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雾岚岚的月光笼罩苍穹,月色带来浓重的寒意。
唐楚妍和欧阳若愚瞧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宫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见寝宫内已没了念儿的踪影,更是心乱如麻。
珺绾和凌骁等人都已经听见那宫女发出的一声惨叫,纷纷赶到此处,只见唐楚妍失魂落魄,低吼:“阑珊你真卑鄙,连孩子也不放过!”
凌骁骇然一惊,眸色微寒:“什么?念儿被阑珊带走了?”
欧阳若愚点头,众人又看了一眼那个被阑珊杀死的宫女,都不言而喻,想必也只有阑珊才会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情。
“我这就去找念儿!”唐楚妍惊慌失措,一脸魂不守舍的惶然。
珺绾道:“楚妍,你不必惊慌,我和凌骁一路,思悦和淮卿一路,云起和琼华一路,这样兵分三路去找阑珊。”
“你和欧阳公子留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
珺绾顾忌的是唐楚妍没有法术,况且念儿是她的亲骨肉,若是她亲自出面,难免被阑珊所威胁。
唐楚妍张了张嘴,欧阳若愚却轻轻揽住她的肩,低声道:“楚妍,我会陪你在此等待消息,大家一定能把念儿找回来的。”
这时,唐楚妍强忍的泪水才终于喷薄而出,在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她终归是个有血有泪,委屈伤心时也会落泪的小女儿。为了不拖累众人,唐楚妍便忍痛答应下来。
然而与此同时,宁静的圣殿外忽然接二连三地燃起篝火,远处的火光密密麻麻,犹如漫天星辰,浩浩荡荡地翻涌而来。
紧接着,一阵嘶吼叫阵的声音由远到近,正是妖魔夜袭国都!
阑珊故意在今夜夺走念儿,又安排妖魔在此时夜袭国都,分明就是要让珺绾等人乱了分寸,顾此失彼!
一念及此,珺绾不由怒道:“这都是阑珊的诡计,可恶!”
凌骁也脸色发青,强迫自己保持镇静道:“事到如今,只有让云起在此率领青丘族与江左界联手退敌。”
“思悦和淮卿都留在国都帮忙退敌,我和阿晚去找念儿。”
众人答应下来,凌骁又拍了拍唐楚妍的肩:“你放心吧,我是念儿的伯伯,念儿也如我的亲骨肉一般,我一定会尽力救他的。”
唐楚妍声泪俱下,答谢道:“有劳凌骁哥和珺绾了!”
珺绾和凌骁不再多言,转身便风驰电掣地腾空而起。
圣殿里,欧阳若愚火速召集了江左界的将军,命令众人同青丘族一起抗敌。淮卿,思悦等人也到宫门口降妖去了。
若是换了平时,唐楚妍定要随众人一同杀敌,然而今夜念儿下落不明,生死不明,她实在是无心做其它事。
待圣殿安静后,欧阳若愚仍是默默地揽住她的肩。
良久,唐楚妍的肩头有些颤抖,欧阳若愚才意识到沉默的陪伴已经无法消散唐楚妍心中的恐惧。
于是他柔声说:“你还记得吗?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唐楚妍陡然间惊喜欲狂:“对了,那你能找出念儿在哪儿吗?”
欧阳若愚嘴角一抽,道:“这倒不能,只是我能够感知到念儿的生死,也知道他此时很安全。”
“阑珊抓了念儿,是想逼我说出她改命的玄机,念儿作为她威胁我的筹码,一定不会有事的,况且念儿那么讨人喜欢。”
闻言,唐楚妍心中渐渐释然了些许。
岂料这时,阑珊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圣殿之中,她只身前来,勾唇笑道:“你说的没错,你们的念儿的确讨人喜欢!”
唐楚妍一见阑珊,立刻抓了一把剑冲到阑珊身旁,无奈阑珊不在六界的掌控之中,唐楚妍不能伤她一分一毫。
欧阳若愚拉住唐楚妍,道:“楚妍不必白费功夫,我们伤不了她。”
话落,欧阳若愚眸色冷淡,沉声问阑珊:“你想知道如何改命吗?”
阑珊那双桃花眼中已然平静无波,欧阳若愚始料未及她竟会摇头:“上次我来找你,的确是为了找你问天机。”
“我并非为了自己,而是想救师兄。谁知他宁死也不愿与我一同降伏六界,做这六界之主,所以我还问天机做什么?”
欧阳若愚身躯一震:“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阑珊顿了顿,幽幽地望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问,为何你从前爱我那么深,如今却同别的女子有了孩子?”
“就像师兄肖喻川,从前为了我宁愿背弃仙德,但是为何现在却总说我错了?难道你们男人都如此寡情吗?”
说着,阑珊缓步向欧阳若愚靠近,唐楚妍拔剑挡在欧阳若愚身前,却被欧阳若愚拉到身后,反倒护着她。
欧阳若愚对唐楚妍微微而笑,那笑容是唐楚妍未曾见过的,宠溺的,怜爱的笑容,她再迟钝也看得出他的意思。
他在说:“楚妍,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阑珊见此情景,更是觉得讽刺,欧阳若愚却不疾不徐地回答她:“倘若爱对了人,没有一个人会是薄情寡义之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值得你们去爱?”阑珊冷笑着反问。
欧阳若愚不置可否,只是回头看了唐楚妍一眼,那眉眼间化不开的温柔,一霎之间刺痛了阑珊的眼睛。
阑珊勃然大怒:“既然如此,你就为她去死吧!”
唐楚妍惊慌之间,欧阳若愚却更是镇定自若,他笑道:“能为心爱的人去死,死有何惧?我此生做错过许多事,走错了许多路,所以众叛亲离,到头来茕茕孑立。”
“我唯一做对的事,便是深知我应该珍惜的人就在我身后,毫无怨言地陪伴我多年!纵然今日要死,我也要说,我爱的是楚妍!”
“而你不论是阑珊还是玉儿,都只是一段烟消云散的回忆!”
欧阳若愚的这番话令阑珊恼羞成怒,只见阑珊抬起手掌,便有法术从她的掌心挣脱,而她施法过后看都懒得看一眼,转身就走。
千钧一发之际,是唐楚妍推开了欧阳若愚,自己承受了那道势不可挡的光波,顷刻间,唐楚妍喷血不止,圣殿内的陈设支离破碎。
欧阳若愚也被那光波弹飞,后背撞裂墙壁,嘴角溢出鲜血。
当他艰难地爬向唐楚妍时,唐楚妍已经气息奄奄,却勉力撑着眼睛,隔着一地碎片,艰难地去够欧阳若愚伸过来的手。
良久,那两只挣扎着的手,终于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