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欢欢乖，痛也就痛这么一次。
他忽而温柔地将我抱起，起身趟过那地下长河，慢慢淹没在黑暗之中，我浑身麻木，身子的疼痛慢慢愈合，可是心呢。
这颗心早就破碎不堪，原以为逃离了一切劫难，不想还是被画地为牢，他温柔地揽我在怀中，低声道：“这次彻底的痛过，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真实。”
耳畔是熟悉的声音，萧如唤和萧晋他们，就像是隔着一堵透明的玻璃一样，我看得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
我能真真实实地感觉道他们的存在，可是他们却对我熟视无睹。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怕是已经掉入那人设计好的圈套里了。”萧如唤皱眉，他的脸上写满焦灼，我知道他是在找我，我想喊喊他，眼底泪水汹涌，再见他一面，都成了难上青天。
萧晋冷笑道：“怕是那人早就算计好了，哥，背水一战兴许还有可能。”
“我不想拿她冒险。”萧如唤低声道，“欢欢在他的手里，我怕他会伤了她，那我做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可是如果我们走不出这里，带不走小嫂子的话，结局不还是一样么？”萧晋道，我微微颤抖，不敢表露自己的内心。
可是身子却不受控制，隔着那层玻璃般的墙壁，我想要伸手，想喊喊他。
萧如唤摇头：“起码现在他不会对欢欢动手，哪怕再恨，他也不会杀了欢欢。”
抱着我的男人忽而冷笑一声，说什么萧如唤倒是有些头脑，他不会杀我，只要我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
“可是这样碍眼的男人，倒是不能留下来，都痛了一次，不如痛个彻底。欢欢，我知道你会恨我。”
男人勾唇，我仓皇地摇头，心里空落落的，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我急忙拽着他的手，祈求他：“我答应留在你的身边，求求你不要对他动手。”
我已经失了心头之爱，不想再失去他了，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气。
他的手略微一挥，勾唇：“萧家公子，这名声也不是白来的，是死是活看他命数，只是小欢，你这样优柔寡断，可不像当年跟在我身边的样子。”
“别再说了。”
我浑身颤抖，拒绝听他回忆起那三个月，我跟在他身后，慢慢变成了手染鲜血的人，慢慢的变成一个冷血心肠的人。
“那时候的你，多美。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他低声道，我摇头，祈求他放过我。
“从你杀了那个小乞丐开始，你跟我可没什么区别。”他勾唇，笑得那样的放肆，“断刃直接插进那小乞丐的心口，入木三分，看到他震惊的眼神，没有挣扎，慢慢地倒下去……”
“住嘴，你这个变态，住嘴……”
恐怖如斯的画面在眼前回放，无端闯入梨苑的小乞丐，原先见着我的时候一脸羞赧，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无端的闯入，竟然成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男人抓着我的手，微微用力，手里的断刃便插入那小乞丐的血肉之中。
他就是这样一个十足的变态，彻头彻尾地变态。
“啊——”
萧晋痛苦的呼声，将我拉回现实，我猛地怔住，他半个身子已经被泥浆吞掉，他用力托起白忘月的身子，越是这样挣扎，身子陷入那黑色泥潭越深。
黑色的小虫子慢慢顺着泥浆爬过去，我看到一簇火苗，萧如唤手底捏诀，化为无数红莲焰火，在那泥潭上燃烧，他伸手，一把将萧晋从里面拽了出来。
萧如唤还未站稳，底下便伸出无数只手，死死地拽着他们的脚。
咔嚓——
碎骨的声音格外的清脆，他很决绝，一点点将萧晋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才刚刚开始，小欢，陪我看一出好戏。”
男人戏谑的声音，忽而多了一张椅子，他抱着我坐在一旁，闲适地问我要不要吃点糕点，那一刻，我的心底只有恨意，恨这个男人。
“恨吧，恨越是深，你越能记住我。”
他笑笑，我看着眼前，从岩壁里飞出的无数针孔，一支支朝着那两人而去，萧晋倒地，脸色苍白，浑身抽搐，我看到他脚边中了一针。
他捂住心口，一副心悸快要晕倒的样子：“你别管我，先走……”
萧如唤一个侧身，行动相当的利落，他一把将两人从地上捞了起来，飞檐走壁，极度自如地往上面去。
可惜就在他快要逃离那暴雨梨花般的攻势时，我忽而看到两个熟悉的声音，高挑的身子，萝莉的脸蛋，是那喧闹姐妹，两人拦在萧如唤的前面。
“我家主人说要跟你见一面。”
闹儿勾唇，笑得那样的妖娆，眉目传情，大抵是萧如唤生的不错，她扭着腰肢上前，轻笑着说道：“小哥哥，你一个人的话，倒还有可能走出去，可惜多了两个拖油瓶。”
