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男人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卫明轩。他还是那么淡定从容,笑着用手上的白色抹布捂住男人的嘴巴。男人挣扎了几下,随即昏迷过去。
影像很短,因为女鬼害怕卫明轩有能力看到她,所以立刻跑出去了。
卫明轩怎么会知道男人的地址?他来抓人,又是想做什么?
我的心底有千万个疑问,也愈发地不安起来。
我快步跑回朗宜轩,熟练地跑到他家门前。敲门前,我的手在门前悬空了好久,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我竟发现门是虚掩的。不仔细不会发现,门口留着一条细细的缝。
这样的状况,很容易让我联想到不好的事情。我静悄悄推开门,又小心翼翼地关上。客厅没有人,灯也关着,阳台的光线充足,衬得室内更加阴暗。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生怕会看到些血腥的画面。卫明轩没有了气运,他能对付得了那个男人吗?
我靠在墙壁一侧,慢慢地摸到了客房。房间里依旧没人,东西摆放得井然有序,没有一处可以供人躲藏的。
这间客房还有一个阳台,比不上客厅那个宽敞,但经过了改装后也算别具一格。
上回来时,卫明轩关着阳台的门,我也不好意思随便去参观他家的每一个角落。如今看它开着门,我凭着直觉走去,看到了不少盆栽。
那些盆栽大概是新培育的,桌上还洒了不少泥土。它们都没有开花,只挂着绿油油的叶子,看起来每一盆都类同。
“呜呜呜。
风自半开的窗户卷入,吹得叶子摇曳,模糊了那突兀的声音。
“呜呜。
风声过后,哭声清晰地落在我的耳边。一道淡黑色的影子在盆栽前显现出来,最后化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那正是用邪术盗走卫明轩气运的男人,他两手撑在桌子上,看着我说:“我只想要一个完整的身体,不要分开我。
“什么意思?”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现在只是一个灵体状态。那么他是死了么?谁杀了他?
“我的头啊。。。”男人一声哀叹,脖子与肩部的连接处划开了一条裂缝,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开了拉链,鲜血涌出,头颅断裂。
他的头颅掉了下来,余下的身体顿时化作了透明的空气。我眼睁睁看着他的头掉进了其中一个盆栽里,然后什么也看不到了。
回想起他的奇怪话语,我想到了一个令我无法相信的可能。
我颤抖着手,戴上桌面的橡胶手套,扒开那个花盆的表层泥土。我用手指捻了捻土质,土是深黑色的,湿乎乎的状态,应该是才浇过水。
手套是深黑色,我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继续挖了一会,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
我用手扯了扯,东西不知连在什么地方,很难拉扯出来。我用力扯断,得到了一根人类的发丝。
花盆里的泥土已经被我扒开了三分之一,可我挖不出里头深埋的物体。我用手摸索了一会儿,干脆握住植物的根部,用力向上提起。
植物连根拔起,它的根部连着的是一个人头轮廓的东西,我以手套扑落面上的泥土,认出了他狰狞的轮廓。
头盖骨以某种工具整齐地切开了,植物的根深深扎在紫红色的脑子里,攫取着养分。头颅的嘴巴张大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宽度,塞满了碎草和泥土。我用手套从死人脸上拂过的时候,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死亡前的恐惧情绪。
那个男人不仅死了,头颅也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与植物连在一起。这是卫明轩做的吗?
我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客房里还有花市中贩卖的盆栽。经卫明轩培育出来的植物长势特别好,不用费心打理,也能栽种出很多市面上见不到的混合品种。难道这一切都是人头的功劳?
那么其他的花盆呢?
我接连扒开了其他盆栽,不出所料,植物都是栽种在一颗人头上,再深埋进泥土里的。
想到我家中就放着一棵用人头作为养分而培育出来的艳丽海棠,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所谓的植物学家卫明轩,竟然是一个杀人凶手。
“呵呵,不巧,我忘记关门了呢。”
一样是那把温润的嗓音,可咬字断句却极为缓慢,像把打磨好的刀子从心头掠过。
我背对着他,脱下橡胶手套,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在做着我的小动作的时候,我不忘和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杀了多少个人?”
“怎么,怕了,不敢看我了?”卫明轩淡淡地嘲讽着,“看到那些漂亮的植物时,每个人都会爱不释手,我也一样。可惜小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养任何植物都会养死。就算我大学选择了园林专业,我还是没法种出满意的植物。”
我默不作声地推动桌上成堆的泥土,掩盖了自己做的手脚。
然后,我转过头来,面对着他:“所以你就杀人了?”
