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师父快来!”
钟庭钰急切的呼喊着自家师父,坐在沙发上的弥萱一下子蹦了起来,冲入房间。
“醒了?!”
钟庭钰眼疾手快的拦下了就要一把揪住床上人的弥萱,道:“师父!不可以这样!”
弥萱讪讪的收回手,对着钟庭钰吼道:“知道了知道了!喂喂,夏梵,你没事吧?”
睁开迷蒙的眼睛,夏梵涣散的意志尚且没有回复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探查怀中的魂木,但是空落落的手中,没有触碰到东西。
大惊失色之下,夏梵彻底清醒,她猛地坐起,喊:“魂木呢?!”
钟庭钰见夏梵这么紧张立刻从床边拿起魂木塞进夏梵的手里,道:“在这里!刚刚突然出现的,别紧张,”
当手重新握上魂木的时候,夏梵笑了,笑容变大,隐隐泪光凝聚在眼眶。
钟庭钰和弥萱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完全不知道在地府发生的事,但从夏梵现在这种重获珍宝,喜极而泣的模样便可推测出在那下面发生的事,必定不是那么简单。
那么,到底要不要开口询问?
弥萱拍了拍钟庭钰的肩膀,摇了摇头,钟庭钰明白她的意思,将到嘴边的疑问全部吞下,改为说道:“你睡过去很久了,身体很虚,我熬了粥,先吃一些吧。”
伸手擦干了眼泪,夏梵郑重的将魂木握在手中,腹中的饥饿感一下子涌上来,胃部更像是火烧火燎般的抽疼,恐怕是饿惨了,胃酸泛滥了。
“好。”
钟庭钰起身,准备去厨房将营养粥重新热好,房间内只剩下弥萱和夏梵。
“你,不要太勉强了。”
憋了半天,弥萱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任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夏梵有多虚弱,强劲的外表下,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完全打碎,这种状态可是十分之危险。
“好。”
“总之,小心点,身体照顾好!”
“好。”
这下子弥萱彻底找不到话题了,她颇为尴尬的立在原地,心中升起了一抹疑惑,怎么感觉夏梵自醒来后那股冰冷拒之人外的冷漠少了几分,初见时那周身竖起的尖刺都能将人扎死,而今……
就像是刺猬将所有的刺都收了回去,变得柔软了。
不!不是这样!
弥萱深思,夏梵绝不会变成柔软的面团。这种感觉更像是被狠狠击碎过一次一般。
那么,是经历了什么?将周身竖起的刺都收了回去,那些刺没有消失而是扎向了自己。
“你……”弥萱刚想开口。
夏梵抬头,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泪痕,对着她轻轻的说:“明天,会变好的,对吗?”
弥萱一时反应不及,那双眼有着一丝奢望,她的心脏突得一疼,心疼起面前这个还带着泪痕的女孩,道:“是的,会更好。”
“我,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
最后的最后,弥萱只说了两个字:“加油。”
在这里修养了一整天之后,夏梵不顾钟庭钰的阻拦毅然决定告辞了。
因为,她已经感应到了第二件事物出现了,就在G市,那个她曾经生活过的城市。
在离去的前一刻,钟庭钰曾表示要一起出发,然而被弥萱一把拉住了,用为他加强训练的理由阻止了他想要同行的念头。
夏梵深深地鞠了个躬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回没有专车开去,夏梵只能选择乘坐巴士前往G市,路途遥远,因着一路上走走停停浪费了不少时间,山路崎岖,倒是颠颇了很长时间,但总算安然无恙的抵达了G市。
上次来是直接去寻找那个spa馆的老板,并无多大感受,而这次,故土重回,夏梵不可避免的升上了一抹物是人非的荒凉。
站在车站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而她自嘲的笑了笑,这种煽情的感觉真的不适合她,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毕竟,就连自尊,也曾失去过了。
迈起了脚步,夏梵行走在熟悉的道路上,车站所处的地段属于繁华地段,车辆川流不息,两旁都是商家在打着各种广告,摆出来的商品引得人群聚集,这里的热闹依旧,夏梵一一看了过去。
在经过销售电器的商店时,夏梵停下了脚步,此时放出来的超大屏液晶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则新闻。
夏梵认真的看着这则新闻。
里头的正襟危坐的主持人正严肃的念着稿子:“据悉,前不久盗取了博物馆文物的江洋大盗陈某在杀害了四名狱警之后逃出监狱,目前潜藏在群众中,处于拒捕状态,身穿深色外套,身高一米七左右,眉头有伤疤,请各位市民注意,身边出现可疑人物请及时通告警察,切勿轻举妄动,歹徒持有武器枪支,再说一次,歹徒持有武器,切勿轻举妄动,有任何线索可拨打屏幕下方的热线告知……”
路过的群众纷纷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真可怕,听说杀了不止四个人咧!”
