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着声音,眼睛里更是泪光闪耀,许久都没能说出他想说的话。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颤抖着嘴唇,急声问道:“他怎么了?”
夜岚避开我的视线,敛去欲要喷涌而出的泪光,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今日两军对战,他和君墨碰面了,一直到一仗结束,我们也只看到了君墨离开,恐怕……”
“恐怕什么?”我看着他,心里疼痛如排山倒海般压过来,只要他不是说他死了就好。
夜岚深深看了我一眼,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的,他现在跟君墨两个打,简直是鸡蛋碰石头,而且看君墨的神情,他……恐怕已经死……”
“你放屁!”我尖叫着打断他,情绪激动得压抑不住,“谁死他都不会死,他死了东都怎么办,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腹中一阵痉挛,我痛哭着蹲到地上,指尖陷入****中,鲜血顺着掌心流出来,伴随着无尽的伤痛,瞬间染红了整双手。
“你不要难过,或许……他还没有死呢,你知道的,在鬼界若是死了,不会有什么肉身魂体,是会当场灰飞烟灭的,所以……”
“不!”我摇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他不会死,他可能是受伤了,正在哪里养伤……我要去找他,去找到他。”
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他走的时候还让我等他回来,现在这算什么,等他的死讯回来吗?我不信,也别想让我信!
咬紧牙关,我抓起桌上的销魂鞭,拂开要来揽我的夜岚,举步夺门而出!
“楚瑶,”夜岚伸手一把拉住我,“你就在家等着,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我不想等!”我甩开他的手就往府邸大门奔去,我最讨厌的就是等人了,我已经等得够久的了,我再也不想等了。
现在,是该他等我,如果要死,就等我去跟他一起死啊,至少不管到哪儿,都能有个伴。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你的孩子!”夜岚强硬地拉住我,不让我走!
我扭头看向他:“你希望这个孩子没有父亲吗?我不希望!”
如果他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那就不要生好了,反正没有他,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拂开他的手,我转身跨出大门,身后的夜岚还想追,悲愤交加的心情一涌而来,我回身就一鞭子打在地上,阴寒的威煞之气离他的脚尖不足一寸。
“不要再拦我!”我冷声警告他,出了门正好看见门口系着一匹白色的阴马,我没有坐过马,可是当时我脑中却情不自禁闪过驭马之术,翻身上马,不待夜岚追出来,我扬鞭策马,直接朝门外疾驰而去!
这匹马应该是夜岚骑回来的,他想追我,必然耗费甚多的灵力,即使他能追上我,也无力拦住我。
耳边风声鹤唳,急掠的寒风从脸上划过,如锋利的刀刃刮在脸上,疼痛交加。
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去找倾玄,立马找到他,刻不容缓。
如果他死了,我就随他而去。没了他,肚子一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就这样随他而去。
可是我心底是那么地不想让他死,我想他活着,想让他看着他的孩子出生,想让他亲口给孩子取名字,想让他陪着孩子一起长大。
所以倾玄,你不能死,不要死,不管怎样,活下来好不好?我就快来了,我来寻你了,你等一下我好不好。
骑着马跑了大半的路,我才想起我没问夜岚倾玄是在哪丢的,我只知道往西边走,再抬头,我才发现我都快西都了。
拉住缰绳,我看着眼前被薄雾笼罩的城池,心里又急又慌!
现在已经离了这么远,夜岚还会追上来吗?我不知道倾玄在哪,我怎么去找,我发现我真的像个猪一样!
我很难过,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内疚,如果我早一点问好夜岚,或许我能够提前找到倾玄,提前找到他,即使他受伤了,我也能早点为他治伤,我怕再迟一点儿,他就等不到我了!
“倾玄,你到底在哪啊?”望着周围满地荒芜的城池,我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我已经把他害得够惨了,难道现在是真的要害死他吗!
