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晴雨屁颠的端着小吃跟在母亲大人后面,见她上楼像是要去书房的模样,也要径直跟上去。
一旁的保姆英姨见这气氛赶紧把她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眉眼中的担忧看的候晴雨心中一暖。英姨也算是他们家的“老人”了,打从她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在侯家负责做饭整理,偶尔遇上侯东阳和沈念白夫妇工作繁忙的时候,还会亲自装好饭菜送到学校给她。
平日在外面吃饭候晴雨总是挑三拣四的,就连陈宏也形容她“嘴刁”。每每这个时候她在心里都忍不住觉得好笑,他们一家三口的嘴在英姨的好厨艺下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以致于常常在外面吃饭总觉得食之无味。
想到这里她回过神来把小吃放在英姨手上,“您就放心瞧好吧,我跟我妈商量点事,这小吃你先放冰箱里存着,保不准皇太后过会兴致来了呢。”
英姨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大没小。”
笑着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沈念白站在书架面前像是在翻找什么。候晴雨赶紧凑过去谄媚的抱住她,“怎么样皇太后,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你要是还想着让我帮忙分析那个案例,就直接带人过来给我看看,无端的臆测放在谁那里也说不过去。”沈念白掰开她的手走到书桌前坐下,顺带还翻了翻手中的书。
候晴雨站在原处想了想,这话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不过既然不能断定究竟有没有这个倾向,那总能调几个案例出来看看吧?毕竟在母亲大人手里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和案例肯定是自己胡乱搜索不能比拟的。
谁能想到还没等她开口,沈念白就笑着抬头看着她来了一句,“我经手的案例虽然多,但是资料是不外借的。”
“那么多资料我可不外借,你直接给我看几个案例就行。回头我去花环岛让苏岩带我具体看看,也就差不多知道情况了。”
沈念白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个考量,想了想索性也就答应了。毕竟从小到大这个女儿从来这么求知若渴过,适当的鼓励也有助于体现自己慈母的本性。
从电脑里拷贝了几分案例资料递给她,又去书架上面拿了手写的报告,吩咐她看完了以后整理好这才走出门外。刚刚关上房门却又折了回去,忍不住开口问道,“孔家那小子现在怎么样?”
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候晴雨放下手中的笔揶揄道,“以后你可得跟伯父收点打探费了,他们这一家人也是闹腾的很。”察觉到母亲大人渐渐凝重起来的气氛,她赶紧谄媚的笑了笑,“挺好的,当了个小官逍遥自在得很。”
沈念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带上了房门。
虽说晚会结束,旅游高峰期过去以后岛上的游客也渐渐减少了许多。但苏岩从医院回咖啡厅的一路上还是能看到背着背篓四处叫卖手工品的原住民,看着那些皮肤黝黑的妇女,她恍然记起了方芳跟自己说的家境,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闷。
正好这个时候候晴雨的电话打了过来,看来是事情有着落了。
果不其然,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她志得意满的声音,“你托我办的事有着落了,记得今晚备好晚宴顺便喊上本宫的郎君和故友迎接我。”
“先让我看到办事成效再说。”
虽然说还是一贯不讨喜的回答模式,但候晴雨明显能感觉到隔着电话苏岩轻快的语气。她一边侧着身子夹好手机一边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回原处,“薛乐容这个人你能近距离接触到吗?如果可以的话,晚上咱们吃饭的时候找个由头把她带出来我看看。”
苏岩想了想,“等你过来我再具体跟你详谈,现在她还在医院里。”
“之前我沈阿姨那件事你掺和进来是因为自己也被列入犯罪嫌疑人的队伍,所以我倒不觉得你跟着孔维腾查案有什么奇怪。但这个薛乐容是个什么情况?我可是前段时间听说孔警官他们现在也出了一个小插曲,不会是同一件事吧?”
“我可不是因为孔警官才插手这件事的。其实本来倒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只不过看着方芳我总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总不能冤枉人吧?”
候晴雨笑着回了句,“苏岩,你变了。”
心里咯噔一下,苏岩忍不住停下脚步,“怎么变了?”
“在我的印象里,你一向是自顾自生活的。孟勤勤案子发生的时候,因为牵涉到徐静我情绪失控跟你倾诉,虽然表面上你认真的在听我说的话,但却总是透出一种无所谓的淡漠。”
苏岩没想到她会说这件事,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变得有些人情味了,挺好的。”
打完这个电话,候晴雨终于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庆幸的笑出声来。从认识苏岩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这些年来,除了当年的徐静和彭来来,已经很少能有女性朋友能够走进自己的生活了。
职场同事的寒暄,各路交际的应酬,虽然也有几个能够谈天说笑的,但总归让人觉得浮于表面。苏岩跟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如果遇到不能苟同的意见时,她选择沉默或反驳。
这让彼此的相处显得格外真实和舒服。
打开书房的门,发现楼下只有英姨一个人在客厅打扫卫生。困惑的回房间换了个外套走下楼去,“英姨,他们都去哪了?”
