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待了两天以后,苏岩琢磨着自己也好的差不多了,不顾苏媚和秦朗一干人的威逼利诱,拉着海生一起打包生活用品出院了。
一别几天回到咖啡厅,却在进门的一瞬间就觉得身心愉悦。苏岩蹑手蹑脚的走到后台厨房,看着正在专心和面粉的熟悉身影忍不住会心一笑。
也不知道是谁嘴硬说如果强行出院就甭进这个门,自己却在这里费心鼓捣梨花饼。
苏岩没脸没皮的朝着站在咖啡厅前厅收拾东西的海生嘹亮的喊了一嗓子,“海生,媚姨在做梨花饼,进来帮忙!”
听到这话的苏媚回过头来懒洋洋的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笑的不行的苏岩,恨铁不成钢的压了压怒气,“瞎嚷嚷什么,老娘的咖啡厅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说到这里,她拿出储物柜里的擀面仗朝着摆出一副老实模样的苏岩使了个眼神,“拿着,把这面团给我擀成橄榄形,不能太薄。弄完以后你和海生那小崽子顺便把花生和芝麻也一并给处理好。”
正好兴冲冲的闯进来的海生在听到“小崽子”三个字时,先是有些难为情的抓了抓脑袋,随即在苏媚的柔情笑意中红着脸站到苏岩旁边去,“媚姨你放心,我跟苏岩姐肯定能做好。”
苏媚满意的点了点头,身姿婀娜的走了出去,留下生无可恋的苏岩和壮志满满的海生两两对视。
本来只想着活跃一下气氛,谁能想到媚姨居然真的把自己和海生留在厨房做这些细致活啊。别说擀成橄榄形,能把这面团鼓捣成型就不错了。
苏岩有些无奈的把擀面杖拿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又看了眼不明所以的海生,终于忍不住咧开嘴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媚姨喊你小崽子还是有原因的。”
虽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是多少,但是在苏岩的心里,海生一直是弟弟一样的存在。他毫无心机,对人对事都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赤子之心。
从未走出过海岛的孩子,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面孔。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梨花饼终于出锅了。苏岩和海生两个人巴巴的坐在桌子前看着满满的一碟点心,互相对望之际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
但偏偏苏媚此时正安然的坐在躺椅上听着民间小调,眉眼之间满是岁月静好。
她微微睁开眼睛慵懒而又妩媚的瞧了一眼望眼欲穿的这两个人,“秦朗还有最后一节课就过来了,你们两个给我安分点。等会吃完东西苏岩你最好安静的呆在咖啡厅值班,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岩正要反驳,却见她凌厉的眼神猛地扫了过来,立马缩回座位噤声不语。
“你给我消停几天。”
意思就是虽然老娘答应了不拦着你去查案子,但这几天还是先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为好。
其实苏媚的意思苏岩心里未必没谱,但她实在没办法在这个时候静下心来置之不理。且不说事情发展到现在自己已经成为受害人,再者而言她总是没来由的觉得这个案子实在值得深究。
在医院的这两天,孔维腾托冯叔跟自己说了一些事情。沈秋季手机上的指纹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上面只有她自己的指纹。
也就是说,从她那天在医院消失到后来故意给孔维腾发求救信息,都一直是本人操作手机的。这个检验报告出来以后,苏岩也曾自己去找过沈秋季的主治医生苏力,询问她的病情发展。
然而得到的结果依然是精神紊乱引发的行为失常。
让苏岩一直想不通的一点是,在医院沈秋季对自己再次下手的时候她说的那几句话。“那两个女人”、“害死了勤勤”,这样的字眼在二人单独厮打时她反复的强调表述。
但从孔维腾和其他人冲进房间以后,她所说的话就比较笼统且常规了。
苏岩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沈秋季只想让自己知道这几句话里面包含的意思。
一个对自己莫名下杀手的人,却又故意在单独相处时引导给出线索。这样的举止让苏岩百思不得其解,她摸了摸上衣口袋里安然躺着的手机,眉毛不自觉的皱成一团。
“怎么都坐在这里?”
一推门难得看到苏岩安静的坐在咖啡厅,连带着秦朗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他接过海生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
海生见苏岩想事情想的入迷,连忙将桌角的梨花饼摆到正中间来,扬起头朝着秦朗得意的咧开嘴,“秦朗你尝尝,苏岩姐擀的皮,我碾碎的花生和芝麻。”
秦朗有些讶异的拿起一块来看着依旧不出声的苏岩,“她怎么了?”
