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个字,却是吓得那老板屁滚尿流,他连连称是,捧着碗低头哈腰地就走了。
我看着他犹若行尸走肉般的身子,脚软得动弹不得。
“走。”倾玄起身拉起我往外走,走出门外,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身上,很是寒冷。
我缩了缩肩膀,想到那个面馆老板,心仍旧是悸悸的。
“冷吗?”他环住我的腰,加快速度往前走,不知道他为何行走得如此之快。
我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一不小心就撞到一个人,下一秒更是惊得我差点跳起来。
那个人只被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脑袋就那么掉了下来,径直落入我的怀里。
“啊!”我一声惊叫,几下抖开他,不待人头落地,倾玄已手起刀落,还没待我看清那人的面容,他就化成一把枯骨了。
这下,我再看周围的人,他们的共同点就很相同了。
所有人都神色淡然,面无表情,双手虽僵硬地做着事,但是手只要稍微被什么碰一下,就立马如粉物一样,碎落一地。
诡异就诡异在这点,他们可以将断掉之物再接回去,而后收缩自如。
我是又怕又惊,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可以让人如此。
“倾玄,这……”
还没待我问完,倾玄就先开了口:“他们都死了。”
死了?这种情况我以前确实见过,就像在阴村那晚,那些村民,他们也是已经死了,但是身体却可以行走。
但是他们明显与这些人不同,这些人并非一般的行尸走肉,他们可以说话,走路也不似那些人那么慢。
最重要的是,阴村那些人他们的头手掉了不能再弄回去,可是这些人居然能……我简直难以置信。
“那他们怎么……还能跟个正常人一样?”
“他们体内有种特殊的蛊虫,是蛊虫在支配他们的身体。”他平静地说出来,却是惊得我全身一阵鸡皮疙瘩升了起来。
这个湘西,果真是神秘莫测,这里的蛊虫,当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就像我上次,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那他们的魂魄还在不在?”
“自然还在,所有人都有求生的欲望,但被蛊虫所侵蚀,想活下去很难。”
灵魂还在,身体却已经腐朽了,等到身体完全腐烂,蛊虫也没有了生活的来源,那这些人迟早也会变成一把枯骨。
最主要的是,是谁将这些人弄成这样的,这个村子,还有没有活人?
拉着我走过街道,穿过一片树林,直到来到一条公路边,他拉着我我停了下来。
“那个镇子怕是不能再回去了。”倾玄沉着眉眼,语气颇为凝重。
踹了口气,我抬头问他:“那个小镇的人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是。”倾玄点头,“那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死镇,即使有人活着,不被尸气所染亦会被蛊虫所染。”
皱紧眉头,我心沉重无比,容予昨天还在这个小镇,不知道他离开了没有,如果没有离开,那他……
我不敢细想,不过他本事不差,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从前也没与他互留过电话,不然还能通个电话问问。
正想着,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叮铃铃的声音在这广阔的大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倾玄微蹙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电话,我‘喂’了一声,那边却没有声音。我以为是对方没听到,不想一连说了几声都没回应。
骚扰电话麼?我嘟囔了一句,正欲挂掉,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两句诡谲的嘿嘿声。
声音沙哑,仿若来自幽远的地下,缥缈而诡秘。
突如其来的怪笑,吓得我手机都差点掉了。
抖了几下,我接住手机,死死按下挂断键,惊魂未定。
“怎么了?”倾玄看着我,眸中带有疑虑之色。
我摇摇头,心里却是恐惧之极,那声音,我听得真切,那分明是那个死去的老婆婆的声音。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怎么会……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再者,她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我捏着衣襟,悄然擦掉手心的冷汗,故作平静,不想让倾玄看出我的害怕。
这么久了,我不能再这么禁不住吓了。
心里这般想着,手机又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惊得我一下将手机抖在了地上。
心中的恐惧之色终是难以隐藏,倾玄看了我一眼,躬身捡起了还在响动的手机,拿到耳边接过。
我注意到他的神情由最初的舒缓到后来的深重,侧眉看着我,他没说什么,伸手将手机递给了我。
我看着他,迟疑着接过手机,本想问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他却直接偏过了头,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
有问题!我蹙紧眉,颤着手将手机拿到耳边,电话那边的声音焦急得不成样:“瑶瑶,你在吗,说话啊!”
