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乔戚雨一阵风似的卷了过来,“你,你没事吧?”
“我?”董卓理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我没事啊,就是做了个梦,梦到有个妖怪在吸血。”
乔戚雨看了看我,说:“你想太多了,只是梦而已。”
她不愿意让董卓理知道真相,我也不会去左右她的意思。至于我和桑林巫的意外出现,她找了一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我打扫了卧室的灰,按照桑林巫的嘱咐小心地收起来,交给她制蛊用。桑林巫扫了董卓理一眼,告诉我,他没事了。
董卓理浑身都是汗水,乔戚雨打发他去卧室洗澡,然后对我们道谢。
“不用谢,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吴翠花的失踪吧。”我说。
乔戚雨苦笑着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还有那个孩子,再怎么说,也是他的。”
“那不是他的孩子。”桑林巫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女人肚子里的是一个死婴,起码死了有一年多了。”
“啊?她为什么要怀着死婴?那对她的身体不会有影响吗?”乔戚雨愣住了。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不过你想要孩子的话,也不难。我可以给你一种蛊,你把它种在身体里,不出一年,你就会怀孕。”桑林巫打量着她,尤其将重点放在她的腹部。
蛊虫治不孕?这也太离奇了吧。
别说是我,连乔戚雨都是不信的。刚目睹了吴翠花的事,她对蛊虫的阴影恐怕终身都没办法抹去。
“世人都对蛊虫有误解,其实它是有害还是有利,全看下蛊的人怎么使用。蛊虫还可以治病,我要给你的蛊可以疏通你身体的脉络,对症下药。如果你怕,那就算了。”桑林巫并不卖力为自己推销,反正乔戚雨答不答应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想要得到不可能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走平常的路?”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乔戚雨听了她最后一句话,深思了一下,问。“那我需要付出多少钱?”
桑林巫转身,含笑看她。“你的运气很好,今天我什么都不收,因为我要给她上一课,让她明白我刚才所说的道理。”
这个她指的正是我,桑林巫为了让我全面认识蛊虫,不再排斥蛊术,竟肯主动助人。
“你若不信,可以回去问问小白鸽,看我有没有骗你。”桑林巫对我说。
因为她的一番话,乔戚雨的眼里出现了希望的焰火,望着那双眼睛,我不忍浇灭她最后的期盼,于是点了点头,说:“我回去问问看。”
“不用问了,我信你们。”乔戚雨生怕今天过后桑林巫就会改变主意,决定孤注一掷,信她一回。“我已经看到蛊虫的厉害,或许它真的能给我一个孩子。”
“很好。”桑林巫满意地点头,“我带了蛊虫来,可还不能给你种上。你要吃素三天,不得吃刺激性的东西,到那时候,我再来给你下蛊。”
“谢谢!”乔戚雨主动去握她的手。
然而桑林巫迅速抽回,“你最好不要随便碰我的手,毒得很。”
乔戚雨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从他们家里出来,桑林巫才终于告诉我关于移花蛊的全部信息。
移花蛊是蛊术之中的邪术,狠毒至极,代价也高,很少有人会轻易使用。下蛊者必须是女性,蛊的载体得是还在腹中的死婴。有的人会想办法去买别人的,还有的会弄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下蛊,比如说吴翠花。
下蛊人把死婴放进自己的腹腔,经过至少一年的时间,才会去找目标下蛊。移花蛊的目的是将中蛊的人的精血和一魂融入死婴体内,于是,死婴就会养成蛊人,蛊人一个星期就会长成十八岁的模样,他的声音容貌特征甚至是指纹都和中蛊人一模一样。运用这个身份伪装,他可以按照下蛊人的吩咐去做任何事情。
移花蛊最方便的一点就是,蛊人不管做了多罪恶滔天的事情,都可以在事后拍拍屁股走人。就算留下任何的线索,最终被找到的也只是那个倒霉的中蛊人。
也就是说,移花蛊起到的是类似克隆的作用。唯一不同的是,蛊人从十八岁开始就和常人一样生长,二十年后,中蛊人会死去,蛊人就会顶替原主的身份去别的地方度过晚年。可惜这二十年里蛊人做过不少的坏事,最后善终的几率很低很低。
吴翠花挑中乔戚雨两人并不是随机的,一来他们不孕,二来他们在一个陌生的大城市生活工作,家庭关系不复杂,正好可以让吴翠花的蛊人完美顶替身份。在找到家门之前,天知道吴翠花做了多少的调查工作。
听完桑林巫的话,我明白了她要表达的事情。
傅斯连的姐姐是在十多年前出事的,最后他找到那个人时,对方已经是个老头了。可是在那之前,下蛊人一定也像吴翠花那样在他家里住过,生下蛊人孩子以后再不辞而别。只要找到那个人,询问当年的事情,知道下蛊人的外貌特征和信息,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蛊人。
我迫不及待地去了老赵的店铺,把这事告诉给傅斯连。傅斯连停下手头的赶尸练习,一下子站起来,说:“可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蛊术。”
“你没见过的多得去了。”老赵手握戒尺,一把拍在他的手背上。“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戒骄戒躁,你给我坐下来,完成你的事情再说!”
