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总也这样公私分明,严谨肃穆的吗?我不过是逗你玩而已。”
枫红鸾的认真对待,在他眼中,倒成了严谨肃穆了。
同他说话,好似留香更有一套,她只觉得,年纪上虽然这个江南子看比她长一些,可是心智和行为处事上,这个江南子,就像是个孩子一般。
这样的人,倒不让人讨厌。
“好吧,那请问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拜年啊,你不是方才都说了,那是年前的赏赐,算不上拜年,那今日,就真的给你来拜个早年,大年初一,我是不是格外勤快?”
枫红鸾不知如何应对这样顽童一般的人,想了下,礼貌笑道:“如此来,礼尚往来的,我岂不是也要到府上拜会。”
“你知道,我居无定所,不过你若是想要礼尚往来,我倒是有一件东西,想问你要。”
“什么东西,但说无妨。”
“你家那酒库里,可还有什么宝贝?”
“啊?不成,上次偷了我爹一坛陈酿的壁虎酒,他还没有发现,对了,你只用壁虎尾巴,剩下的酒呢?”
“酒?”他笑哈哈的拍拍肚子,“可以问问我的五脏庙去。”
“你尽然喝了!”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也不知道那坛酒,是遭了家贼,枫红鸾,你放心,我就每样要一点点,我带了这些葫芦酒壶来,你看,每个就这么点大小,我绝对不多装。”
他直呼她姓名,倒是像和她有多熟络似的。
“不行!”枫红鸾压着声音,“我疯了,我帮着你偷完家里东西,一次又一次的,我爹爹要是知道了,打断我的腿。”
“嘿嘿,这个你不必害怕,据我所知,枫将军十分宠你,只怕是你把整个枫府都给偷光了,枫将军都不会说你什么,枫红鸾,真的,别这么小气,你若是不带我去,那我就告诉枫将军,你逛妓院,还帮我偷他酒喽!”
“你!”
没想到会被威胁,枫红鸾之前还对这个人客客气气的,现在在知道,不该叫留香给他泡劳什子的茶,直接上一罐子辣椒油就可以。
“我都给你看了,这些葫芦罐子,都这么小,我每样只装一点儿。”
枫红鸾沉沉的,沉沉的呼吸一口,才能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和他对话:“好,那你把酒壶给我留下,下次来取,我帮你装。”
“嘿,这个就不劳烦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怎知道,你给我装的,到底是后院酒呢,还是地沟里的水兑的怪味酒。”
他还挺聪明,猜对了,枫红鸾就是打算给他灌几葫芦的乱七八糟酒。
如今,骗不进他,若是不依,又怕他真的做了恶人,把她的罪行告发给爹爹,她只能忍气吞声:“那好,但是,我们得约法三章。”
“说,说,十章都可以。”
“其一,你得信守诺言,只准装你眼前一个小葫芦的酒。”
“自然,自然,我说话从来算话。”
“其二,你必须承诺,仅此一次。”
“没有问题。”
“还有其三,不准偷偷进去偷酒。”
“如此勾当,我不屑,我若是要进去偷酒,也就不要用过来借了。”
“你这不是借,分明是抢。”枫红鸾唾了一口,对他也不客气,不过却并不是愤怒,而是觉得这个人,有足够的能力挑起一个人的火气,却又不能叫人真的讨厌他来。
不知不觉中,便和留香一样,同他拌嘴起来,这人,大抵就是有这样魔力,让人顺着他走。
江南子,从骨子里就不像是个寻常人,想到那****和晋王似乎相识,最后还说了一句:那个地方,出来就不会再先回去之类的话,她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枫府后院,有个硕大房子,房子里,放的全是酒,每一坛,都历史悠久,有些,还是从她祖辈流传下来,没错,枫红鸾的祖父不过是个的酿酒商,原本的家里生意不错,她爷爷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养活一家老小,可是某年镇上瘟疫肆虐,她几个叔父姑母,先后过世,最后只剩下她父亲一人侥幸存活。
她祖父受不了刺激就疯了,从此后,开始酿一些奇奇怪怪的酒,什么老鼠酒,壁虎酒,鹿鞭酒,还有更为恐怖的,枫红鸾从来都不敢接近的那个硕大酒坛子里,有一坛婴儿酒,那是个生下来就憋气死了的孩子,被随意丢弃在茅厕里,他祖父打捞起来,清洗干净,做了一坛婴儿酒。
除了人的尸体,还有一些冬虫夏草,家里的酒库里都有。
枫红鸾从小就不怎么敢接近这个地方,因为这是枫府最边角的一个院子,周边草木肆意,凌乱疯长,常年也无人来打理,形同废墟之地。
对于这里面的酒,也是偶尔一次听祖母说起过,这里面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酒,从那后,她就跟敢不敢靠近,那天要不是救人心切,她才不会来。
现在,大白日的,站在这个院子里,她都佩服自己那天晚上的胆量,站在门口,她看着江南子:“我就在这等你,你每一个坛子启开了,都要给我重新封上,我爹爹是个孝顺的人,没有什么能祭奠我祖父的,便把祖父酿制的酒,都存放在这,虽然我爹爹不常过来看酒,但是如果他发现被动过了,必定会追查到底。”
“放心,我一定会封好。”
江南子看着这一屋子怪味的酒,眼神放光,每一个酒坛子,都要打开凑过去闻一闻,那表情,享受的近乎贪婪,枫红鸾不愿意看,这些可怕的酒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在门口静静等候,她不时催促:“你稍微快些,若是留香沏茶回来见不到我们,必定会到处来找,找到这就不好了。”
“不急,不急,这简直是人间天堂。”
旁人地狱一般不敢接近的地方,对他来说,尽成了人间天堂,枫红鸾不禁一阵的恶寒,不知道他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显而易见的,他想的,和正常人不一样,他是个怪胎。
上一世,她就知道了。
正月初八,皇上就要给他嘉奖,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和上一世所知道的一样,只要那颗玛瑙?
“你治愈了皇上,立了大功,皇上必定会嘉奖你,你最想要什么?”枫红鸾既是打发时间的闲聊,又是试探,问道。
“我想要一颗玛瑙珠子。”
果然,她不动声色,借着问道:“玛瑙,你立了如此大功,想要什么没有,不说一颗玛瑙,就算是一箩筐子,皇上怕是也会不吝赏赐。”
“看我只想要一颗。”
“那颗?”
“呵,皇上冠冕上那颗。”
果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他的脾气,甚是奇怪,让人捉摸不透,但是枫红鸾隐隐觉得,他会要这颗玛瑙珠子,不会没有理由。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