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摇略一踟躇,转身向外走去。不一会来到一个造型颇为奇异的建筑物……望乡台前。
步摇自有意识以来一直待在地府,她不知自己的前世今生,因此对阳间,她没什么留恋之人。加之这望乡台是距离阳间最近的建筑物,阳气颇盛,因此她从未来过这里。
传闻人死后,“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三天到达望乡台,望见亲人哭哀哀。”每天夜晚,步摇午夜梦醒,总能听到望乡台传来若有若无,时断时续的凄惨哭声。这望乡台在步摇心中就是个可怕的存在。若非干宝,她断然是不会来这的。
此刻她抬头看了看,此台上宽下窄,面如弓背,背如弓弦平列,除了一条石级小路外,其余尽是刀山剑树,十分险峻。
步摇站了一会,认命地往上爬,因为受到阳气的干扰,步摇爬了一会便浑身无力,有些吃不消了。她无语望天:“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出现的时候瞎出现。”
暗处的一只血红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隐去了踪迹。
片刻后,一团黑气出现在步摇身后,慢慢凝成魔天的形体,“乖宝宝,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
步摇烦躁地扯了扯耳朵,嘟哝一句“光问有什么用,有本事出现啊”,又接着往上爬。
“真的?”
自从上次步摇大喊魔族入侵后,地府戒备更加森严,魔天再也不能来去自如了,否则他也不会日日传音入密向步摇表白心迹了。步摇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故意刁难魔天,丝毫没有意识到魔天为何突然能听到自己的话这一事实:“你要是……此刻出现在我眼前……本姑娘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拍了拍她的肩头,兴奋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许反悔,上来。”
步摇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趴在了魔天的背上。
魔天背着她,一步一个台阶,慢慢往上走,看起来毫不费力,还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一把古色古香的油纸伞来抵挡阳气。路过的女鬼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步摇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把玩这头顶的油纸伞,“原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乖宝宝,你是在夸我嘛?”魔天大喜过望。
“臭美什么呢?好好走路。”步摇故意摆出很严肃的样子,但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
“尊上傻了?忘了他会飞了吗?还有这个小丫头骗子是谁呀,这么没规矩。瞅准机会,我得好好开导开导她。”魔天的暗卫隐在暗处小声嘀咕。
他旁边的一位一听,照头就是一巴掌,“那叫情调,懂什么?还有啊,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些,什么小丫头长小丫头短的,看清楚,那是步摇姑娘,你未来的女主子!尊上可宝贝得紧呢!”
这边魔天背着步摇,越走越高,凄惨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大。时不时有新鬼红肿着双眼,涕泪连连,在鬼差严催怒斥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下来。
“望乡台上鬼仓皇,望眼睁睁泪两行。这话一点也不假,”步摇唏嘘不已。
“后面还有两句话,妻儿老小偎柩侧,亲朋济济聚灵堂。”想到他和步摇之前的分离,心情也有些沉重,“望乡台,又名思乡岭,人死后站上去,既可回眸自己的一生,也可望一望家乡,慰藉思乡之情,还可以观察亲人在自己死后的表现,辨别爱情、亲情、友情的真伪。”
登上最后一级台阶,魔天呼出一口气,“到了,她在那。”
透过重重魂魄,步摇一眼辨出了干宝,望乡台上,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眼泪也没有任何声息的人。