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前后脚进了超市,寻秋池直奔生鲜区。潜渊猜得没错,她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逛超市。而且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穷得太久,如今拿工资了,一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莫名的占有欲便油然而生。要不是没地方住必须睡在单位办公室,她绝对会把可买可不买的鸡肋物品塞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带了潜渊刷卡,她暂时忘记了在医院的不快,疯狂地往购物车里堆东西。她忘我地买了半个小时后,她抬头一看,发现潜渊不见了。
潜渊在快速食品区拿了几包方便面,回来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但因为超市人头攒动,他变得更加不显眼。后来他扶住她的购物车,她才终于发现了他。
“你们这种特性,在超市买东西怎么办?岂不是等一天都没人帮忙结账?”她问。
“所以我们不大在超市买东西。”潜渊眨眨眼睛,“不过没关系,以后有你。”
“我要死了。”寻秋池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就是我将要教你的。”潜渊说,“置换。”
“……”尽管不可思议,寻秋池还是问,“怎么……置换?”
“先回家做饭吧,喂饱了九皋再说。”潜渊埋怨,“他饿肚子的时候就和韩剧女一号一样,用忍辱负重脸哭哭啼啼,唧唧歪歪,我他妈恶心了他好几十年了!”
两人到家,果不其然门背后躺着一个人,寻秋池差点踩到他。
“九皋,你怎么了?”
潜渊说:“别管他,他死了。”
“我需要投喂。”九皋吃力地支起脑袋,虚弱地说。
寻秋池抬头:“潜渊,他没死。”
潜渊拎着购物袋往屋里走:“没关系,过一会儿就死透了。”
“大爷,赏点儿吃的吧。”九皋颤巍巍地朝寻秋池伸出一只空碗。后者干错利落,PIA地把碗打飞。
“……”九皋喊,“处座,这丫头还没入门呢,做派竟然和你差不多!”
潜渊在厨房里搭话,声音传到门厅有些微弱:“小心伺候着吧,等哪一天我退休了,你就得靠她活着了!”
“姑奶奶好。”九皋妆模作样朝寻秋池磕了半个头。
寻秋池也跪下还了他半个:“九少你想吃点儿什么?”
“回姑奶奶的话,我想吃咖喱饭。”
“没有买咖喱调料,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一份扬州炒饭吧。”
“也行,多谢姑奶奶。”
“不客气。”
两人齐刷刷站起来,九皋突然搭着寻秋池的肩膀,在她耳边说:“放心吧姑奶奶,你不会死的,你会同我和潜渊一样,像妖怪似的活下去!”
“托你的福吧。”寻秋池脱下了外套,“我去做饭了。”
她来到厨房,卷起袖子摘菜洗菜,潜渊则把买来的半成品鱼排放在锅里用小火油煎。
“你会做饭吗?”潜渊问她。
“只会炒两个小菜。”她说,“我爸爸烧得一手好菜,简直是五星级大厨水平。直到他死的那天,中午还为我和妈妈做了一桌子饭菜。那一天真是大起大落,上午我查到了中考成绩,考得不错,进省重点没问题。晚上我爸爸突然去世,他脑子里的动脉瘤破了,就好像一个定时炸弹瞬间爆炸,晕倒后就再也没能醒过来。如果不是确切知道他并非我的亲生父亲,我还以为自己的毛病是遗传呢。”
“至于我妈妈嘛,原先就不擅长厨艺。爸爸去世以后,我在高中开始住校,她独自一个人吃得相当凑合,常常是一碗泡饭加一点咸菜就算一顿饭了。我常年吃食堂,只有寒暑假回家,所以也没学出什么拿手菜来。”
“没关系,我会做饭。”潜渊说。
“好啊。”寻秋池利索地切黄瓜,“以后我帮你打下手。”
潜渊微笑着把鱼排翻了一个面:“你刚才说了‘以后’。”
寻秋池顿时沉默,擦擦擦地把三根黄瓜全部切片,才问道:“潜渊……我真的可以不死么?”
“如果你愿意,我今天晚上就开始办这事儿。”潜渊说。
“怎么办?”寻秋池问,“烧符纸吗?”
潜渊笑道:“当然不是。我们买最早的火车票,今晚就去武汉。”
“武汉?!”寻秋池更不明白了。
突然她捂住嘴说:“糟了,我还在住院呢,晚上不回病房可以吗?”
“你留了联系方式在医院吗?”
“必须得留,不过留的是我自己的手机号,亲属的号码则是我瞎编的。”
“关机。”潜渊继续煎鱼。
九皋进厨房来先尝为快,潜渊吩咐他去网上买机票。他问道:“今天就去武汉?这么着急?”
潜渊边炒菜边说:“你觉得秋池的身体情况能拖吗?委员会那些家伙们官僚习气重,一件事情要办多少天,万一在置换完成之前她的病就发作了怎么办?”
他补充道:“明天下午有一场考试,今晚去的话,必定赶得及。”
“考试?”寻秋池举着饭勺说,“我可不想考试,我大学里成绩很一般的!”
九皋拍拍她的肩膀:“别怕,和成绩没关系。”
他说着就回房买机票了,
“考什么试?”寻秋池问潜渊。
潜渊神秘一笑:“先吃饭,吃饭大过天。”
九皋买的机票是红眼航班,半夜十一点半起飞,距离现在还剩四个小时,因此可以定心地吃个晚饭。
寻秋池又问:“去武汉干嘛啊?”
九皋刚想说话,潜渊制止他说:“抱歉秋池,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再解释什么了,你只需要考虑去还是不去。因为一旦去了武汉,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寻秋池说:“当然去,我本来就没有退路,就算你到武汉把我杀了肢解了,那也是替国家节约成本,免得还得给我打化疗。”
“我才不肢解你,”潜渊失笑,“乖乖吃饭吧,我决定到明天下午之前什么都不说了。”
寻秋池失望地低头扒拉米饭。
九皋凑近了她说:“商量个事儿,你有空把他肢解了好吗?”
“干嘛?”
“他死了我就能当处长了。”九皋严肃地说。
“你不是处长?”
“我他妈是副的呀!”
寻秋池问:“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怎么还有处室啊?”
九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处座吩咐过了,什么都不能说!”
三人吃完了饭,简单收拾了一下,九皋开车送另外两人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