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的后头,有一冰池,名唤白冰池,建在宫内,地底打通地下,是一个殿内池。
白冰池并不冰,相反池水常年温热,温度宜人,以白玉为壁,如冰一样晶莹,是以被冠上白冰池。
传闻,这一池子唯有帝王方可享受,乃天然引流的地底温泉水,稍以加工,打造精细,实乃一大享受。
自打魏梵说出要为他换衣之时,一个念头便慢慢生出,压也压不住了。
魏梵牵着炎罗的手,一步步的走到了池子旁边,看着这雾气缭绕的池子,心中一片坦然。
看不见眼前迹象的炎罗只能凭借着已经微弱不可闻的触觉感受到附着在皮肤上的,温热的湿气,以及耳边涓涓的流水声,脸上有一抹不自然。
“梵儿,不是换衣吗?”
在炎罗看不见的地方,魏梵露出了一抹带有深意的笑,道:“嗯。”
“可……”
“莫要可是了,我帮你便是了。”
炎罗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他隐藏的很快,道:“我自己来便是。”
说着,挣开了魏梵牵着她的手,失明也不是一两天了,炎罗早就有了经验,凭借着微弱的触觉,他慢慢的后退,却为曾留意脚下有一凸起,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硬是被魏梵扯住了。
“跟你说了别动!”魏梵怒了。
炎罗尴尬的立在原地。
魏梵攥住了他的手,道:“我来!”
炎罗认命,“好。”
魏梵满意一笑,开始替他解开了身上的衣衫,动作带上了一丝急促,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正是这一丝急促被炎罗捕抓到了,他的窘迫不瞬间消失了,倒是揶揄的勾起了唇角。
黑衫滑落,露出了碍眼的东西,那一布满胸膛纵横交错的伤疤。
魏梵的眼睛移不开了,她伸手,轻轻的触上了那些伤疤,道:“为何这一世你重来了,也会有这些伤痕。”
炎罗暗自庆幸自己的触觉下降的差不多了,否则被这样轻触一番保不准会有什么凶狠的反应。
他自然的说道:“灵魂的伤疤不会随着肉身而变化。”语气顿了顿,接着道:“我并不算是存在。”
魏梵明白,地府的纷争从不少减少,他所拥有的地位是凭着实力夺取的,又怎么可能不受一丝伤害?
魏梵的手,慢慢的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道:“我的。”
炎罗伸手,盖在了她的手上,郑重的道:“你的。”
一阵若有似无的温情在两人之间慢慢流转。
魏梵并不像看起来那般镇定,剩下的衣物她是怎么也解不下去了,炎罗这时带着一抹笑意,道:“梵儿,我很惋惜。”
“惋惜什么?”
炎罗的笑意更大了,“你现在一定在羞涩,而我却看不见。”
魏梵恼羞成怒,双手一推,倒是将炎罗的推下水去,溅起了一阵水花。
这一个动作倒是下意识所为,魏梵当下就后悔了,急忙看过去,只见炎罗好端端的立在水里,笑意盈盈。
他的发丝耷拉在赤着的胸膛上,他的身影,消瘦却不虚弱,他就这么站在水里,笑着。
哪怕他的眼不在明亮,也无损于他的气质。
魏梵的心脏跳快了几分,像是初见时,桃花树下那一道人影,流转着灼灼其华的明亮,只一见便已心动。
心中的一个念头,慢慢凝实。
慢慢的,炎罗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他听见了耳边哗啦一声水声。
那是……魏梵下水了。
“梵儿……”
魏梵慢慢的靠近,她的手解开了衣带,衣衫松散,只要轻轻一扯便能毫无遮挡。
她伸手,从身后抱住了他,将头靠在了他的后背。
“莫尘逸,你的触觉还在吗。”
炎罗顿了顿,艰难的开口,“在的。”
“你这个骗子。”
“梵儿……”
“不需要多久,你的触觉也会消失了。”
炎罗沉默,只是一声叹息。
“呵,你甚至连我的温度都感受不到了。”
炎罗垂下的手猛地握紧。
“那么,感受我,好吗?”魏梵慢慢的说着。
炎罗一僵,他猛地转过身子,推开了魏梵,抿着唇,后退了几步,带起了一阵水花。
“梵儿,不可!”
魏梵轻笑,“怎么,你害怕了?”
“这不可。”
“是我现在,已经不足以吸引你了吗?”
魏梵调笑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在他身上扫视着,她不是不知羞耻,不是不矜持,而是她知道。
这傻子会比她更矜持更羞耻,更……不舍得伤她。
他的触觉快要消失了,或许连她的触碰都不会有感觉,那么,还需要在意什么?
她,想要感受他,更想令他……永远忘不了这一次,忘不了她带给他的感受。
“梵儿!休要胡说!”