“闹儿。”
喧儿喊了她一声，大抵是提醒她不要逾越了。
我将一切看在眼底，闹儿继续道：“你可以选择不见，那你这两位朋友的话，兴许可以做成血人，兴许还要恐怖地多，总归来地宫的人，没有能完完整整的出去。哦，还有。”
那女人倒也是个变态：“那位小姐，这会儿可是安静地躺在我家主人的怀里，您为了她这样不要命，值得么？”
“你住嘴。”萧如唤冷声道，他浑身的怒气，我看着他的双眼，能懂他心底所想。
他的手微微用力，将我死死地扣在怀里，低声道：“看着你的相好，好好地看一眼，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别一副死了妈的表情，高兴一点，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他说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好好地看看萧如唤，面对面地看着。
萧如唤果真跟着喧闹那两姐妹过来了，她们威胁他，如果不来的话会杀了我，可如今我这般模样，衣着不整，被他扣在怀里。
萧如唤慢慢朝这边过来，男人低声道：“我要你亲口拒绝他，能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就看你了。”
“我还能信你么？”
我勾唇冷笑，男人的手放在我的腰际，忽而一提，貌似亲昵：“你可以试试，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我微微颤抖，那扇门忽而被打开来，原先与他相隔的玻璃，这会儿越发清晰了，我看到萧如唤缓缓走过来。
他眼底的隐忍，在看到我那一刻，全然迸发出来。
我避开他的视线。
“萧家公子。”
充斥着机械般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来，男人松开我的手，我坐在一旁，不去看萧如唤，忍着崩溃的泪水，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远处。
我极力做出一副我很好的模样，可是看到萧如唤那一刻，看到他真真实实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彻底的崩塌了。
“给你一个机会，将欢欢从我手里带走。只要她愿意……”
卑鄙无耻的男人，明着面上说什么让我来选择，实则不过是拿着一把枪抵在我的后背，他冷声道：“去还是留，全然交给小欢来决定，她如果想跟你走……”
“欢欢。”
萧如唤忽而看向我，我皱着眉头，微微摇头，眼神掠过他，想要传递一丝讯息。
可是他也慌了，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身子在剧烈的颤抖，可我要压制这样的情绪，我凝声：“你……走吧。”
“欢欢，这就是你的选择么？”萧如唤低声道，那一刻他的神情，我不敢去看。
我知道自己伤害了他，可是我别无他法，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如果我不照着他说的去做的话，他们都会死，甫一想起我的孩子，越发悲痛欲绝。
此刻的我，好想扑入他的怀中，告诉他，我们的孩子……就这样没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杀人凶手，可我知道我不能，再恨再怎么恨，这个时候都不是时机。
我怕萧如唤乱了心神，他看我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痛意。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我不会跟你走得。”
我低声道，焦灼地想要赶走他，他站在那儿，我生怕下一刻他会被这个魔鬼给伤害，萧如唤凝声：“你真的要跟他一起……”
我咬牙，止住不断流出来的眼泪，颤抖地点头。
那一刻萧如唤决绝的转身，就像是一把利剑刺在我的心上，我期望他走这一步，可是那眼底的决绝，又彻底的伤了我。
萧如唤带着萧晋和白忘月离开，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看看，深情所为一人，他走的倒是决绝，如果说，萧家这位公子敢跟我拼一把，未必会输。”
男人道，我冷笑道，这样的结局如他所愿，我跪在地上，狼狈地看着他们渐渐远去。
“小欢，忘了他们，忘了之前的一切，好好地待在我的身边。”
我冷笑着道：“我还有的选择吗？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摆在棋盘上的一副局而已，你是下棋之人，而我不过是颗棋子，可有可无的棋子，为什么要有感情？”
我缩在地上，感受着身子一点点变得冰凉，早就已经支离破碎的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