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是喝醉了,自己弄错了。”旁边的女生不以为然地说,“哪有人能把自己的头给扭掉的?你来扭一个试试看啊。”
“朱颖,你不信就算了。有本事你来说说看你经历的事情啊!”男生不服气地说。
朱颖冷哼一声,“我说出来怕你吓尿裤子。”
“好啊,你可先别把自己给吓尿了。”
朱颖清了清嗓子,说:“我要说的嘛,也不是自己经历的事情。跟我一个办公室的小娟儿是个加班狂,前阵子和老公闹离婚,不肯回家,几乎就把公司当自己家了。她死的那天晚上啊,有件事我憋了好久了。我没说,也没人会信。既然老总都要我们说了,那我就说了。”
“我记得那应该是晚上十点多吧,我刚拿下面膜呢,小娟儿就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刚加完班,准备回家,可是公司的灯好暗,她刚看完别人发的鬼故事,吓得要命。她就跟我东拉西扯,想分散注意力,快点下楼。”
“她不敢坐电梯,就去走楼梯。可是她听到楼梯里回响着自己的脚步声,又总以为有别人跟来了。我只好跟她天南地北地聊啊,还说了好多笑话,小娟儿笑到后来,也不再害怕了。”
“我不知道她走到了哪里,忽然间听到有个男人在和她说话,小娟儿还好像嗯了一声。我寻思着应该是她老公来接了,估计是要和好呢。于是,我就笑着和她说,你老公都来接你了,那就不要我陪了吧?”
捣乱的男鬼听着朱颖说的事,摸着下巴思考着该表演什么才好。
“小娟儿听了大惊失色,声音都在发抖。她说,你在说什么呢?我还在楼梯里啊,这里就我一个人!”
朱颖挺有表现力的,在描述那个小娟儿的对话时,还会尖着嗓子学别人的声音。男鬼灵机一动,挺胸收腹,抬起他那扁平的臀部,顺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标准的泼妇骂街姿态。他的嘴巴快速张合,完全跟上了朱颖说话的节奏,活灵活现地表演出了小娟儿的说话动作。
我差点就要笑出来了,一看众人的表情基本都很严肃,还有点紧张,慌忙用手捂住我的嘴巴,将那一个笑挡了回去。
“我就奇了怪了,还以为她在逗我玩。我分明就听到那个男人在说话,还喊出了她的名字啊!我把这话一说,小娟儿都要哭了。她求我别吓她了,我害怕得很。我不禁心里发毛,寻思着她不会是真撞鬼了吧?”
朱颖打了个寒颤,说:“还不等我追问,小娟儿就尖叫着跑了。整个电话里都是她的脚步声、喘气声和叫喊,听得我都吓得半死。我不断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了坏人,她就是不理我。我还听到了那个男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不远不近,仿佛一直都在她的旁边。”
男鬼轻点小鬼的额头,无限娇羞地捂着脸,说了句让我吐血的台词:“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我,我忍还不行吗!
我不想去思考这个男鬼到底是出于无聊还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来捣乱,只想将我无限走神的思绪拉回来。
“小娟儿要疯掉了,我也要疯了。最后,只听到砰的一声,她应该是摔倒了。手机估计也不在她手边,我怎么喊她,她都没有理我。她就在那哭,在那求饶,我还听到那个男人在笑。过了一会,小娟儿又爬起来了,这次,她咚的一下摔下了楼梯,彻底没了声息。”
朱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说:“过了大概十几秒吧,我感觉有人碰了手机,我奇怪地增大了通话音量,猛然听到那个男人在说话。他说,很快就轮到你了!”
“啊!”
