王御医,这种病,只能慢慢等死。”
枫城一张老脸,瞬间苍白了一瞬,旋即颓然的坐倒在了椅子上:“都是我,都是我疏忽了,如果早点发现,或许,或许就不会有这许多事情,如今,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吉祥落到如斯境地。”
看着他自责的样子,枫红鸾忙上前搀住了他的手腕:“爹爹,女儿现在说这个,恐爹爹要说女儿不是,但是女儿心里憋着难受,那也都是吉祥姐姐自己生活不检点。”
“她是无奈,被淫贼掳走。”
“爹爹,被淫贼掳走那次,我们不是请大夫来看了,姐姐身子完好,身上也没有别的病,那花柳恶症,必定是之后染上的,姐姐表面温良,不知道暗地里到底和谁人在一起过,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枫城怔了一下,旋即一脸沉痛:“就算吉祥不守妇道,与人乱来,但是年纪轻轻的,也没留下个血脉子嗣,哎,我如何对得起你何伯伯,红鸾,怎么办?”
就知道枫城心软,念旧,无论何吉祥犯下什么错误,枫城都会原谅。
枫红鸾更加庆幸,整个折磨何吉祥的计划,枫城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如今,只要防范着枫城同何吉祥见面,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何吉祥是怎么落到如斯田地的。
事实上,泓炎买通了御医,说要隔离何吉祥,除了贴身照顾的人,平常人不要随便靠近,枫城还是忌惮这种恶病的,倒也不会轻易的靠近双飞阁。
“岳丈,你切勿太过悲伤,府上事情可以交给我和红鸾,我们一定会尽力让王御医给何吉祥续命的。岳丈只要尽心于兵部的事情便好,皇兄估摸着这两天就会下旨,拔擢岳丈为大将军,如今是紧要关头,岳丈可不能倒下,不然千古功毁一旦啊。”
泓炎的话说的很中肯,枫城扶额摇头:“哎,我知道了!”
“爹爹,你先好好歇息,再有五日就是你的寿诞了,日子总是要过的,姐姐这样也不是我们害她的,女儿赌气的说一句,她这样一来,倒是害了我们枫府,爹爹升任在即,如今枫府名声却叫她搅的一塌糊涂,更别说,我们把这样一个女人嫁给了尹大人,如今尹大人心里该有多恨我们,尹大人在朝中颇有权势,掌管宗人府,门生手下不少,要是这股势力凝和成一团反抗爹爹,那也是不容小觑,棘手的事情。”
枫城头摇的更加厉害,一脸烦闷:“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爹爹,我已让泓炎从中斡旋,尹大人也只是强弩之末了,没多少时光了,我想如果说些好话,赔罪的话,允他一些未完成的心愿,当是我们赔偿他的,他这口气,应该会咽下去。”
“哎!”
枫城只剩下叹息,因为枫红鸾的一段话,勾动了一些前程往事。
对何吉祥,若是说心头不怨,那必是假的。
利害就摆在眼前,何吉祥害己害人,如今一堆烂摊子,都只能靠枫红鸾张罗操持奔走。
看着枫红鸾的肚子,枫城于心不忍。
“一切,爹爹也只能交托给你了,爹爹如今,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姐姐,哎。”
“岳丈!”泓炎开口,“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那病,厉害的很,一不小心就会被传染,太医说了,不然人随便靠近双飞阁,恐传播开来。”
“知道了,哎,我累很,心累的很,红鸾,我想歇会儿。”
枫城是当真心累,那红肿的眼睛,分明是一夜无眠。
如今外头那沸沸扬扬的传言,更是让他心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