傅斯连还真乖乖的坐下来,对我说:“谢谢你,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啪”的一下,老赵又打了他的手背,“专心!”
“你从哪找来的戒尺?”我嘴角忍不住抽啊抽,这都几十年前的教育方式了?
“嘿嘿,这可是陪葬品。”老赵嘚瑟地在我面前炫耀着。
我后退了几步,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来揍我。
“妹子啊……”老赵挥舞着戒尺,笑得很诡异。“这个月又快过去了,利息又要多一笔了。利滚利噢……”
“我,我会找生意的!”这一两个月都在忙桑林巫的事,还真忘了给老赵还债。
在老赵刀子似的笑容里,我心虚地溜了。
回到家,我提了一堆虞非白平常爱吃的东西回来,摆了满满一桌。他看到后挑了挑眉,说:“做什么坏事了,嗯?”
我讪笑着,给他拉开椅子。“不做坏事就不能对你好了吗?”
“念衣,认识你那么久,你什么时候主动献殷勤过?”虞非白眯起眼睛,看着我,说:“从实招来。”
我边给他捶肩膀,边把之前桑林巫约我的事情说了,他听了之后,倒没有我想象中的暴怒。
但他也没有说话,桌上的食物香气飘飘,闻得我都食指大动,可他不理不睬,定力好得有些可怕。
我彻底没了底,蹲下来望着他的表情,说:“你,你说话呀。”
“你要我说什么?”虞非白很无奈地开腔,“我说的话你都不听,还不是浪费口水。”
“那等我说完接下来的一句话,你可不要跳起来打我。”
他想了想,“揍你可以吗?”
我听得出他在跟我开玩笑,估计他的心情其实还好,便鼓起勇气说了我的想法:“我想学蛊术。”
“那你就学吧。”没想到,虞非白居然连阻止我的想法都没有。
“你说的是真话吗?”我愕然。
“你想做的事情有谁说得动你?再说了,学蛊术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了解你,你是不会变坏的。你想当驱邪师,学多点东西也无妨。日后,你还可能遇到很多跟下蛊有关的事情。我不希望那时候的你会唉声叹气,后悔自己没有学。”虞非白的双眼平静无波,声音倒很温柔。
“我曾经想让你随便学几招就算了,余下的都有我在保护你。可是你不需要我保护,你一个人都能做得很棒。那么,我就该让你放手去学,有更多的技能可以保护好自己,这样就算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也会很安心。”
他说话的嗓音就像是敲打着叶片的雨滴,动听而清晰。我不知为什么眼睛红了红,以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我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哟,懂事了,大爷赏你的。”
“想溜?”虞非白眼疾手快地逮住了我,“小衣子,来伺候朕吃完御膳再说。”
我尖着嗓子说:“小心有毒啊皇上。”
“毒死了也不怕,你亲一口我就活过来了。”虞非白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三天后,桑林巫给乔戚雨种下蛊虫,并表示等她怀孕后可以来找我,由我来解蛊。乔戚雨激动得就差没把我们俩的模样做成神像,****放在家里烧香跪拜了。
当天,我是和白格一起去见她的。白格明显注意到了她穿着的变化,每次都不由自主地多看她几眼,眼神有淡淡的怀念。
听到我说要学蛊术的话,桑林巫一点也不意外,似乎早就猜到会这样了。“我还有事要处理,那就让白格留下来教你吧。等我事情办完了,再来考考你学得怎样。”
“你要去哪里?”白格抢先问她。
桑林巫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事情,也就是蛊族日常的事务罢了。”
“要我帮你么?”白格隐约猜到她所说的事情是什么,追问道。
“不,我在这位子上坐了那么多年,谁奈何得了我。”桑林巫搁下筷子,说。
“那好吧。”白格垂下眼睛,声音难掩失落。
“放心吧,招架不了的话,我会给你送信的。”桑林巫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她那本亲手写的笔记。“好好教她,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