“真的吗?可新闻说四个!”
“这年头,需要隐瞒一下免得引起慌乱,现在的人都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干的做出来!”
“哎,你说,他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博物馆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新闻不会播出来的!”
“出门也不安全了,多注意点吧!”
“有枪呢,可不得了啊!”
“现在已经第三天了吧,这新闻天天播,也没抓着!”
“快走吧,回家安全点!”
夏梵默默听完了他们的议论,而后转身离开了原地。
博物馆吗?
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天色渐晚,夏梵便找了间商务酒店开了房,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头装的是她以往那一身全黑的衣服,身上穿的这套运动服还是弥萱强硬要她穿上的,的确,若是按照她原本的那套衣服估计会引来不少注意,这份情夏梵承下了。
浴室内,蒸汽朦胧,哗啦啦的水声弥漫着。
透过磨砂的玻璃可见一道若隐若现的倩影立着,带着香色诱惑。
夏梵伸手将被雾气熏染的镜子擦拭了一遍,从镜子里倒映出一道身材姣好的影子,只是消瘦得厉害,锁骨处更是凹得紧。
然,最为触目惊心的便是身体上,隐藏在衣服遮盖之下,那一道道已经成了疤痕的黑色印记,本该是平整光滑的肌肤变得凹凸不平,褶皱遍布,横在娇嫩的肌肤上,颇为刺眼。
从胸部往下,一直到小腿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但容易显现露出的地方却没有一丝伤痕,就像是刻意藏着一般,这些伤痕一道叠着一道,有新的有旧的,严重之处更是有三道伤痕叠再一次直叫人心疼,这就像是一个战士的荣誉一般,但这些伤痕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身体上显现的却唯有丑陋的效果。
若说刚刚的倩影有多迷人,但当看见这些伤疤之后,便是倒尽胃口。
夏梵伸手按在了镜子上,看着自己的身躯,勾了勾唇角,这样的身体就连自己看着便不想触碰,她早已浑身残破,不再如初。
然而,纵使她伤痕累累,也早已没了会心疼的人,那么她的脆弱又该给谁看?不过是藏起来独自舔伤。
这些,都是代价,她所付出的代价,可她从不会后悔。
水花四溅,蓬蓬头喷出温热的水流流过身体上的伤疤,而在夏梵的身后有一道黑气若隐若现。
夏梵的双眼眯了眯,收回按在镜子上的手,下一刻抓向了放在框架上头的浴巾,迅速的围好,拉开了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房内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水珠顺着打湿的发尾滴落在地上,地板还残留着湿漉漉的脚印。
随后,一道凌厉的风流从身后席卷而来,夏梵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得跃身一闪,躲了过去,在身后,出现了一个全身发黑的人。
“哼,把我当成了食物吗?”
地府之旅伤及到了她的灵魂,加上透支,另被损伤的灵魂一时半刻未能全然恢复,导致现在的夏梵阳气极弱,微不可闻,甚至都算的上是半阴半阳,类似于人犯太岁,命火明灭,最易招惹鬼物的缠身,贪婪。
命火明灭,轻则是霉运连连,重则是灵魂被吞!
显然,现在的她被当成了最好的食物。
夏梵的眼神更冷了,在地府,生魂的她被当成食物,那么在阳间也有鬼物在她面前放肆吗?!
那厉鬼一击不成,立刻变成了凶相,张着牙齿,口水都滴落了,直往她的脖子咬去。
夏梵轻而易举的闪过几次之后,便张嘴了:“道之吾令,污秽重临,听吾之名,缠住吧!”
浴室的雾气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从浴室蔓延出来,一卷一卷,化成一条条细细长长的绳索一样飘在空中,就跟面巾纸一般。
就在那厉鬼还要扑上来的时候,夏梵大喊:“缠住!”
“咻”的一下,那绳索般的雾气直接将那厉鬼给困成了一个茧状,结结实实的,只留下了头部还在挣扎着,那张鬼脸仍然对着夏梵龇牙咧嘴,像是不甘心到嘴边的食物就这么飞了。
夏梵没有犹豫半分,直接下了下一道命令,“离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你满身的罪孽需要洗尽。”
话落,厉鬼连带着雾气消失在了眼前,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