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佟,飞起来以后向右翻!最后的机会。”恍惚间我突然听到狂风中三叔的呼喊,晃过神来。
“什么?”我刚要确认,突然我们两个滑坠到一个小悬崖边,不约而同飞了起来。
我记得三叔的话,拼命向右侧翻滚,就好像跳水运动员在就要入水的一瞬间做出的难度系数十分的高难动作入水。得益于这十年来三叔对我的培养,我的第二个绝活儿又在这关键时候救了我一命。
我在悬崖边缘以椭圆抛物线的轨迹翻滚前行,一边翻滚一边用敏锐的眼力观察到右侧有个小平坡,伸出悬崖5米左右。我找准机会,用尽全力向那小平坡狠狠地将自己的身体砸过去。我成功了,接下来是三叔毫无悬念的砸在我身边。
我只觉浑身冷汗湿透,爬过去扶起他。看他鼻息尚在,长出一口气儿。
“三叔,你,推我干嘛?”
三叔坐起来,表情冷酷地看着我。
“不是说,让你小心身边的任何人,包括我么?”
“三叔?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三叔要杀我,滑坠的过程中又后悔了,才有我此刻的苟活,可是我们滑坠的速度那么快,三叔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小缓坡的呢?难道他刚才站在悬崖边上,就是为了观察这个么?
三叔手抖着,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却是从怀里慢吞吞掏出了一本书递到我手里。
我低头一看,书很老旧,是手抄本,封皮用毛笔写着四个大字。“墨法秘术”,上面还用钢笔写了一行毛主席语录,看着像是****时期的。
翻开书,我看到了爷爷的笔迹,星星点点,密密麻麻,工整地记录在书侧,书里面的内容有我看得懂的非攻,兼爱,尚贤,法仪,所染等墨家思想,也有看不懂的机械结构,飞禽走兽为图形轮廓,奇怪的建筑设计,那都不是我们能理解和常见的普通建筑,看起来诡异非常!书里还有中草药的使用,复杂的公式,大段藏文……但是,当我在《奇养》那一章撇到毒蜘蛛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有走山人能饲养的毒蜘蛛!!三叔,您真的是走山的!!?”
此刻的三叔已经嘴唇发白,眼珠发黄,手抖得更加厉害。
“三叔,你究竟怎么了?”
三叔苦笑一声,拍了拍我的大腿。指甲也开始变黑了。“中毒!”说完,三叔从兜里拿出了一根木刺,跟大个儿脖子上那个一般无二。
没想到那人在向大个儿后脖子发出木屑的同时,还向三叔发了一个!
“三叔!!”我一时无比悲伤“我去把小铃铛弄下来!她是神医!”
“他的目标并不是大个儿,本来就是我,大个儿的死,用来分散我注意的,要不是我有了警觉,挪了点位置,估计那木屑直接进入血液动脉,而不是刺中皮肤,早就死了!我大概还有两小时的命!”
“三叔!怎么救你!?”我手发抖,疯狂地翻着手里的书。“三叔,走山的这么厉害,这里面这么多秘术,难道就没有一样能救你么!”我心乱如麻,把手里的书翻来翻去,停不下来。
“有办法救,但得你爷爷从坟头儿里爬出来。”三叔苦笑了一下。“小佟,三千繁华,弹指刹那,死后都是一捧黄沙。不用太难过!”
三叔把手伸出来,抹着我眼角流下的泪。“你这孩子,还一副小屁孩儿的样儿,我真怀疑当年的决定是错的!”
“三叔!”我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千言万语说不出,心里翻江倒海。“他奶奶的,凶手肯定在这几个人里,我他妈知道他是谁一定亲手弄死他!”我恨得咬牙切齿,下巴激烈地抖着。
“你先想想自己怎么活吧?他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兵行险着吗?我站在悬崖边观察半天,总算看到了这个地方。有这儿地方,以你的身手没危险。我必须让我这么消失,等你回去的时候,就说我还活着,我活着,威慑力就还在。只要你不露馅,用这办法还能为你拖延点儿时间。”
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能看到这里,我们至少滑坠了几百米。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怀里爷爷留下的书。“三叔,你还没告诉我,你真是走山的吗?!那扎西,还有大个儿,他们也是吗?怎么走山的人里面,什么样儿的都有?”
“扎西身上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你要小心他。我还不能对他下个判断。如果断定了他是走山的,你要想办法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三叔,您不是说,走山的组织非常严密,沿袭墨家传承,怎么相互之间都不认识呢?”
“别着急,事儿有点复杂,听我给你补补。咱们从战国时期的墨子开始说起。”三叔嘴唇发白,眼神更加浑浊,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和情绪,又有些急促,想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一口气儿倒出来给我,又怕没时间。
“墨子和他大多数弟子,都是手工业者出身。在《论语子张》中的“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就说明了这点。墨子本人是位精通制造器械的人。他的技巧,特别是在自找防御战争中的器械的造诣,远远超过当时举世闻名的鲁班。在《备城门》各篇里,可以看出墨子对力学,光学,几何学,物理学等方面丰富的知识。但是墨子比鲁班成名晚了一些,墨家的崛起,引起公输家(也就是鲁班)的关注,两派开始纷争,不但体现在地位争夺,还有武器比拼,思想对弈上。这里有很多历史上传下来的的经典故事。比如鲁班拿出他的发明给墨子看:一只木鹊,可以连飞三天而不落地。墨子却说:“这木鹊还不如一个普通工匠顷刻间削出来的车辖,车辖一装在车轴上,车子就可以负重五十石东西;而你的鹊有何实际作用呢?木匠做的东西,有利于人的称为巧,无利于人的只能叫作拙。更有名的是止楚攻宋,鲁班曾做云梯助楚国攻宋,墨子前来阻拦出兵,在楚王宫中以衣带为城,以竹片为器,与鲁班相斗,鲁班的攻城器械都用尽了,墨子的守城办法还有余,最终鲁班心服口服,而楚王也放弃攻宋。公输家与墨家对弈的故事很多,这些你以后慢慢自己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