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他走了进去,王大炮和我谈好了价钱,便掏出了他的蛊虫。
我在他的身上闻不到什么特别的味道,蛊虫拿出来后,我更是疑惑不已。这真的是蛊虫吗?怎么长得和面包虫那么相像?
“这,这虫子真的可以用吗?”我忐忑地问。
王大炮笑了笑,“你没问过你朋友吗?在你手上割个小口子,它们闻到血之后就会钻进去。别怕啊,它们在两个小时后会进入你的食道分解掉的,绿色环保无污染。”
我假装很害怕的模样,缩回了手。“然,然后呢?它们会钻进我的脑子吗?”
“嘿,没事的,每个人第一次见着都怕。你不是朋友介绍的吗?你看你朋友还活得好好的吧,怕什么。”王大炮不屑地说。
我试着用手戳了戳那些虫子,我的指尖上暗中蘸了点药粉,碰到虫子后,如果那是蛊虫,粉末遇毒则变色,我能无声无息地检测出来。“这分明是喂鹦鹉的小虫子吧?”
“鹦鹉可吃不起那么金贵的东西。”王大炮看我磨磨唧唧半天,不耐烦了。“你到底要不要啊?怎么今晚碰到的都是那么犹豫不决的主儿?你要是害怕,那你就别来找刺激啊。”
“是是是,我再想想。”我低下了头,暗自观察我的手。碰过蛊虫后,我的食指指尖的粉末还是白色的,看来那些虫子无毒。
这么说,王大炮卖的不是蛊虫?
“行了嘛?”王大炮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催促道。
“哎,不好意思,我朋友没跟我说是这样用的。我,我怕疼,对不起啊。”我双手合十,诚惶诚恐地跟他道歉。
“知道了,快走吧。哎呀,真是烦死人了。算了,不卖了,收工回家睡觉!”王大炮扫兴地收起他的虫子,说。
我转身正要走,忽然之间,王大炮从后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阵刺痛从手上传来。
这厮居然在几秒之内用他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割破了我的手,然后将他的虫子紧紧捂在了流血的伤口上。我只感到伤口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那些虫子就已经不见了。
见鬼了!
我抬起头来,瞪着王大炮。而王大炮却笑眯眯地朝我伸出了手,说:“你不就是怕疼吗?你看,我这一刀快准狠,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吧?”
“我,我不是说不要了吗!”我气得直跺脚。
“盛惠300元,谢谢。”王大炮做了个要钱的手势,“我刚才想起来我还差点钱买包烟,再说了,你也是想跟我做交易的,就是怕疼而已。我那么体贴,主动帮你解决了问题,还让你能高兴两小时,你不是该谢我吗?”
“你……”我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谁能想到王大炮那么过分,我都说了不买了,他居然还强买强卖!
那些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进去后无声无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仿佛只是幻觉。可是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的体内一共钻进去了八条虫子!
三天已过,修罗蛊发挥了作用,我体内的血蛊从此一睡不起。哪怕有蛊虫入侵,它也没法醒过来帮我。但是,有它在,一般蛊虫闻到我的味道后会敬而远之。这些虫子却好像压根不害怕血蛊的力量,随随便便就进去了。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我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我抓住王大炮,大吼:“接下来会怎么样?告诉我!”