“媚姨说不让苏岩姐这几天掺和案子。”海生看了一眼早已不见人影的苏媚,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又是为了这个案子。
有些无奈的放回手里的梨花饼,秦朗碰了碰苏岩的胳膊,“我说你怎么就沉迷于此不可自拔啊。”
苏岩看了面前的两个人一眼,“你们不懂。”
“合着孔大警官莫名其妙的把你拖下水,还弄的伤痕累累的,你还觉得挺有冒险精神?”秦朗拿起梨花饼递给一脸嫌弃的苏岩,又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摞纸递给眼神热切的海生,“这么看着我干嘛,答应你的忘不了。”
虽说语气不好,但脸上的笑却是半点也没消减。
海生窃喜的接过东西,有些得意的朝着半倚在桌子上的苏岩挪了挪,“苏岩姐,秦朗教我写的那些东西我现在都学的差不多了,上次餐厅的食谱还是我自己手抄上去的。”
苏岩和秦朗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满脸的讶异。
海生好学这一点苏岩是早已领教过的。
但凡是秦朗带到咖啡厅的书,他都会借回去熬夜看完。如果遇到不能长时间外借的书,他甚至还会把自己看不懂的地方抄写下来。连冯叔看了都说,要不是因为他从小无依无靠的,未来的路不可限量。
见眼前的两个人满脸的不敢相信,海生急了,“你们俩别这样看着我啊,要是有时间自己去餐厅看不就是了。”
言语里面满是委屈与急切。
噗嗤一声,苏岩朝着同样是满脸得意的秦朗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一边搂住海生,“我们信你,今年生日想去哪里?”
他出生在九月,在苏岩来岛上之前不知道生日为何物。
孩子般的性格脾气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上一秒还在为二人不相信自己涌出几分委屈来,这一秒已经低着头念念有词想着该去哪里度过这第一个稍显隆重的生日。
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秦朗这货居然胆子越来越大了,训起人来都不带眨眼的,这种不良风气实在是不应该提倡。
苏岩会心一笑,咬了一口手中的梨花饼,顺带着恨恨踢了一脚秦朗。
耳边顿时响起了隐忍的抽气声。
弯下腰去捂着刺痛的脚踝,秦朗带着几丝痛心疾首指着始作俑者,“你忘了在医院里是谁给你端屎端尿的,现在才刚出来就过河拆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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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不见,仿佛大家的语言功力都在媚姨的带领下突飞猛进啊。苏岩有些挫败的看向一旁的海生,见他完全沉浸在对自己的生日筹划当中,索性跳下凳子给了秦朗一个白眼。
孔维腾就是在这个时候登门入室的。
与以往的装扮不同,今天的孔维腾穿了一件休闲的绿色卫衣,下面搭着宽松的灰色棉麻裤,脚上一双运动鞋更显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看来今天走的是休闲范。
一进门他就淡定自若的朝着苏岩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旁若无人的坐到墙角的位置看起杂志来。
苏岩看着面色不佳的秦朗,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是媚姨在这个节骨眼上看到孔维腾这尊大佛这么旁若无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估计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想是这么想,但苏岩渐渐地也了解了一些孔维腾的脾气。虽然表面上性格乖张,但做事懂分寸知进退。他在这个时候来咖啡厅找自己,说明是真的有事。
径直走到孔维腾面前的桌子坐下,苏岩有些郁闷的揉了揉肩膀,“怎么了孔警官?”
孔维腾放下手里的杂志,先是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人的颈部,继而敛了神色开口说道,“沈秋季的手机上面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的指纹,至于魏州的手机里的短信我也让陈宏拿去技术部确认了一次,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附和着点了点头,苏岩双手交叉在一起,“候晴雨.......”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同时说出这三个字。
面面相觑的两个人忍不住释怀的笑出声来,“我让候晴雨找人做了一份关于徐家和孟家的调查报告。徐静的父亲徐远东是S市的木材供应商,孟承元一直是他的大客户。但有意思的是,孟家经营的产业绝大多数都是餐饮行业,跟木材挂钩的相当于零。”
苏岩有些讶异的脱口而出,“会不会是牟取中间的差价再转卖给别人?”
“S市算不上太大,这些年徐远东在孟承元的推动下早就垄断了木材市场,除非外运到别省,不然牟取差价获取利润几乎不可能。”
说到这里孔维腾从兜里掏出一支笔来在杂志空白页画了一个圆圈写上获益方和推动方六个字,抬眼看着苏岩说,“木材外运所需的物流费用早就已经大大超过了它的本身价值,而且既然孟承元是推动徐家获益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呢?”
这倒也是,苏岩看向窗外,有些迷茫的喃喃自语道,“既然这些木材对于孟承元来说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那他何必做这样的买卖呢?”
孔维腾笑着说,“孟承元想必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购买了木材以后会直接吩咐工人再次重新送入徐远东的木材仓库。”
“什么?!”苏岩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然而孔维腾却目光肯定的看向苏岩,“这样赔本的买卖孟承元不仅做了,而且一做就是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