正在拆洗桌布的英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愣了半晌,待看清楚是候晴雨时这才慢慢抚着胸口惊讶的问道,“你没跟他们一起出去吗?说是今天不在家吃饭了。”
满脸黑线的候晴雨摆了摆手走出家门,还是赶去花环岛实在。
慢吞吞走回咖啡厅的苏岩在看到苏媚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秦朗请假回家,自己却关了店门不知所踪晃悠到现在才回来,明显是趁着老板不在就出小差的恶劣现象。
不过好在从她战战兢兢推门进来到现在,苏媚都是头也不抬的在看书。
想了一会儿,苏岩这才走到她身侧坐下,“媚姨,我能问你个事吗?”
“说。”
在脑海里飞快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苏岩这才有些试探的问了句,“小君阿姨和薛叔叔家里曾经有过精神病史吗?”
本来还是神情自若看着书的苏媚嘴角含笑的合上书,“你这还不如直接让老冯开车送你过去,敲门问问人家家里是不是有精神病来的痛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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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完晚会上堆积的餐具和桌布,苏岩又自觉的走到前台泡了一杯咖啡放在媚姨面前。这才百无聊赖的趴在前台上拿出手机无聊的翻看着。
今天一整天她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恍惚状态,不管是跟方芳见面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后来在医院意外撞见宋小君夫妇吵架,都让她有些理不清思绪。
之所以想要让候晴雨去帮忙咨询下精神病史方面的问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乐容真的像是方芳口中所说的那种人,那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只是因为反感方芳在背地里对她的议论?
正是下午时分,咖啡厅的温度让人不自觉的想要睡觉。苏岩趴在前台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四周影像渐渐虚化,终于忍不住陷入了沉睡。
她是被冯叔的电话给惊醒的。
警局里,苏岩带着些还没睡醒的困意站在孔维腾的面前,“怎么了?”
还没等孔维腾说话,冯叔就一把把她拉到旁边去压低声音,“看到那对夫妻了没?”顺着冯叔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大厅方向一对中年夫妻正坐在凳子上手舞足蹈朝着工作人员说些什么,看这样子应该是在笔录。
苏岩点了点头,“看到了。”
“那是方芳的姨夫姨母,方芳你知道吧?人家现在说你故意诱导未成年离家出走,要告你呢!”他看着茫然的苏岩叹了口气,“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老是掺和到这种烂事里面来呢?老邓家这对可不是好惹的,在岛上出了名的刺头。”
方芳的姨夫姨母要告自己?还是以诱导未成年离家出走?苏岩扫了眼大厅方向,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翻着资料的孔维腾忍不住笑了出来,“冯叔,这么没来由的话你也相信?他们的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方芳今天早上还跟自己见过面。按照她的说法这所谓的姨夫姨母是因为推人落水事件所以才不让她回家,怎么现在还倒打一耙?
正想着,孔维腾径直走过来看了她一眼,“跟我来趟休息室。”
坐在休息室里,苏岩有些不耐的看着眼前不停的翻阅东西的人,“有话直说。”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腔调,孔维腾揉了揉眼睛满眼无奈的笑了笑,“方芳的姨夫姨母来报案这件事你知道了吧?”
苏岩双手交叉看着窗外扬了扬嘴角。看来以后还真的不能多管闲事,也就这么蹦跶了一次,还被人咬住泼了一身脏水。
见她回话,孔维腾有些了然的放下手中的笔,“他们说是你诱导方芳在推人落水之后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这点你是怎么想的?”
“方芳还没回家?”
在甜品店跟方芳见面以后,苏岩以为她就已经回家了。但照孔维腾这么说的话,离开甜品店以后她又去了别的地方并且一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孔维腾眼中露出几分讶异,“这么说来你真的跟她见过面?”
原本方芳的姨夫姨母闹到警察局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撒泼耍赖。直到他们说出苏岩的名字,还说有人目击过方芳神色慌张的跟苏岩秘密见面,他这才决定让冯叔把苏岩喊过来相互对质看看能不能私下解决。
苏岩倒也不藏着掖着,“你打电话跟我说方芳拒绝和解以后我心里有点惊讶,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我没想到她会突然约我出去见面,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最后一次跟她见面是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在海鲜餐厅旁边的甜品店里。见面的时候店里人不多,再加上方芳穿的还是前两天你们警局里面工作人员的衣服,所以服务员和老板对我们应该印象很深,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让人把她们喊来谈谈。”
孔维腾原本凝重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能看到你这么云淡风轻的提供有效线索,我总会有种挫败感。”
坐在对面的人莞尔一笑,“看来我这个犯罪嫌疑人的帽子又要重新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