“他死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沉凛的声音,音调极其冷漠,却又没有带什么恶意。
我一颤,回头望去,却见容予站在我面前,他一袭素衣,手执长剑,眸色冷淡。
“是你。”我泪眼朦胧地望向他,心底毫无波澜,我甚至不想去关心,他为何会在这里。
容予微牵唇角:“是我,瑶瑶。”
他轻唤出我的名字,我听着却觉得格外陌生,或许,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是我熟悉的了,什么都是陌生的,所有人……都变了。
盯上他赤红的眸眼,我凄凄一笑,故作开怀:“怎么,你是来杀我的吗?”
“不,”他摇头,“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我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只知道,现在想我死的人,比想杀我的人多,他会来救我,我倒是好奇了。
取出腰间的销魂鞭,我冷下眸光:“你是又想出什么新玩法了吗?折磨我?那又何必拐弯抹角呢。”
他没有说话,只暗下眸光,半晌才道:“上次的事,我深感抱歉,有些事,我想要告诉你。”
“我不想听,”我拉动缰绳,将马匹侧了一个方向,准备走。
“再走你该被君墨抓住了。”容予上前拦在我面前,我当时甚至有股想要从他面前踩过去的冲动,可是看到他眉间的那个朱砂印记,我反而不忍下手了。
不管怎样,至少在他没有失去善良的本性时,他曾多次救我,甚至有好几次他都差点丧命。
他无情,我却不能无意。
听他说到君墨,我愣了一愣,道:“君墨吗,看到他正好,我正好替我夫君报了这仇,你让开!”
“如今的君墨已经不是从前的君墨。”容予冷着眼提醒我,“你最好想清楚,若是楚倾玄没死,他岂不是要再进虎口救你一次?”
这话无疑是打在了我的心尖上,好多次了,都是倾玄舍命救我。
若是我真的被君墨给抓了,那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我,可是我来不就是去找他的吗?人都未曾找到,难道让我空手回去吗?
他的安危我都还不知道,就算我回去了,心里又如何能安?
容予似看出了我的犹豫,幽幽开口道:“你若信我,便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他!”
“我凭什么信你,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他骗我跟他走,无非是想带我去北冥,然后伺机拿掉我的孩子。
已经上过一次当了,我岂会再上第二次?
“你们东都现在损兵折将,连城池都差不多已丢了一半,东都境界之内阴气还在削弱,更重要的是,连掌管东都的帝君都不见了,你说……我要把你怎么是不是易如反掌?”他眯着眼看我,眼角笑意愈发加深,我却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沉下脸,我没有说话。
的确,他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他甚至比我还了解目前的东都,说明他们北冥也是在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东西两方的争斗。
此时的我孤身一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而我体内虽有倾玄的五百年修为,可是对付容予,我还差得太远。
他现在要将我怎么样,的确是易如反掌!但不管怎样,我都有全力一博的机会,我还要去找倾玄,我不能让他抓走我。
拿出手上的长鞭,我冷冷睨着他,正欲说话,他却比我抢先开口:“看来,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他的意思?我微蹙眉头,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勾了勾唇,道:“照此形势下去,你们东都必败,如今能替你们化解这场灾劫的,只有我们北冥。”
“所以呢?”我神色不变,他北冥肯出兵相救,那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容予似乎早已知道了我的一切想法,看了我一眼,他继续道:“你不懂战场诡谲,但也应该懂得‘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君墨此次用‘化阴为阳’这等阴邪之术来对付你们东都,殊不知我们北冥和东都是近邻,他此等做法,是完全不将我北冥放在眼里!”
说至此处,他眸中已尽被杀气填满,我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多少明白一点。
想来是君墨使的那阴招,不仅吸走了东都的阴煞之气,还多少危及了北冥。
而且,若是东都被君墨给占了,那他的下一个目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但是冥王他们会现在出手吗?以他们的个性,是不是还要再观望一阵?
“当然,你不懂这些,”容予轻笑,“像这等大事,还得等楚倾玄来做决断,可是我听说,他在血城一战中,被君墨……”
“他不会死!”我怒声打断他,“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来说什么战局的,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