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的盔甲看似笨拙,实际上速度却非常快。
我狼狈地拖动沉重的手脚,踉跄地踩着满地纠结湿漉的肠道在走廊里奔逃。
早知道我刚才就应该不管不顾的先喝了沈如初的血再说。
我一边逃跑一边无奈地苦笑:我怎么就那么关心沈如初呢?关心得我宁可放弃了自己的生机。
墙上的油画里,那些浑身浴血的****男女睁着血淋淋的双眼,向我发出一声声哀嚎。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身体残破不堪,周围放置着诡异的刑具。
这一切都看得我毛骨悚然。
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名骑士扬手掷出一根长矛。
我控制者僵硬沉重的身体勉强医生谁料却因此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扑倒在了满地湿滑腥臭的肠道上。
手中传来的柔软触感令我做呕。这些肠道热气腾腾的,就仿佛是刚刚被人从肚腹腔里取出的一样。
沈如初给我的罗盘在我跌倒的时候脱手飞出,此刻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真是出师不利。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一边听着身后逐渐接近的盔甲发出的“哐啷”、“哐啷”的声音,一边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但这一片血肉就仿佛是讨人厌的沼泽,我越是挣扎,身体就反而陷得越深。
这样下去我整个人都会被淹没的!
我不敢再随意乱动,却也无从脱身。后方的追兵越来越近我又不敢使用沈如初给我的符咒,唯恐距离太近连自己一块给炸了。
就在这时,我去感觉到周围的血肉里似乎有一双双小手正将我往上推。
这是在帮我脱身吗?
我虽然搞不懂现在是什么个状况,却还是藉着那有限的推力,一点点将身体从泥泞的血肉沼泽当中拔了出来。
走廊转角过后开始,一切看上去人仍旧普通建筑物的样子,并没有如同前半部分那样发生转变。
而我回头一看却发现背后的道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我再熟悉不过的黑灰色墙壁。
不过这一次地狱生物的体内并没有漂浮的尸体,而且看起来也没有攻击性,真的就好像是普通的墙壁。
我警惕地盯着这一片黑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伸手去碰。
我的手指触到口袋里的符咒,但思索半晌之后,还是决定先姑且顺着猩红洋馆给我创造出来的道路往前走。
我丢失了罗盘,现下,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辨认沈如初方位的道具。既然如此,与其漫无目的的乱出乱撞还不如姑且顺着房子主人的意思向下走。
我身体里的尸气依然没有回恢复,手脚也还是感到疲惫而沉重。
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我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鲜血,此刻随着我胸前走动滴滴答答的躺下一地红色的轨迹。
这段走廊看似平凡无奇,可给我的感觉却比刚才还要危险。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着我。我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背后空空如也的廊道却仿佛在嘲笑着我的神经紧张。
就在这时我的头顶却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我猛地抬起头来,同时无处尖锐的钢针对着我落了下来。
天花板随着这些钢针一同落下。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我侥幸逃过了千疮百孔的命运,也会被天花板一瞬间压成肉泥!
这时,一旁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对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向墙壁的方向一扯。想象中坚硬的撞击并没有出现相反墙壁我同意村果冻一般软软地将我给吞了进去就立刻在背后恢复了原样。
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装饰华丽的卧室里。
卧室正中央是一张四柱床,金色的帷幔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上面用天鹅绒刺绣的玫瑰花看上去栩栩如生。
卧室之中基本的家具摆设应有尽有:墙壁一侧是象牙白的衣橱,相邻的另一侧则摆放着漂亮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散落的首饰,就好像卧室的主人方才匆匆忙忙地离去没多久。
整间卧室的地板则全部是亮白色的大理石。我的双眼习惯了外面血淋淋的走了,此刻看到这间干净的卧室,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此刻实在不敢放松警惕。
尤其,那救了我的家伙竟然是一只僵尸。
我发誓,这是我至今见过的最惨不忍睹的僵尸。它……或者说“她”的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留干了,表皮像是干瘪的麻袋一样裹着骨架。
僵尸们在地狱生物的体内无法生成尸气,自然,连强大的自愈能力也形同虚设。但问题是,这只僵尸身上的惨状在我看来更像是生前、而不是死后造成的。
这僵尸的整只右手臂完全消失了,只在肩膀下方留下了一圈参差不齐的断口,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动物咬断的,又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一点一点锯断的。
而那僵尸的身体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她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半处完好,露出粉红色的真皮层来。就连她的头颅也没有幸免,坑坑洼洼地露出一个个血洞,只有稀疏的几缕头发连在头皮上,即便如此,发丝之间也凝结着恶心的白色脓液。
说实话,这只僵尸看上去简直像是没有被消化完的食物。
我警惕地站在原地,实在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救我。
从体型上来看,她像是个发育不良的少女。可惜她被人挖去了双眼、五官也被某种锐器划得一塌糊涂,所以我就算有心,也难以从外貌上辨别她的年龄。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难以蔽体的女仆装。衣服和她的脸部一样,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
但是我隐约有一种直觉,她死去的时候应该正是一个妙龄少女。
身形扭曲的僵尸一言不发地抬起仅存的手来,然后,伸出扭曲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脖子。
她这个意思,是让我吃了她?
且不说她的样子让人难以下口,我自己也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她解答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否能听懂我的话,我还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一股脑地问道:“你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还有,你为什么要救我?”
僵尸自然不会回答我。她一动不动维持着指向脖子的动作。但片刻之后,她的身体却略微转了一下,改为面向着梳妆台的样子。
我不想要回到危险的走廊里,便索性凑到了梳妆台前。
这栋洋馆里的东西都是崭新的,就连镜子也不例外。但奇怪的是,干净的镜面里头却没有倒映出我的镜像——可除此之外,从四柱床到大衣柜都清清楚楚地倒影在了镜子里。
搞什么?
我愣了一下,更进一步向着镜面凑了过去。
就在这时,镜子里却陡然浮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一双涂着尖锐红指甲的手从镜子深处探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向我的双眼抓了过来。
我猛地向后一闪,身体狼狈地倒在了地上。那双爪子却消失在了空气中,没有留下半点踪影。
是幻觉?
我正愣神着,却立刻感到大量灼热粘稠的液体从地板里喷涌出来。
我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来,谁料,当即就被一股大力再一次撞倒在地。
那只救了我的僵尸扑到我身上,力气大得令人发指。
我别无选择,张嘴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更多残破的手臂从地板里钻了出来,攀住我的身体和四肢,将我死命向下拉。
我身上的少女僵尸没有反抗,任由我咬断了她的喉咙,将她身体里仅存的鲜血全部抽了出来。
我的身体和她的彼此僵持着,一同被扯进了地板里。
就在这时,我却听到少女僵尸开口说话了:“她来找你了。”
“你跑不掉的。”
“来吧,成为我们的同伴吧。”
无数年轻少女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她来啦,她来啦,美丽的公爵大人啊。
她来啦她来啦,血腥的公爵大人啊。
年轻的女儿家,你要快点藏好啊。
天真的女儿家,城堡里的不是童话啊。
甜蜜的痛苦和水的折磨,还有针线刀斧和铁处女。
纯洁美好的女儿家,她来找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