“你不也是很喜欢我的盆栽吗?那些花瓣是那么的柔软,软得就像是人的皮肤。还有那丝丝的香气,是世上最纯粹的香味。”卫明轩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有血溅在衣服上,盛开出几朵红梅。
他信手摘下一朵鸢尾花,在鼻尖仔细嗅闻。
“海边那些尸体也是你杀的?”我问道。
“是啊,我只需要人头,尸体可没什么用处。我就把他们埋在了海边,你看他们死后还能发挥效用,把那几棵树滋养得多好。可惜啊,就是被发现了。”对此,卫明轩供认不讳。
我本无心去查海边无头尸体的来龙去脉,可谁曾想到一心去查找线索的虞非白一无所获,倒是我误打误撞碰到了真正的凶手。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卫明轩深情款款地看向我,目光定格在我的头上。
我想起背后那些用来种植物的头颅,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喜欢我?那是喜欢我的头吧?
卫明轩三两步走到我的面前,唯一的出口被他挡住,我无路可退,只得迎上他的视线。
他温柔地摸着我的面孔,说:“你也很喜欢我吧?只要你为我付出一点,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你看,多好的结局啊。”
我咽了咽口水,朗声道:“付出一点?你是要用我的头颅来种花吧?做梦!”
他惊讶地注视我眼睛,半晌,明白过来了:“你没有喝我给你的茉莉花茶,难怪了。”
我半眯着眼睛,说:“那花茶还真的有问题。”
记得先前喝下去后,我就莫名对他有了好感。倘若我喝下了他今天给我的花茶,我是不是就会乖乖答应了他,并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的头颅?
“没关系,就算你没喝,你也逃不掉了。”卫明轩眸中乍现寒芒,伸手就要去掐我。
我登时推倒桌上的花盆,砸到他的身上。有一个砸中他的后颈,卫明轩后退几步,总算腾出了些空间。
我再接再厉,将所能碰到的花盆全部砸掉。地上满是瓷片、泥土和人头,紫红的血液填满了空隙。
看到自己的作品毁灭,卫明轩怒不可遏地朝我扑来,硬是掐住了我的脖颈,来回摇动。
“你怎么能毁了我的心血!那可都是新培育的啊!你知道现在风声紧,我要找一个人多不容易吗!”
他的手指卡住我的喉咙,隔绝了空气的进入,我张着嘴巴,迎来一阵窒息的眩晕。
当肺部仅存的空气都消耗完后,眼前狰狞的他虚化成了一道黑色的墙,我晕了过去。
直到一阵刺耳的声音将我吵醒,我才从无边的黑暗中恢复了神智。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用绳索固定在把手上,腹部也绕着一圈绳子。
卫明轩搬了张低矮的凳子,坐在旁边磨刀。刀子在磨刀石上一下又一下地打磨着,他时不时停下来,掬起一捧水浇下去。
我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磨好了刀具,抬起头来,才知道我早就醒了。
“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卫明轩挑了挑眉。
“怕有什么用?”我反问道。
我还没死,意味着我还能够努力拯救自己,害怕只会扰乱我的思绪。
卫明轩轻轻笑着,刀子在离我脖子约一个手掌的距离切割着空气。
“你倒是挺有胆识的,要不是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们兴许还能在一起。”他挑起我一根长发,放在刀刃上一吹,发丝断成了两截。
“你杀人种植物,就是为了赚钱?”
“当然不是了,你不觉得这些植物都很美吗?这世上可只有我能随心所欲地种出想要的植物,多美妙啊。”卫明轩低头,在刀面上照着自己的样子。
“这还得多谢我一个舍友,是他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毕业设计的植物毁掉了,那可是我以前最成功的作品。他没想到的是,那时我根本没有入睡。我气昏了,狠狠地打他,用花盆去砸他,看着他在我脚下咽下最后一口气。”
“可是杀人后,我苦恼起来。我该怎么处理他的尸体呢?我快要毕业了,可不能就这样进监狱啊。”
随着他的叙述,刀子也跟着他的手臂左右挥舞。
“所以我用了这把刀将他分尸,切成一块块的埋进了花盆里。切下头颅的时候,我突发奇想,用它来当成花盆,种下了一棵濒死的植物。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用人头养植物能提供那么多的营养。”
卫明轩手腕一翻,刀子插进了一旁的木桌上。
“你不是喜欢海棠么?我会在你的头上种一棵海棠树,卖给下一个光临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