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斯连打发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享用完下午茶后，我还跟他去图书馆里找古书，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雨师的记载，结果什么都没有。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和傅斯连道别。等回去后，我再借口说有朋友约我出去逛街就是。为了瞒天过海，待会儿我还要去商场象征性地买点小玩意儿。
快出图书馆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为了不打破这安静的环境，我加快了脚步，走出了大门。
给我来电的是宋太太，她省去了寒暄，直奔主题：“请问你今天有时间吗？我和我先生想找你问个事，我们可以来接你的。”
“不用，我正好在外面，我可以过来。”我还记得他们新家的地址，离图书馆不远，就算是走路也很快。
“那太好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呢？我们都在家等着你。”宋太太高兴地说。
“我现在就有时间，大概十多分钟就会到了。不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好看看要不要回去取我的法器什么的。”我听得出她很焦急，便先问一问，好做到心里有底。
“额，就是我们搬进来后会做噩梦什么的，还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时心慌，希望你能来看看。”
“不好的事情？是什么？”
宋太太一顿，缓缓说：“莫文敏死了。”
我还是回了一趟自己的公寓，找了些符咒朱砂之类的东西带上，再去宋太太的新家。一路上，我都不由自主地在回想宋太太告诉我的事情，莫文敏死了？怎么死的？
我还记得我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她招惹了不好的鬼魂回来，吓得够呛。好在有我和虞非白的帮忙，临走时我能确定那些鬼魂不会再进入她家了，可这次……
我到了楼下后，宋杰亲自接了我上来。我仍记得这房子原先的样子，经过宋太太夫妇的收拾，现在已变了另一种风格，看起来更加温馨暖人。小小的阳台摆满了各色的花草，还有闻香而来的蜜蜂盘旋，而宋太太对这带刺的小生物一点都不感到害怕，还会笑眯眯地给花浇水。
见到我进门，宋太太放下草绿色的水壶，用纸巾擦干净手，再用洗手液洗了一遍，张罗着给我倒茶。我下午喝的茶有点多，现下看到茶水就觉得饱了，忙摆摆手，说我不渴。
宋太太便给她和宋杰一人倒了一杯，他们二人的杯子是情侣杯，分开来看是两个爱心形状的杯口，拼起来后又是一个完整的圆形，很是讨喜。
宋太太放下茶杯，说：“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什么，宋太太，我想问一下莫文敏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前天，我也是听汤玉说的。在汤玉卖房子时，莫文敏没少带客户来看房，两个人也很熟。所以，我和那莫文敏也算是认识的。我听说啊，她是跳楼死的。”宋太太叹了口气。
“跳楼？”我印象中的莫文敏很乐观大方，没有任何消极的方面，她怎么就跳楼死了？
“是啊，听人说，她是午夜十二点时跳下去的。哎哟喂，那脑浆子糊了一地，据说清洁工洗了一天都没弄干净。”宋太太说着，肩膀一缩，显然是受不了自己描述的恐怖内容了。
宋杰从后搂住她的肩膀，说：“从知道她的死讯开始，我们家就发生了怪事。”
“什么事？”我坐直了腰，凝神细听。
宋太太先开了口：“就那天晚上吧，我半夜尿急，起来上厕所。因为我怕开灯会刺眼，所以我都是摸黑去的。我平常都这么做，也没见过有什么事情，可是，那天晚上我刚蹲下来，就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我背后吹气。”
“是外面的风吗？”我问。
“不，我们的窗不在厕所后面，是在厕所的前面。况且风向也不对啊，风总不会碰到墙之后还能转弯，吹到我的背后吧？”宋太太坚定地摇了摇头。
“还有，我也遇到了怪事。”宋杰紧接着开声，“那晚她上厕所的时候，我做了个梦。”
“你梦到了什么？”我看他开了个头又不说话了，追问道。
宋杰还是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想自己被那可怕的回忆所影响。“我梦到我跟我的孩子去游乐园玩，她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头发扎了两条小辫子，十分可爱。我对她特别欢喜，牵着她的手玩了旋转木马、过山车、充气城堡等等，我那时候都不想醒过来了。”