这个故事着实比那男生的更加可怕,有个胆小的人都叫了起来。
“我记得第二天有清洁阿姨发现了她的尸体,还专门去调取了监控。可是监控里就她一个人,所以最后就认为她是压力太大,得了抑郁症,在发作后不小心摔死了。”李总说。
“是啊,我到现在还会做噩梦呢。天啊,我都不知道那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朱颖后怕极了。
男鬼原本好端端地站着,忽然跟个被大风吹的气球人似的狂抖了起来。在他的抖动中,手臂、大腿、眼珠子、脑浆等等纷纷掉落,好多都顺着朱颖的头顶流下,将她浇得都看不清五官了。
朱颖感觉不到任何异样,当然她也不会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她只是觉得有点冷,便抱着胳膊摩挲着取暖。
男鬼断掉的手在朱颖的脸蛋上涂抹,仿佛在给一个新鲜出炉的蛋糕胚子涂上精致的奶油和果酱。我看得心烦意乱,那家伙还挑衅般地组合好自己的身体,扯出一段肠子,边悠然自得地甩着,边走向我。
“萨瓦迪卡,尊贵的客人,请接受下这一条神圣的肠子哈达吧!”男鬼直奔我而来,双手高举,将肠子打了个结,准备戴在我的脖子上。
“你够了!”我再也没法将这家伙当透明人看了,大喝一声。
其余人都震惊地看着我,另外一个人的故事刚说到一半,就被我打断,还以为他说错了什么。
我反应过来后,讪笑着说:“没,没什么,你们继续。”
男鬼将肠子塞回自己的肚子,在我面前手舞足蹈:“啦啦啦,叫你装,哈哈。”
“你再动一下看看?”虞非白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冷如刀锋。
说话时,他身上的鬼气也迸发了出来,有意震慑住男鬼。男鬼退了一步,笑着说:“兄弟,不错嘛,你们都是厉害人,跟你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我打量着他,他从头到尾都在做些无厘头的动作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莫非他知道一些什么?
我心中一动,转头看向虞非白,而他也点了点头。
等到那些人说完自己见鬼的经历,李总便简单说了几句结束语,通过投票挑了个人出来发奖金,打发他们回去工作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所说的那个无头尸体还有摔死的人是怎么一回事,可不是还有一个吓死的和一个在医院的么?”从我所听到的事情来说,一个死亡地点在公司外,一个在公司内。假如是这栋楼的鬼魂在害人,那它们也不可能离开这栋楼。
“吓死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他是在自己家里死的,我们也不知道问谁。”李总摊开手,说:“在医院那个还没脱离危险期,等她苏醒了我们才能问个究竟。我总觉得嘛,最关键的信息就在她身上。”
“好吧,那我们只能在公司找点线索了。”从这边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那我只能去问这里的鬼魂了。
“靠你们了,我不想公司再有人出意外。”李总感激地说。
出了会议室,那个男鬼就在楼梯间等着我们。我和虞非白靠近后,他热情地伸出手。
“来来来,互相认识一下,我叫李狗蛋,生前是个卖鸡蛋的。”
“噢?你叫李混蛋啊?”虞非白抬起手掌,掌心腾起一团阴火:“再说一遍?”
他双手交叉,做了个防御的动作:“喂喂,兄弟,有话好好说啊,别有事没事就动粗啊。”
“我不关心你是谁,我只想知道你想和我们做什么交易。”虞非白收起阴火,说。
他眯了眯眼,“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说!我叫李向云,是公司的前前前任老板,可惜啊,英年早逝,死了。”
“你和李总是一家人?”难怪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怎么,我们不像吗?”李向云打开拇指和食指,在下巴上比了个帅气的勾:“可能我比较帅吧。”
“你们家的基因果然都是一样的。”虞非白微笑,“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说一句我感兴趣的话。”
“啊,你怎么那么绝情。”李向云摇摇头,“你们想查的事情,我可以去帮你们问问。这楼里的鬼我都认识,他们也会卖我面子。”
“那你想要什么?”李向云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们,既然肯主动提供帮助,那么他要的东西指定也不简单。
“我要的是,事成之后,你放我离开这栋楼。”李向云不再笑了,有点严肃的意味。
“你什么时候死的?”虞非白问。
“大约三十年前吧,我天生就有点毛病,那天周末回来加班,没有什么人。我忘记带药,病情复发,等到别人发现时我已经死了。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来带走我。我也试着出去,可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离开这栋楼。”李向云摸着冰凉的墙壁,无限向往。
“我留在这里,看着你们的着装打扮一年年变化,看着公司里新奇的玩意儿不断增多。可是我好厌倦,听说鬼是可以投胎转世的,我想在世为人。”
这么说来,李向云不是和阵法捆绑在一起的鬼魂,可为什么他也不能出去?
虞非白也在看墙,可目光更加深远,就像是拥有一双透视眼,能看到墙壁的内部。“大概是因为你们李家的阵法太强大了,所以死在公司的鬼也会自然而然地绑在一起,融为一体。你想出去,大概只能破坏阵法。”
“这个你一定能做到的,不是吗?”李向云说。
“我如果破坏了,那就等于破坏了你们家至少五十年的气运。万一你们的后代有谁经营不善,那也无法挽回了。你就不怕下了地府后被你的祖宗骂死?”虞非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嘿,你觉得这阵法是好东西吗?那些鬼虽然不能转世投胎,但也不想被困在这里啊。你知道有多无聊嘛,他们就是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想在这里重复循环!”李向云气得提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