炎罗抿唇,转过了身去,背对着魏梵,想要隐藏某一个地方的悄悄变化。
时隔五年,他怎么会不想要她?怎么会忍得下汹涌的渴望?曾几何时,那些夜晚他忍得何等难受。
甚至在疯魔成狂的时候,他生出了无法抑制的欲念,抓到她,囚禁她,令她日日夜夜不得离开他的视线,压着她,不得抗拒,叫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叫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他从来不是一个翩翩君子,他是帝王,他是鬼王,他有狂妄的资本,可他却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他……配不上她。
因为配不上,所以他退怯了。
现在这般的相处本就是强求,他还有什么资格奢求更多?
“瞎子,转过来。”魏梵命令着。
没有动弹,弥漫的水中雾气令他的身形更迷幻了些,魏梵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满足。
这个瞎子,还是在乎着她。
“莫不是你嫌弃我生了莫悔,已经不能匹配你了吗?”
此话一出,唰啦一声,炎罗猛地转过身上,脸上还带着怒气,道:“梵儿,莫要胡说!”
魏梵似是满意他这般回答,慢悠悠的将自己身上的衣衫一把扯了下来,扔到了岸边,温热的水直接泡上了皮肤,染出了一层层的绯红,称得上是诱惑无声。
“呵,是我愚笨了,这天下多的是女子,恨不得自己送上你面前,多的是选择,自然能够满足你。”
炎罗气急,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梵儿当真能说出这些话来,然而他的眼睛看不见,不然定能看到魏梵脸上由始至终挂着的满含揶揄的笑意。
“需要我替你传唤婢女吗?”
“啊,你喜欢的,我都知道。”
“欲拒还拒,还是婉转承欢?”
炎罗再也忍不住了,他循着声音,一步跨过,伸手欲要抱住魏梵,魏梵适当的调整角度,将自己结结实实的送了上去。
炎罗在触碰到手中的触感时,便已经后悔了。
哪怕他的触感衰弱了,可也能感受到入手之处,温温软软,手感极好。
也知道……魏梵未着片镂。
他猛地想收回手,魏梵阴恻恻的说:“你当真是嫌弃我的身子不成?!”
“梵儿……”
炎罗简直哭笑不得,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又怎么会嫌弃?
“喂,瞎子,你五年可曾……过?”魏梵突然这么问道,却还是略过了某些字词。
这话只把炎罗问的……欲念更胜了。
魏梵静静的打量着他绷紧的脸,感受着贴着的某一个地方慢慢的异动,她噗哧笑出声来,笑声渐渐变大,最后笑弯了腰,倚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的接触,更深了。
“你这反应,一定是没有。”
炎罗的手搂的更紧了。
魏梵话锋一转,阴狠的说道:“谅你也不敢有,我的东西,别的人连一根手指头也别想碰一下!”
“嗯。”
炎罗的额头布了一层薄汗,他的欲念蠢蠢欲动,他的理智死死压制。
“五年里,你可曾梦过我,嗯哼,亲爱的逸帝。”
魏梵伸手抓过了他的发丝,猛地将他的脸扯下来,轻轻的印了上去,亲上了他的唇角。
她知道,此刻的她与登徒浪子无异,根本就没有女子的娇羞。
她仿佛就像那花楼女子一般,用着下贱的手段在勾引着,诱惑着。
但魏梵不在乎,若是真的放纵了那傻子,才是愚蠢!
至于‘不知廉耻’?放屁!她想要他的男人,这有何错?!
炎罗沙哑的声音溢了出来,“有的。”
“梦里的我,如何?”
似是沉思了一下,魏梵以后不会有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
“百转承欢。”
此话一出,魏梵倒是脸颊红了一些,她本着要好好调戏一番这个瞎子,却不想还落得自己脸红了,她咬牙切齿的说着:“你这个瞎子,倒还是油嘴滑舌!”
话音刚落,她的唇便被狠狠的吻上了,像是用尽了力气克制冲动,那是一个温柔婉转的吻。
连空气都充满着甜腻。
唇分,带出了一丝银丝,像是开启了某种晦涩的涌动。
他说:“梦里,你是我的妻。”
魏梵的眼神,聚集着一团化不开的暖意。
所有的神识都被这层层雾气都迷惑了,炎罗的渴望早被挑起,他揽着魏梵,像是镶嵌在身体里的肋骨,怎么也不舍得分开,他想要她,想得疼得厉害。
“夫君,今夜良辰美景,你就不想对奴家图,谋,不,轨吗?”
那四个字咬得婉转娇弱,凭的带起了一丝战栗。
“刷拉”一声,魏梵来不及惊讶便被他一把抱起了。
她忙抱上了他的脖子,刚想开口,却看见了他像是野兽一般的狰狞面容,那一直保持着的隐忍,冷静,退却尽皆消失。
这一个,才是她的莫尘逸。
她的心,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