“可不是嘛，那时候我从厕所出来时才反应过来，想起背后的那一阵风，吓得我跑回了卧室里。”宋太太插了一句话，虽然是抱怨，但脸上还是笑着的。“他啊平时睡得可沉了，我知道吵不醒他，但我还是不停地叫他、推他。结果他就只问了我一句做什么，就又睡着了。”
宋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白天上班累嘛，对不起啊亲爱的。”
“没关系，我早就原谅你了。”宋太太开心地倒进他的怀里，两个人成功给我撒了一把又一把的狗粮。
我咳嗽了一声，说：“两位伉俪情深，我实在很羡慕。只不过能不能说重点，其他的事情说得太多也没什么用处。”
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真好，孩子都快要读完幼儿园了，还是那么如胶似漆，仿佛昨日才新婚。
但是，这是不是也太不知道收敛了点。作为一个单身狗，我真的好想夺门而出啊。
“我太太那时候其实没把我喊醒，但我那会儿就清醒了一下，反应过来我是在做梦了。之前觉得梦境很逼真，我还真的以为我是在经历现实的事情，但是，我们的孩子是个儿子，不是女儿。”宋杰握住了自己的茶杯，手指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收紧了。
“我那时就愣了一下，牵着小女孩的手没有走。我看着她可爱的背影，心想，若是再生个女儿，一定也会这么开心吧。”
宋杰狠狠灌了自己一口茶，说：“在我感慨时，小女孩转过头来了。她用软绵绵的，甜甜的声音问我，爸爸，你怎么不走了呀？”
“我听到她的声音，一颗心都化开了。我笑着低下头，想要回答她，谁知道她转过来对着我的头却不再是那张萌萌的脸了。那张脸上没有脸皮，全都是凸出的骨头，上面沾满了鲜血。她的一双眼珠子比动画里的人眼还要大，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一声大喊，吓醒了。”
噩梦说完，宋杰仿佛也在片刻间重新做了一次梦。他大口地喘着气，紧握住宋太太的手平复心情，宋太太一脸的心疼，轻拍着他的肩膀作为安抚。
“然后呢？这就是你们所遇到的怪事吗？”我转头看向四周，这间房子给我的感觉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不像是在闹鬼的样子。
“之后我们家经常会看到那个小女孩出现，她每次的打扮都不同，但我知道就是同一个人。我们家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睡个好觉了，还有，今天清晨我太太在阳台上浇花，居然有人要推她出去！还好我们家阳台的围栏够高，她只是虚惊一场，掉了手上的链子下去。”
宋杰说到这，还在后怕。“所以，我们就想请你来看看，给自己一个心安也好。我们家还有小孩，平常总有看管不周的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忽然想起，之前拉扯莫文敏的鬼也是一个小女孩。“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看到的小女孩模样是否熟悉？”
宋太太迟疑了一下，“我觉得很眼熟。”
“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汤玉那位死去的女儿的模样，不瞒你们说，莫文敏死前曾经找过我，她说，她家里有个鬼，是小女孩的样子……”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太太脸色就变了。“对，我想起来了，那天在汤玉家还曾经见过她的遗照。我们看到的小女孩除了衣服跟她不一样，长相那可都是没差的，就是她！”
宋杰四处转头，小声问我：“难道是她的鬼魂还留在这里，没有和家里人一起搬走吗？这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地缚灵？无法自动离开这里？”
我失笑，“宋先生，你说错了。地缚灵不是这样的，况且我们之前也检查过，这个房子里的确没有鬼魂。”
“那或许是你们走了之后才来的呢？”宋杰说。
宋太太一拍脑袋，“啊，糟了，我，我记得我们看房的那天好像是她女儿的头七。天呐，不会真的是这样吧，你走了以后，她在晚上回魂，然后就待在这里不走了！”
我沉默了下来，想明白这个共同点后，我再也没法坚定自己的想法了。或许有什么地方是我和虞非白所遗漏的。汤玉和范毕生是前任屋主，那天莫文敏在这个房子里看到小女孩的鬼魂，范毕生又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这件事疑点甚多，我得仔细查探才行。
“这样吧，你们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我现在就给你们做法，如果这屋子里有任何的鬼魂气息，我定能察觉出来。”我边说边搬出了我带来的东西，这一次，我必须用更高级的道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