是容予的声音,我又惊又喜,许是倾玄注意到了我的神色变化,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是又吃醋了吗?我撇撇嘴,无奈地走到一边,问容予:“你在哪?”
听到我的声音,容予明显松了口气,转而问我在哪。
我看了眼四周,除了一条弯长盘旋的公路,周围都是树枝茂密的森林,没什么路标,所以我并不清楚这是哪里。
想了想,我对他道:“我可能会去离镇,你去那里,到时候我们在那里汇合吧。”
他‘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这才反应过来,从前我们没有互留电话,那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
想回过去,但看看脸色已经黑成碳的楚倾玄,我忍了。
走到他身边,我扯了扯他的袖子,扯着嗓子唤他:“倾玄……”
他垂着眸眼,没有理我。
“你吃醋拉?”
看着他不苟言笑的模样,我却莫名的想笑,这也说明我在他心中地位很重要不是吗。
“所以呢?”他将我扯过去,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沉冷的眸色转而变得柔和下来。
手不安分的滑下我的腰,话语暧昧得很。
“所以,你想做什么?”我红着脸,支吾着问道。
扬了扬唇,他倾身过来,俯身在我耳边低笑道:“现在不做,晚上做。”
说完拉着我往路边走,我满脸黑线,脸热得像是被火烫过。
迎着路边一直往下走,走了许久都不见有车辆过来,彼时雨已天下,太阳露出云端,晒得厉害。
走得久了就有些口干舌燥,拉着他的手,我脚有些软。
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倾玄却适时拉着我停了下来。
迎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正好看到一个人背着一背篓东西朝这走来,她头戴着斗笠,我们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她步伐稳健,不难看出,来者是个年纪不大的人。
我们站在原地,任由她一步步靠近过来。
“二位要喝水吗?”走到我们面前,她突然拿出一瓶水递给我们。
那水黑漆漆的,不知是混合了什么东西,隔着阳光,我甚至能看到有细小的虫子在里面欢快地游动。
这水……真的能喝麼?
倾玄将我拉至身后,冷冷睨着她,道:“如若有清水,倒可以与我夫人给一些。”
我不禁抽了抽嘴角,即使是清水,只怕也是干净不到哪里去。
“我们这……只有这种水。”她低哑着声线,慢吞吞挤出一丝话。
这样的声音,不知是故意装成这样的还是怎么的,总之我听着很不舒服。
“算了吧,我不想喝了。”我拉了拉倾玄,示意他走。
眯了眯眉眼,倾玄扫了眼那女人,拉着我欲走。
那女人却突然放大声音,道:“要喝清水,只怕得到我家里去,如果两人不嫌麻烦的话。”
说着,她缓缓抬起头来,我微凝目光,看下斗笠下的脸。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容,就连那热情的笑容,也是熟悉的。
我不禁退后两步,退到倾玄怀中,看着面前的妇女,满脸不可置信。
这个妇女,不是上一次拉我去她的喝水的那个妇女吗!
看了我一眼,妇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取下斗笠,她爽然笑道:“姑娘,吓到你了吧!”
岂止是吓到我了,吓死我了好吗!
看到她恢复自然,我才舒了口气:“大姐,你这是干什么?”
好好的装什么深沉,吓得我心肝只颤。
“刚刚不是下雨吗,我刚从地里回来,戴个斗笠遮雨呢。”她讪讪笑着,一个劲地往我手里塞水瓶子,但倾玄却直接将我拉到一边,不让她靠近我半分。
也正是他这一拉,我才惊觉,这位大姐远在数公里外的怪村,她去做农活怎么会跑到距离村子四个小时车程的小镇来。
我盯着她,心思深沉。
那大姐脸色僵了僵,笑道:“姑娘,你男朋友长得……”
“是老公。”倾玄眸光一凛,语气寒若冰川,可说出的话语我却觉得甚为好笑。
从前他只说他是我夫君,‘老公’这个词,我从未听他说过,如今听来,我有些忍俊不禁。
几次三番给她难堪,大姐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