“哎呀,别那么生气嘛。”王大炮笑嘻嘻地扶着我,“十分钟后,你就会出现幻觉,总共维持两小时。第一次玩的话只能跟着幻觉走,等你经验多了,就可以控制幻觉,在幻想的世界里当一个王者。”
他的话灌入耳中,我竟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我感觉到了那些虫子在动,它们无处不在,撕拉着我的皮,啃咬着我的肉。
王大炮推开了我,也可能是我推开了他,总之,我扶着墙缓缓倒下,身体时冷时热,如同进入了冰火地狱。
那些虫子拨开我的筋脉血管,从我的肌肉中钻过,如同逃向大海的漏网之鱼。我的心脏跳得很快,宛如装了一颗正在倒计时的炸弹在胸腔,哒哒哒,一下下地数着流逝的时间。
我在地上坐了好几分钟,就连从地狱走了一遭都没有那么的难受。王大炮离我很远,他就这么看着我,也不给我搭把手,好像对我的状况习以为常了。
他摸出一包中华烟,抽出最后的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着。随后,他吸了一口,边吐出烟圈,边说:“习惯就好,死不了的,等一下就痛快了。”
他的话落在耳边,竟然有好几重的回响。我的胃部一阵恶心,我要吐了。
我终于有了力气,我瞪着他,吃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我还真想吐他一身,但考虑到王大炮那脾气,还是算了。王大炮在我后面吹了声口哨,好心地指点我:“不是这里,对,去这里吐,这是厕所……”
我眼冒金星,看什么都是重影的,一路上好几个人用怪异的眼神看我,我却只看得到他们的眼睛。一双双带着鄙视的眼睛有着好几个影子,交织成一张网,将我缠得透不过气来。
我摸到了一扇冰凉的门,用力推开,新鲜的空气便伴着冷风扑来。我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到面前是一大片空地,便弯腰吐了。
我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在夜风之中,我整个人都冷得发抖。好不容易吐完,我蹲下来,慢慢地从包里抽出一包纸巾,一张张擦拭着嘴唇。
在这过程里,我逐渐恢复了清醒。王大炮卖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为此可是受了大罪。
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我所在的地方压根不是什么厕所,而是走到了不思蜀酒吧的后门。对面就是一个大垃圾桶,里头装满了等候回收的垃圾,左边则是一条长长的走道。右边是堵死的一面墙,附近十分安静,只有挨着大门的时候才能听到里头微弱的音乐声。
我暗感不妙,还有几分钟我就会出现幻觉了,还会持续两个小时。我总不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我得回去找虞非白,让他赶紧带我回家。
我伸手进背包里掏了几次才找出了我的手机,还好我的联系人不多,我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手机号码。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又按了免提,在听了三十多秒的乡村歌曲彩铃后,电话显示为忙音,随后自动挂掉。
我一连打了几次,他都没有接听我的电话。也是,他现在可是在酒吧里,酒吧的音乐震天响,他怎么可能注意得到呢?
我气得咬住了下唇,现在时间不多了,靠他还不如靠自己,从这儿走出去,幸运的话应该还可以找到一辆的士直接回家。
我用语音输入给虞非白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要尽快找到我。我的耳钉还戴着,尽管如今对虞非白来说也没什么作用了,但有些东西一旦成为习惯,还真的很难改掉。我想,靠着耳钉,他应该能找到我的。
我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这时,耳边有一阵怪风掠过,我听到了一种昆虫震动翅膀的声音。
那种声音很像是蟑螂在飞,天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了。我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就和一只虫子对上了视线。
那虫子比蟑螂还大,起码有三根手指那么粗,浑身都是黑褐色的。它的翅膀有红色的斑点,就像是人的一点血泪。它的头顶有两根触须,脚很细小,像是蜈蚣的腿。我从没看过这样的飞虫,而它的外貌也实在是太奇特了。
我加快了脚步,想要避开这个虫子,可飞虫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直跟着我转悠。我急了,信手抄起旁边一个断掉的扫把,朝它打去。
飞虫灵活地避开了木棍,径直冲向我。我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低头,只听得一阵翅膀震动的声音自头顶飞过,然后就没有了声息。
我还特地往前走了几步才敢抬头,我看了看四周,那飞虫好像真的飞走了。
我安心下来,继续前行。结果,我刚踏出第一步,我就敏锐地感觉到了我的发丝在动。
那不是风在吹,而是真的有某种细小的东西在撩动我后脑勺的头发。我的瞳孔猛地放大,因为我猜到了那飞虫的去向。
该死的,它并没有走,它是在我低头后停在了我的脑后面,我看不到自己的后脑勺,才以为它消失了!
眨眼间,那虫子就优雅而缓慢地从我的头发上爬下,再从我的肩膀走向我的手。我呆住了,我不敢轻举妄动,它背上的花纹太多花哨华丽,在大自然中,越是鲜艳美丽的生物,就越是有毒。这虫子种类不明,我不敢招惹它。
飞虫爬到了我的手背,这时候的它离我的伤口已经很近了。被王大炮弄出的伤口上可以看到血液已开始凝固,那飞虫低下头来,细细地闻着,随即翅膀高频率地震动起来,仿佛对那伤口很感兴趣。
我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刹那间,一个念头从天而降,如雷电般将我劈中。
该不会那些无害的虫子根本不是关键,这个飞虫才是重头戏。王大炮将它们种入身体,它们发挥的是诱饵作用,散发出一种信息素,等候飞虫来捕食。
王大炮将蛊虫养在后门,故意骗我走错地方,飞虫闻到味道,就会进行捕猎,从我的伤口钻进去。同时,它会在我体内散发某种致幻的东西,让我产生两个小时的幻觉,我没猜错的话,这种东西累积得多了就会猝死,这才是新闻上那个女生真正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